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公的无事生非,就在两人方才相互打量中,她预感强烈,今日恐有灾祸临头。 所以,顺着还是不顺,怕是都避不过。 只是,她有点不敢深想,让太华城德高望重的太监来此地,借着宣旨特意找她的麻烦,恐怕背后与神秘太子的脱不开关系。 未曾谋面,却监/禁/防范,有个沉重念头的猝不及防涌入脑海,难不成是她身份暴露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战虚明……岂不危险? 电石火花间,袭音思绪飞快,两人矛盾与他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她自然拎的清。 为以防万一印证猜想,在起身前一刻,低声嘱咐了宋雍,尽快往求如城给战虚明传递飞信,让他注意安全。 在听到一个正色的:“嗯”后,袭音没有任何反抗,寻思下一步计划的去了死牢。 求如城。 战虚明托江绵绵,又花了好大的价钱,才弄了两个本地人进城的身份。 身为隶属求如城的流云谷谷主,江绵绵倒是没什么妨碍,无非是被多问了几个公事公办的问题。 战虚明与虞秋池相对面生,又加粗布衣服也掩盖不了夺目的特殊气质。守城侍卫听着毫无破绽的回答,将信将疑的,盘问半天才将两人放行。最后,仍旧放心不下,又派人偷偷的跟了上去。 轻而易举察觉到尾巴。 战虚明提议分头走,宫城门外汇合。 虞秋池看起来不怎么情愿,揪住战虚明的袖袍,用近乎期盼的语气说:“虚明,我们还是一起吧。” 不动声色,袖袍从她指尖滑走,战虚明将布料拉扯平整,口吻疏冷到让人浑身发寒:“身份暴露的结果,你担得起吗?” 虞秋池咬了咬牙,凝望如神祇一样的人,离开。 说是宫城门外汇合,战虚明其实谁也没有等,他原本就是打算孤身一人面见求如城的城主,虞秋池,江绵绵,不过是用来利用的由头罢了。 一个只是为了借用名头,身份入城,至于另一个……。 亥时来临。 万丈苍穹,月光暗淡,黑沉沉的夜如一只令人窒息的大手,笼罩在整个求如城上空。 城中的百姓,举着灯火,愈来愈多的向宫城门处涌动,都在翘首以盼等待发放粮食的一场狂欢。 如繁星点点,充满希望。 吱呀,宫门沉重的被打开。 风轻云净,清雅的不似活在红尘中,偏偏带着一身傲然反骨,似妖又似佛的红衣和尚,闪烁着两只自信坚毅的眸子,显在宫门之后。 细瘦的指尖,噼里啪啦的转着一串紫色妖艳念珠,平静又忧郁的注视百姓。 然,仿佛心有所感。 目光,就那么直直落在气势太过出挑的战虚明身上。 雷轰电掣,四目一对。 红衣和尚警惕的与身边侍卫低语几句,高大威猛的侍卫立刻似是打算对战虚明动手。 而,战虚明早已预判,用任何人无法超越的速度,利落果决、先一步捏住红衣和尚的喉咙。 众人震惊。 “战公子,久仰大名。”红衣和尚倒是比预想中镇定许多。 “不知我该称呼宁知大师,还是宁城主合适?” 最碎心裂胆的动作下,是最神闲气定的对决。 红衣和尚语气淡淡:“一个称呼而已,战公子可全凭喜好。” “那宁知大师,放粮后,可否有空借一步说话?” “贫僧若说无,战公子是打算明年再来吗?” “宁知大师多虑,我会让求如城连夜把城主换了。” “短短三年,战公子在苪国已可以只手遮天了吗?” “能或不能,我一定让宁知大师活着见证。” 低低的沉笑,难得有人能笑到战虚明心烦气躁,禁不住下手又重了些。眉眼轻抬,在周身环绕了数十层,带着刀剑,戒备侍卫中,唇线忽而拉的平直,凭借卓然的轻功,将红衣和尚带离了喧闹。 看似俯瞰众生的城楼屋顶之上。 战虚明松开了手,望着远处灯火通明。 “宁知大师,能不能说说躲了三年的理由?” 事已至此,红衣和尚宁知,不急不躁,安于现状的寻了地方坐下:“贫僧清修而已,何来躲一说。” 战虚明也不跟他绕弯子,目的性极强的问:“清修?难道不是无意与一些人结党连群,所以做了个独自清醒。” 其实,若非宁知的求如城一再拒绝城外之人进入,严加防守,与世隔绝的态度,战虚明的商行不进去。他还真不会对此人起疑。 一年,两年,三年,听着其他城主对求如城的鄙夷唾弃,他渐渐对这位胆小如鼠的城主产生了极大好奇,好奇中又演变成对看似避世城主的另一种猜想。 今日进城,见到百姓哪怕贫苦,也活得一团和睦。又一见和尚的超凡气度,果然,与他猜想的差不多。 此人城府,远在其他三位城主之上,和尚所谋求的,自然也远超于三位城主。 对宁知而言,能避战虚明三年,就证明心计绝不在他之下,又岂会听不懂暗喻。 有些事,料到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深吸了一口气,语调仍旧充满令人琢磨:“贫僧以为,战公子是来谈皇城合作的。” 战虚明直接戳破:“若宁知大师爱财,我何必今日才能见到本尊。” 宁知见战虚明实在铜墙铁壁,弯子又绕不走,索性也直白了点:“战公子有没有想过,你想知的,会时时刻刻要了贫僧的命。” “我以为出家之人,会将生死置之度外。” “贫僧认为,世间任何人,都会因某件极其重要的事,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于贫僧而言,想将生死看淡,要先看事情是不是极其重要。”简而言之,就是战虚明还没到让他豁出去的地步。 面对一个对钱不会动容,为了救赎穷苦百姓,甘愿入红尘的和尚,早就盘算稳妥的战虚明道:“我许大师一个权位怎样?” 宁知又笑了:“贫僧与战公子萍水一见,许诺二字,不觉的太过可笑?” “若我是用大师心中的那个身份许诺呢?”萍水一见还重要吗? 战虚明所有的铺垫,全凝聚于这一句话,比刀剑火海还要凶猛的攻势让宁知笑意全然消逝。 一个目光如炬,一个眈眈虎视。 见宁知迟迟不语。 战虚明又道:“苪国,需要大师这样把百姓当做孩子般爱护的人。” 沉吟许久的宁知,闭上眼重重道:“你是在让我叛国。” “即便大师今日什么都不说,方才人多嘴杂,见我们二人一同离开,谁又敢证明大师的清白?”说完,战虚明又附上句:“大师认为,这样的苪国,能撑到几时?” “都说人多嘴杂,谁又能信贫僧见的人是谁?” “大师身在宫墙,心却掌控苪国瞬息,难道不知我带了赤水城城主吗?” 战虚明就是要利用虞秋池于他或于国,那颗左右摇摆的心,让宁知没有退路。 苪国百世不易,民不聊生中能撑到今日已是强弩之末,若没有从天而降的战虚明跟袭音硬撑了三年,怕是灭亡就在猝不及防的顷刻。 宁知骤然醒悟,他猛的睁开眼。 既能担城主之责,又无惧权势威胁,带着一颗只忧黎民百姓的心,将求如城护到密不透风,行事做派,自然也不是一般心性的和尚。 决定似是早就下过,仅是缺个契机。从怀中掏出块白玉令牌抛给了战虚明:“回龙渊,一切真相,有人会告诉你。” ----
第77章 ==== 袭音从死牢里出来了,过程比预想的要粗暴简单许多。她拧了拧泛红破皮的手腕,仅仅是失去她名义下的所有私产。 所有私产,等同要了她的半条命。 方才,老太监柳公公连废话都懒的施舍,趾高气昂的站在她跟前,直白白丢下个选择,要么立刻死,要么用钱赎命。 如今,除了感情,在其他任何方面,袭音头脑都相当明朗。 “可是太子授意?”敢明目张胆扣押讨要百姓私产,定是位高权重到一定地步的人,并不难猜。 并不打算隐瞒的老太监没否定:“看来,姑娘是打算不要命了!” 在他以为正常人都会选择求生,不会有变数阻碍时,耳边轻轻落下句:“忌日可以自己选吗?” 老太监:“……。” 只见袭音不露胆怯,反讽刺般装模作样的空中掐指一算:“老黄历上说,若我此时此刻赴死,怕要化成变态的厉鬼,夜半时分,专纠缠太监。” 差点被噎死的老太监:“……。” 勃然大怒! 他能在皇宫中混到举足轻重的位置上,也不是个吃素的。面对猖狂至极,先后两次对他不敬的小女子,虽然被主子反复交代过,不可伤及性命,但也要给些惩罚才行。 气到手抖的从身边小太监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小瓶,没有任何过渡的就想给袭音灌下去。 不料。 “我赎命!” 戏弄般临时改了口。 袭音虽说武功忘尽,可手上能把石头攥碎的力气可是一直没变。轻松薅住临到嘴边拿红瓶的手,十分无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告诉老太监:“我!赎!命!” 老太监:“……。”疯了! 十分快的盘算。 皮肉伤,总会好。 折胳膊折腿,徒增记恨,私产故意少写几处,他回去不好交差。 那就不如……,老太监非要出口气的目光重放在,手中被禁锢住的红瓶子上。 蛇蝎草,此毒诡奇恐怖。 一瓶下去,先令人迅速出现恶心呕吐,痉挛抽搐,然后浑身发热,起满红疹,折磨到每根经脉都如烟花般爆掉后。皮肤犹如被开水烫过大片皱起,像是烂掉的肉,致使身体越缩越缩小,大约苟延残喘三日后,减聚于婴孩般大,才会咽气。 若是让她喝上一口,然后用名下所有私产的单子与解药做交换,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悄无声息,老太监给身后随行的侍卫使了眼色。 六个高大威猛的侍卫立刻领命,将袭音团团围住。 低劣的盘算,早在老太监眉睫一动时,被袭音洞穿,要知道,她生平最不怕的就是硬搏。 不受控的,兴奋起来,某种抑郁的情绪,仿佛终于找到宣泄口。 钢铁般的两双手,难以撼动的上来就想要钳制她。 袭音水眸底,开始上涌出一片血色,屏气凝神,腰身猛地下弯回旋,在挣脱同时,徒然爆发的力气,将两个侍卫给横扫在地。 自知打不过,一脚踹开老太监,就要逃。 剩下的四个侍卫,顺势如高墙般挡住了唯一的出口,对准袭音,疾步一拥而上。 像个灵活的猴子,袭音左躲右藏,生拉硬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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