“就是,在宫内后宫主子们谁见着咱家爷爷不是尊着敬着,咱爷爷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七嘴八舌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烦。 安秋鹜有些憋闷。 刚才天二告诉她,洪堡听说穆晋安以刺杀他的名目把严无期关起来,十分生气一边骂穆晋安无中生有一边让军师三营的人亲自找他要人。 他拗不过,洪堡到底是元帅,只能把人交了出去。 严无期知道是洪堡派的人来,却并不大高兴,只让天二快快去找屏凡,一定想办法把他弄回军医所。 话里话外透露出对洪堡的厌恶。 他是被洪堡从太医院带出来的,起先安秋鹜一直以为他是洪堡的人,与洪堡有关自然与蒲明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倒能验证她另一番推测。 况且穆晋安还指望着能钓出背后之人,被洪堡这么一搅合只能从长计议。 “天二,把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天二果然从怀中掏出一物往他们眼前一凑,只见木牌上正正方方刻着一个穆字。 那是穆晋安的贴身腰牌,见腰牌如见他。 怕安秋鹜被人欺负受委屈,临行前特意交给了她。 几个内侍互相看一眼,支支吾吾还想拦。 “大将军有言在先,若是逢大事可让我携此牌来与大帅相商,任何人不得阻拦,阻拦者必斩之。” 天二应景的抽出腰间的佩刀,把刀刃架在了其中一个内侍的脖子上。 有人求助的看向两旁的侍卫,却没人回他们一个眼神。 这些阉人仗着洪堡的势,平日里没少颐指气使,这个时候指望起他们来,当真可笑。 安秋鹜再不迟疑,掀开帘子进入帷幄。 “洪元帅...” 本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堵在喉头不上不下。 天二也忙要跟进来,却被安秋鹜大声制止。 “不准任何人进来!” 女子声音又急又利,确认她无碍后天二便把刀一横站在大帐外。 闻言赶过来的安虎父子站在十步开外。 安启辙还想走过去,却被安虎一把抓住,“那女大夫都说了叫人别过去,你还去什么。” “父亲,洪堡再怎么说那都是一军主帅,岂容一个女子如此行事。再说了,你们都怀疑这严无期背后还有人,不看着他安全出了洪堡的大帐,我怎么安心。” 安虎从容道:“相信穆晋安的眼光吧,大将军的腰牌都给了她必是极相信这个女大夫的,不会出什么事。”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启辙张嘴,半晌无言。 自家老父对这个屏大夫格外宽容。 洪堡没料到有人突然闯入,急急忙忙去整理身上松松垮垮的衣物,露出被压在身下的严无期。 男子那张玉色的面容如今满是死气。 他空洞地望向闯进来的安秋鹜,僵着手扯过一旁的被褥遮住自己的□□。 “你来了。” 往日冰冷的嗓音更冷了。 “放肆,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给我就地正法!” 洪堡的威严被人挑衅,还被看见这种事,他凶相毕露。 安秋鹜这才正眼瞧他,只是从心底冒上来一口浊气,噎的她几欲作呕。 洪堡暴跳如雷,却没有一个人闻言进来。 他总算察觉出几分异样,拿起一旁挂着的宝剑对准安秋鹜,“这是陛下赐我的宝剑,尔等贼子还不受死。” 安秋鹜头次对宫里那位靖康帝产生了好奇。 得是如何一位传奇帝王,身边的贴身内侍才能如此蠢笨。 她只是快走几步趁他不注意把藏在袖里的银针往他手背一甩,洪堡吃痛,手中的宝剑应声落地。 “还能走吗?” 安秋鹜问。 被褥下一阵悉悉窣窣,好半晌才传来声音,“能不能拉我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从被褥中伸出来,伸到一半又害怕的缩回去,如此反复几次安秋鹜如何不明白他的顾忌。 终于在最后一次,她猛地捏住他的手腕,“严无期,跟我走。” 手腕处传来细微的颤抖,安秋鹜安抚地拍了两下,被褥下的人才借着力度坐了起来。 他衣衫穿戴整齐,一言不发地往帷幄外走,步履匆匆,就如身后有恶鬼追赶。 洪堡还在叫嚣放肆,但被安秋鹜刚才那一下扎的心有余悸,只敢逞口舌之快。 她把刚从天二手里拿过来的腰牌在洪堡面前晃了晃,“元帅,看清楚了,这是大将军的意思。你若实在不服,等战事结束,可以亲自去找大将军。” ----
第70章 想他 ===== 被人当面瞧见这种腌臜事, 洪堡一时气恼才失了分寸。 等回过神派了个内侍靦着脸送了不少好多西到安秋鹜这,内侍没了之前那股跋扈劲,弯着腰赔上笑脸, “元帅说,一切都是误会。您大人有大量, 别往心里去。” “您是大将军的人, 就是从您这传出去些什么,旁人也只会说是将军与咱家元帅不和, 是大将军故意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 又会有几人把这些无稽之谈放在心上。” 好话坏话都被他说尽了, 安秋鹜还能说什么呢? 她承认初次见到那等场面属实叫她大吃一惊, 高门大户深深宅院之中不知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更何况是从这皇宫里出来的阉人。 她只是有些恼。 军医所里伤兵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这位洪元帅却旁若无人的行如此龌龊之事,将士们在前面拼杀,他却在本该议事的大帐中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样的人, 如何当得起一军主帅! “这里是救人性命的军医所, 不是藏污纳垢之地。东西拿回去, 告诉洪元帅, 若真有这个心就拿着这些东西亲自去军医所看看,看看这宫墙外面的人是如何用血肉之躯为他这种人筑起高墙, 保他高枕无忧的!” 安秋鹜眼中的厌恶与不耐太过明显, 内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险些以为回到了宫中面对着的是后宫那几位贵人。 到底跟着洪堡在帝王面前侍候久了, 不过一瞬就回过神来。 “姑娘说得是, 元帅当然也记挂着诸位将士。只是都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元帅终归是要回宫里侍候陛下的, 千金贵体容不得有失,这才急急忙忙找严太医了解下伤兵的情况。” “姑娘让我把东西拿回去,岂不是驳了元帅的面子。” 三言两语把洪堡与严无期这事圆了回去,还说句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险些把安秋鹜逗笑。 自司礼监有拟票权后,内侍大多都会读些书,说起理来一套一套的。 她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况且这种事也轮不到她来置讳,“原来是我误会了元帅,就是严太医好像被吓着了...我看,往后元帅还是不要再单独召见了吧。” 内侍心里一阵悱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过他来之前,元帅有言在先不论这女大夫说什么,他只管应下。 “姑娘放心,军医所这边的情况元帅尽已知晓,只要姑娘别往外说些有的没的,元帅自然不会再打扰严太医。” 他说完不忘往屏风后面的帐子里瞧一眼,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形。 安秋鹜不欲多言,叫皎月收下东西,分作几份,拿给王大夫和陶桃。 身份有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彼此给个台阶也就下了,况且洪堡送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些西北之地难见的药材和大补之物,外加些各色京都才有的肉铺果子之类的。 要不说内侍能常伴帝王左右,察言观色的本事让人弗如。 金银器物打动不了安秋鹜,这些药材和大补之物却让人难以拒绝。 —— 因是女子,所以江白置办东西时特意寻了一张简陋的屏风隔断床榻和帐帘的视线,换置衣物也方便。 屏风后的人影在内侍出去后,陡然垮了下来。 就像那日夜间他突然闯入她帐中一样,顺着床榻的边沿一路滑坐下去。 “你为何要帮我?” “我这种人不值得你帮。” 能听出他声音中的低沉和自嘲。 安秋鹜拾捡药材的手一顿,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勉强说起洪堡强行要人的行径,“不算帮你,我是在帮穆晋安,你在暗房待得好好的,天知道暗处那人会不会最近就有行动,被洪堡这么一搅合,之前做的全白费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洪堡行为的不满。 她要是说就是看在他同为医者的份上帮他,他可能心绪没什么起伏,抑或是想起先前她看到的那一幕,他在她面前自惭形愧;可是她这么说,心底某处被牢牢禁锢住的东西悄悄打开了枷锁,让他松了口气。 “谢谢。” 这句道谢是肺腑之言。 他本就该生长在黑暗中。 如此可以不用面对洪堡,不用去想为何要刻意接近屏凡,更不用去看这世间百态心酸疾苦。 从小就懦弱的人,长大了看似胆子大了些也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可是安秋鹜闯进来那一瞬间,仿佛如一道光照进了黑暗,直到她强行拉起他的手,他那颗麻木的心才重新恢复了心跳。 是她把他拉回了人间。 “你是个好人。” 男子说话的语调浑然不似先前那般冰冷,安秋鹜反而有些不习惯,她拍着分配好的药材包,“严大人,我是个好人这毋庸置疑,但是你这个太医院使不能因为夸我一句好人就躲在我这偷懒。” 她语调突然变得轻快起来,“药材我也分好了,小月送东西还没回来,这些东西就劳你跑一趟了。” 怕他还有顾虑,便说起了她那药方的事,“你也知道,我手里的药方可是出自沈记药铺,药效没得说。可那几个老大夫就是不信我”她趴在屏风边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送药过去,刚好看看我那药方。我估摸着肯定已经生效了,若是再得了你的确定,老大夫们才能更放心些。” 女子那双眼如漫天繁星,明亮中透着皎洁就这么看着他。 没有嫌弃和厌恶,只有满满的善意。 严无期笑了。 似冰山上绽开的雪莲,有一种圣洁出尘的美。 他与穆晋安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穆晋安如徐徐朗日,那严无期就是皎皎冰月。 —— 严无期不是个认死理的人,一说到救死扶伤,便提着药材欣然往军医所去了。 天二望着从自己面前飘然而过的人,险些以为之前从元帅帐中冲出来的人不是他。 “屏大夫,就他”他往那背影处努努嘴,“之前在洪堡那到底发生了何事。” 穆晋安这些下属对洪堡都是直呼其名。 安秋鹜转身回帐中收拾东西,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穆晋安。 他身上的旧疾暂且压着,不过一日有余就从战场送回来这么多伤兵,可见战况激烈。她不在他身边,心里总是揣揣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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