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安秋鹜惊讶地瞧他拿出的食盒。 食盒一共分三层,最上面一层里面放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另外两层一层放着形状如桂花模样的桂花糕,最下面一层放着几样玫瑰色的花点。 穆晋安递过去一块,“尝尝。” 美食当前自然不能辜负。 她也不拿,就着他的手浅浅咬了一口,馥郁的桂花香气让她舒服的眯了眼,等她想去盒子里拿时,剩下的半块点心还在他里举着。 到底有些过意不去,安秋鹜低头把剩下的吃了。 舌尖有意无意地扫过他的指腹,两个人俱是浑身一颤。 “这时节哪里来的桂花?” 脸颊有些发烫,她不觉伸手捂住不想让他看见。 穆晋安知道这气算是消了大半,献宝似的把下面玫瑰色的点心也拿给她,“早年军中有个叔叔在大冶城安了家,他的夫人是南方人喜爱养些花草,所以在自家后院搭了个暖棚,知晓你爱吃桂花糕后,我就让人从外面买了几颗不错的桂花树给叔母送去,说来倒是这桂花树有灵性些,知道你爱这口,除夕那晚开了好大一片,昨日叔叔给我说了,我便一早去摘了桂花送到制糕点的铺子,让人现做的。” “再尝尝这个,这是混着玫瑰花露的点心,我做的急了些,模样不算多好看,味道却是不错。” 果然,之前点缀在盒子里没发现,现在一拿起来才发现有些花朵的花瓣和叶子处不是那么平滑,略有些瑕疵。 她惊异地看着他,“大将军,你还会做点心?” 穆晋安宠溺地递过去一杯水,让她顺一下,“你爱吃的,我都会慢慢学。” 这话一出,先前的气恼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不想这么快就与他和好如初。 她拿着点心,看着外面还在刷酱料的烤羊,一圈又一圈的篝火照的她眸子也如火一般的红。 这么久穆晋安也知晓几分她的脾气。 见她不动声色的样子,打开那只檀木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轻柔地套在她的左手上。 手腕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她低头看,一只白净无暇的玉镯正正好套在她的手上,镯子质地顺滑,肉眼可见缕缕云团似的柔光。 她想取下来,镯子却好似长在她手腕上。 他轻轻地按住她的双手,捧在掌心里,“秋鹜,戴着吧。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全,这只暖玉镯既能克制西北的寒气又对伤痕有助益,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他笑着看她,眼里盛满了笑意,嘴角也向上翘起好看的弧度。 就好似... 她在闹,他在笑。 不管她怎样不理他,他总会一点点的靠过来,再靠近些,直到她憋在心里的恼怒一股子消散。 眼角一热,安秋鹜张开手臂猛地扑向他。 被他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她握着拳捶在他后背上,力度不大,他却附和着一叠声地喊疼,说着再也不敢了,叫她轻点。 安秋鹜勾起嘴角,嘴里却不饶他,“现在知道痛了!就是要让你记住,看你以后还会不会凶我!” 说起这事,不过当时被她突然跃下马的举措给吓着了。 带她回来,便虎着脸说了几句。 天可怜见的,可决不算凶。 顶多... 顶多算没有笑着说话而已,不过语气确实是重了些,毕竟他带兵打仗惯了,即使骨子里算不得急躁。 他任由她捶打,嘴里一连串的告饶,“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以后不许再以身犯险,更别说从马上跳下来,若不是我紧跟在后面,谁知道会发生何事,秋鹜,当时真的吓到我了。” 她知道。 她不是傻子何尝不知道他是在担心她。 她只是一个人习惯了。 习惯背负着所有独自前行,也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摆脱所有的阻挠。 她把头埋在他的肩上,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闷闷地点了点头。 “穆晋安,我答应你。” 以后有什么事,便多了一个人与她一起承担。 烤羊肉的香味让人不觉吞咽了两下,她戳了戳穆晋安,“我饿了。” 耳边是男子起伏的胸膛,闻言穆晋安倒没马上放开她,用眼神示意她看着自己的腰。 腰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又闷着把脸埋进他怀里,“没有给你绣荷包。” 嗯! 他用手去挠她,安秋鹜怕痒,咯咯直笑。 “别!”她去拦他的手,“虽然没绣荷包,但是给你做了这个。” 她变魔术似的从一旁拿出一双护膝,“我特意找天字卫要的羊毛,可暖和了。” 护膝拿在手里都能感觉到厚实,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做的,他很满足。 他珍重地收下护膝,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递了过去。 安秋鹜眨了眨眼,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厚厚的一沓,说不定比护膝还厚呢! 他就知道这是个小财迷。 “走了,小财迷,去吃烤羊肉。” 跟着他走了几步又转头把食盒拿上,“也给陶桃尝尝,西北这地方难得。” “好,都听你的。” “晋安,新年快乐!” “秋鹜,新年快乐!”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同行。 ----
第97章 储君 ===== 新年一过, 靖康十九年的早春也悄然而至。 原秋山道的守军被程觉出卖,让鞑靼人杀了个干净,府衙官邸都受到不小的冲击, 只能从临县和大冶城抽调官员先补上空缺,等朝廷旨意下达再做变动。 至于守军的空缺, 让安虎带来的京师三营先补上。 仗是打赢了, 这点功绩穆晋安还是要想方设法的保住,秋山道和三关的军防是一点也不沾边, 免得朝廷上有人大做文章, 说他居心不良, 手眼通天。 京师三营过来补缺的将领带来一件纳罕事。 靖康帝任命的元帅洪堡在初五那日不见了踪影! 帐下的宦官皆被一掌毙命, 无一活口,四四方方的帅印被人大咧咧地挂在洪堡的大帐前,帅印完好只是下方刻字的部分被人用内力划了一个大大的‘脏’字。 这意思不言而喻。 宦官做一军主帅确实够脏,更别说洪堡此人从根里就烂了个彻底。 大帅失踪事关重大,京师三营出动精锐搜遍了大冶城上下和周边就是没有找到洪堡, 无法只能告诉穆晋安一声, 看能不能在西北境内找找, 毕竟那是他的地盘, 找一个人不会太费劲。 安虎父子打着哈哈表示一定督促穆晋安找人,转头便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半句都不提。 只让京师三营赶快往秋山道和三关赴任, 等洪堡那边有什么消息会立即通知他们。 如此上下一心,穆晋安也就装个样子让人传告整个西北, 又画了洪堡的画像, 从军师三营的军费中抽调一部分银钱, 重金悬赏。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 等一应事情都妥当后,大军开拔,井然有序地退出了秋山道,往大冶城方向行去。 —— 来时行军匆忙,去时步履悠然,时有夹道欢送的老百姓送些自家的干粮,让将士们路上饱腹。 穆晋安下令不得取用分毫。 若实在盛情难却,也要给付相等的银钱。 一时西北军治军严明,大胜归朝的消息如飞涨的潮水,一浪涌过一浪,最终穿过永定门前的护城河,流进了深宫。 靖康帝披着绣龙纹的道袍,半束着发,盘腿高坐在大崇殿上。 阶下,以蒲明为首的内阁那几位,都垂着手默不作声。 “大胜归朝?朕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这声音不似往日雄壮有力,反而带着些虚无缥缈的无力,就连往日时时不离手的磬杵也被搁置在一旁。 身后几位余光瞄着蒲明,却只能看见佝偻的背脊。 是了,这位称霸内阁将近二十年之久的首辅年纪已不小了,前几个月家中又出了夫人与人通奸的丑事,一夜之间这位便似老了十岁。 见无人说话,靖康帝睁眼睨着下首的人,怒气在整个大殿回旋,“朕把永宁交给诸卿,诸卿却无半分上心,朕替整个天下向上苍祈福,才换来西北的安宁,如今穆家小儿不念天恩,不表忠心,只念着大胜归朝!诸位往日的口舌今日怎么都不见了?” 他腾地走到阶前,指着下首的几人,“是觉得朕如今老了?使唤不动你们!还是觉得这江山即将换主迎来新帝,咳咳...咳...” 许是说话太急,怒气攻心,话没说完靖康便体力不济往后倒退数步,咳嗽不止。 阶下几人被刚才几句话吓得趴伏在地,皆道:“臣等不敢!” 一旁的内侍忙招手让人递上茶水和一个小匣子,自己则亲自给靖康帝顺气,“陛下,气大伤身,保重龙体要紧。” 说着拿出匣子中的药丸,服侍靖康帝用水服下。 有人胆大的仰首望了一眼,哪里是药丸,正是近日跑到玄元观的瑞王亲自炼制进献的丹药。 帝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多数有这丹药的功劳。 等服侍完靖康帝用完药,内侍才一脸平静地退到一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蒲明捏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心里有些失望。 自从洪堡被派出京都后,也不知怎的大崇殿里里外外被换了个遍,再后来便是这个叫关吉的近前伺候,且领了司礼监一职。 他多方打探虚实,查探他的喜恶,想着结交一番,这人却是滑不溜秋,半点机会也不给。 若是往日洪堡在,只需说上两句好话,陛下的气便可消了大半,可如今却只能靠着自己这把老骨头。 他双手往前一探,跪伏于地道:“陛下千秋正盛,龙威蔽天,臣等万死不敢有二心。千错万错,都是臣等的错,臣又为内阁之首,恐有疏忽之处,万般不是皆在臣一人,若此番累及陛下龙体,臣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还望陛下降罪前且听臣一言,再做定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跪在后面几人相视一眼,不屑之余都松了口气。 靖康帝把着龙椅上的龙头,一挥日月齐天纹的衣袖,“说!” 蒲明故作惶恐,直起身揩了揩额头本就没有的汗珠。 靖康见此不免心中感叹,算来蒲明年岁比他还大上许多,便遥遥一指道:“扶蒲大人起来吧,赐坐!” 蒲明谢恩,勉力挺直身板,“陛下,穆家执掌西北军数十年之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既然他们想要回来,何不顺水推舟让穆晋安卸甲归宅,穆家就他一根独苗,如今又与诚阳侯府定亲,早日成家不仅可以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还可全了大都督夫人思子之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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