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出一口恶气,老太监拼了命的忍着疼痛,想瞅准时机,将红瓶中的东西倒入袭音嘴里。 地上的枯草飞崩,墨影乱舞,狭小的牢中,六个侍卫,终于还是擒住了袭音。为以防她再反抗,分别禁锢住她的四肢,腰身,头发。 气喘吁吁中。 红瓶逼近。 袭音眸里冒火,屏住乱窜的心跳,非人的镇定,等待一个时机。 娇嫩的下颚被用力分开,老太监带着比邪祟还欠收拾的笑,眼看就要给她倒进口中。 千钧一发,骤如闪电。 袭音先是对凑近的老太监一呼气,令老太监一个眼痒。 然后她鼻尖一抬,硬是在薅下大缕头发情形下,将红瓶子给调转了个,尽数扬翻在了老太监得意嘴脸上。 “啊!” 撕心裂肺简直刺耳的叫声,响彻整个死牢。 “解药,解药!” 老太监癫狂加崩溃。 一直守在牢狱门外的小太监,似是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不可收拾的状况,慌张道:“柳公公,解药在玉堂殿。”他们在云阳宫城下榻的住处。 怀着给对方教训的心思,持凶者怎会记得带解药。 老太监什么也不管了,仓皇冲出死牢吃解药。 剩下的六个侍卫面面相觑。 问小太监怎么办。 “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今早,小太监为袭音在老太监跟前,脑子活络,曾留存过善念。 能在深宫的人情世故中混,都精的很。 一个时辰后。 袭音从牢中出来了,满不在意的擦掉唇边无意沾上,已经干涸的一滴蛇蝎草汁。 她得知的第一件事,便是老太监无药可解,任凭毒发,忌日应该就在两日后。 拧眉“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年轻人,还是太嫩了。” 若换做她,她会每天给老太监灌一点解药,再给他摆上一面镜子,就那么每天看着自己的变化,在生与死之间多徘徊几日,耗干心神,生生吓死。 说起年轻人,她不由想起许澄意。 日日骑着狼为战虚明四处奔波的漂亮弟弟,很久了,也不知来封信关怀她几句。男人呐,长大了,一个个都没有心。 大半数明面上瞒不过的产业,袭音吩咐宋雍帮忙列了个单子,交与小太监,与此同时又给了极重的封口银两,以及老太监善后费。 终于送走瘟神后。 宋雍犯愁:“被抢走这么多钱,该如何与战公子交代。” 是啊,跟抢没什么区别。 袭音摸着百折不摧的小腹,心中对战虚明余气未消,又加上在死牢中滚了一圈损失颇大:“本就是我的私产,与他有何关系。” 宋雍无意瞥见袭音的举动,从不解,变成惊了又惊,最后默默不语。 “对了,我听闻苪国的太子,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即便有事求见,也是相隔屏风?” 宋雍不知袭音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点点头:“是。” “继任城主之后,你是不是还要动身去太华城觐见太子,谢恩?” 宋雍继续称:“是。” “那我也去。”去会会他。 举步维艰,担惊受怕,忍气吞声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她十分担心,这次仅仅是开始。能引起太子的注意,令太子感受到威胁,以太子对她还有战虚明私产相当详细的了解,恐怕不是一两日。毕竟除了她自己,特别是战虚明如今在五城之外的贫苦百姓之中,声望极高。此番能强刮走她的私产,定是对其忍无可忍,下一个受到威胁的就是战虚明。 虽不知太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两人的身份究竟是否暴露,但若战虚明的身家也搭进去,那两人危已。 既然被惦记上,被当成任其宰割的肥羊。 身负浓重怨气的人,虽然很不愿意替战虚明着想,可若坐以待毙下去,任人摆布,命财两空,她隐姓埋名,成家生子的愿望,可就风吹云散了。 一番深思熟虑,打算冒险面见太子,试探口风,谈笔交易,把死局盘活。乔装打扮后,应该认不出来。毕竟听温玉说过,她当年以使臣的身份,觐见的是苪国国君,而非太子。 谁知,宋雍听后立刻大惊失色,强拦打算作死的袭音:“音姑娘,还是与师父商量一下,切莫一意孤行。” 求如城中。 本打算留一夜,再去云阳城哄袭音的战虚明,临时收到温玉飞信。 信中内容很嚣张。 说:高官权贵暂时松了口,许澄意的命可以留下,前提是需要用战虚明名下所有的私产去换,美其名曰,进献秀城,用来救济百姓,扶兴皇城。 冠冕堂皇不要脸的请求,让战虚明冷哼后,将信撕了个粉碎。 始作俑者,恐怕与温酎脱不开干系。 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在长远合作上,而是想直接一口吞个胖子,然后独自消化。 为何死的偏偏就是云阳城城主,秀城城主其实没有留下的必要。 幸而,早知温酎不可交,战虚明提前留了一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短短两年赚下可买城池的家底。 因为,假账的每一笔都做的名正言顺,不露破绽。 看来,云阳城暂时去不了了,要先回秀城才是。 给温玉回复飞信,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需立刻见许澄意一面不可,然后也没有跟虞秋池跟江绵绵两人解释离开的必要,当夜独自骑马往回赶。 混着血的潮湿味道,嗅着时刻能被不得好死吞噬的气息,时隔四个月,战虚明终于见到了似乎快要烂在草中的许澄意。 温玉说过,他在秀城没有官职,能保全战虚明已经尽了全力,也用了所有面子。许澄意,他只能做到,保他暂时不死。 昔日斗志昂扬、晴日白雪的青年,如今,惨遭守城侍卫的连番报复,就像一捧废渣,撒在了地上。 似是习惯了来者的折磨,对脚步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 听不起任何情绪起伏低沉的嗓音,在他不远处响起。 “许澄意。” 身形动了动,有点不敢置信的,木讷扭过头,一张难辨雌雄的脸,被毁的不成样子,深深的疤痕,结了血印,划在眉间。 太过残忍的一幕,印入战虚明漆黑的眸中,呼吸瞬时加重。 一个痛苦翻身,似狗般,快速爬过来,激起尘土。眼神孔洞的对着战虚明一个劲儿张嘴,沙哑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崩溃的、绝望的,青筋暴起的,近乎极端的用力从喉间,最后,仅仅发出如猛兽般低吟。 泪水,鼻涕,带着不甘,带着激愤,带着沮丧,在见到战虚明顷刻,万壑争流。 当即明白了什么,战虚明目光凝固了。 他蹲下身,仿若废了半天劲,挤出一个:“你……。”后。 剩下的字眼,原本特意想要问的话,全都堵在了战虚明的唇齿间,一张精雕细刻的脸,线条越绷越紧,胸口开始加大起伏,袍中的拳头攥紧,浑身压抑的锋利寒芒,凌厉的可怕。 清冷的人,慢慢握住终于流露出颤栗,不能自己去握住一双肮脏的手,声音格外让人心坚:“我会让你出去。” 一日后。 温玉顶着一张,一看又是被温酎揍过满是伤痕的脸,拿着战虚明奋笔疾书写下的身家清单,有些胆量不足的再三确定:“若将这些都交出去,三年的罪,岂不白受了?”花尽心血,竟给他人做嫁衣。 战虚明将笔收好:“温酎与那些人不过是垂涎我的一份身家,往后用袭音名下那一份,也足够复起。再说,能救澄意的法子,用了不尽其数,想来,也没有比眼前更好的法子了。” 若是有足够的实力,他倒是不怕劫狱,硬碰硬。 羞愧万分有这种居心险恶哥哥的温玉忍不住问出:“战兄,值吗?听说……。”许澄意整个人好像废了,就算接出来,貌似也没什么用了。 深渊的眸,露出令人难以洞悉的光,盯着温玉片刻。 直勾勾把温玉盯毛,拿清单的手一抖:“是我失言了。” 战虚明收回目光:“你说的没错。” 温玉没料到:“……。” “可他毕竟全心全意站在我这边过。” 温玉蹙着眉,有点没听懂。 “树大招风,就算这些金银今日不花在澄意身上,也总会花在于我而言重要之人的身上。” “战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虚明捏了捏疲惫的眉眼,来回反复赶路,不眠不休,劳身焦思,已让他有些撑不住,摆摆手:“我想休息会儿。” 也不好再深聊的温玉,拿着战虚明私产,步伐沉重的出了长秋殿。 瞧着消失的人影。 方才还疲惫不堪的战虚明,凤眸重露深不可测的光。 无声无息的,翻墙出宫,策马直奔云阳皇城。 ----
第78章 ==== 五个月了。 距上次匆匆与战虚明一别后,又过去了一个月。 袭音面无表情的站在窗口,低头撇过若不仔细看,因为过渡劳累消瘦,都看不出来微微隆起的小腹。 “等我到了求如城飞奴再与你解释。” “待我从求如城返程,定先去云阳城看你” 耳边又响起战虚明看似认真的承诺。 “骗子!”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一触即碎的冰雪,却夹杂着十足的恨意,低低挤了出来。 袭音已经放弃给他写信了,也放弃了去打听他的任何消息,因为结果都一样,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时至今日,她才真的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根本不知战虚明心里整日在想些什么,特别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寡淡无绪的面色下已将不动声色练就到炉火纯青。 曾经至纯至透的眼眸,她再也望不到底。 没有承诺,没有解释,哪怕在她当时丢下句:那夜当玩玩儿的气话,他都无动于衷,不曾立即追来。 为何必须、立刻不能有任何拖延的要赶往求如城? 到底被什么比她还重要的牵绊,整整五个月脱不开身? 他训练精锐军,为的,是掌控什么? 只是为了好好活着,她觉得,用不着上万人。 深思熟虑到这里,彻底静下心的袭音察觉到了战虚明,可能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可能许澄意、宋雍,哪怕跟去求如城的虞秋池、江绵绵皆知,独独她与温玉不知。 之前,她未曾得空问战虚明为何提防温玉,当下看来,只怕是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战虚明照顾了活死人的她整整两年,甚至不惜为了她去做大逆不道,为难自己的事。面对她的误会,最终不屑解释一句。他对她的欣赏,对她的好,对她超乎想象的忍耐,袭音自再次失忆、再次对他动心后,未对他生过一丝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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