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像是受了惊讶,松开抱着的胳膊,杏眸微微瞪着,张唇欲呼:“爹——” 耶律肃看她口型,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唇。 低头看去时,掌下的人儿把他的手扯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深深望着他,“原来夫君喜欢这些——” 耶律肃:……………… 他、何、时、说、过、喜、欢、了? 他抬手扶额,面对数万敌军都不曾皱一下的眉,这会儿紧紧拧着,“荷心,扶你家夫人回屋。” 守在廊下的荷心不敢耽搁,连忙上前扶着夏宁。 看着他忍无可忍,却又拿她没法子的无奈,夏宁扶着荷心的肩膀,笑的花枝乱颤。 小院儿里皆是她的笑声。 极快活的,愉悦的。 听着听着,连自己的嘴角扬起了都不知晓。 耶律肃出了世安苑后,赵刚快步跟上,他在院子里都听见了夏夫人的笑声,再看将军这微微带笑的神情,也忍不住跟着乐呵起来。 新年第一日,是个好兆头。 - 世安苑内。 待耶律肃离开后,夏宁的笑声仍未立刻止住。 荷心站的笔直,唯恐自己动一动,将搭在她肩上的夏宁抖落下去,她小声询问:“娘子,您在笑什么?” 夏宁这才缓缓止住笑意,站直了身子,纤细的手指在荷心的眉心轻轻点了下,“不适宜小姑娘家的荤段子呀。”她说着,看着荷心的脸一寸寸涨红,觉得很是有趣,又逗了她一声,“待你许了人家,我一定倾囊相授,保准你们床笫琴瑟和鸣~” 荷心窘迫的脸颊通红。 用手挡着自己的脸颊,跺了跺脚:“娘、娘子!您说什么呢!” 夏宁勾唇一笑。 小院的门被叩响。 后院的院子白日里本不用关门,但除了世安苑之外,府中男子居多,且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夏宁倒是不怕自己吃亏。 料想他们也没有哪一人胆子会如此之大。 只是院子里好歹住了四个花朵一般的姑娘,不为自己,也得为四个姑娘着想。 因此,哪怕是白日,世安苑大门也始终关着。 院子里正在扫雪的雪音看了眼暖柚,开口道:“奴婢去看。” 攥紧了扫把的暖柚松了口气,回以一笑:“谢谢你,雪音。” 雪音浅浅颔首,仍是那张冰霜冻着的清冷面庞,她动作极快,夏宁才让暖柚去前院看看陆圆他们是不是还在玩雪,雪音已然折返。 “吴管家来报苏先生的屋子已收拾妥当。” 夏宁心思一转,转身进屋去。 荷心迅速跟上。 屋子里两位大夫还在议论她的病症,见她进来后齐齐停下。 夏宁率先看向苏楠,说话间端了些主子的架势,从容不迫,措辞缓缓,“苏先生从江南而来,一路舟车劳顿,想来是辛苦。您的屋子已布置妥当,我派丫鬟为先生带路,先生今日先好生歇息,万事明日再说。” 她侧了些身子,点了外头雪音的名字。 苏楠先是一愣,忙道:“苏某一路多是坐船并不觉得疲倦,都是夏夫人的病症凶猛,苏某今日想先同谢先生拟出个大概的方子来,尽快开始为夫人治疗。” 夏宁耐心的听他说完,“苏先生不必在意将军说的话,他遇上我的事总会有些操之过急。先生为我一路赶来,我心中已是内疚,还望先生容我好好款待先生,让我心中好受些。” 她说话时,嘴角总是会带着浅浅的笑。 柔软的嗓音,专注望着人的眸子。 让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 苏楠像是架不住夏宁半是请求半是命令的姿态,只得应了下来,端端正正的拱手:“多谢夫人。” 夏宁偏首,对雪音吩咐道:“雪音,带苏先生先生歇息,若先生有什么缺的,你不必再来回我,只管去问吴管家置办即可。” 雪音屈膝应是,抬首看着苏楠,语气淡淡疏离:“苏先生,请随奴婢来。” 苏楠一一向夏宁、谢安告辞后,方随着雪音离开。 雪音一走,夏宁随口扯了个理由将荷心也一并支走了。 她走到圈椅上坐下,皱着眉看谢安,虽四下无人,但她仍顾忌着压低声音,“苏姓是我随口杜撰的,江南专治心弱之症的苏家更是我浑说的,这位苏楠苏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来历?先生方才与他交谈后,可有探出什么虚实来?” 谢安靠近了她两步,抬起袖子摸了下额上根本不存在的虚汗。 鬼知道当他听见‘苏先生来了,将军请您过去时’,小老头险些被吓死。 定了定心神后,他才答道:“这位苏楠大夫是有些本事的,对妇人之症、心肺之症甚为了解,才那么一会儿就已差距到夫人的病症根本原因不在心弱,更像是中毒。” 他一口气说完后,又似是有些顾忌的看了眼夏宁。 夏宁扯着嘴角干笑了声,“先生何时也学会了这路数?” 小老头瞪了瞪眼,没好声好气道:“他还把出了您身子不能再有孕。” 夏宁循声看他。 一老一少无声对视一眼。 夏宁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声音里有些说不清的空旷,像是字字句句都浮着,不着陆,“先生您说……这苏楠会是给我下毒的人派来的么?” “不好说,”谢安也皱起了眉,问道:“夫人心中可有个大概?与谁结了仇要取你的性命。” 夏宁想了想,竟是认真的掰起手指来:“东罗的那个公主图赫尔前前后后暗杀我三四次,暗算、伏击、下毒都齐全了……还有西疆的第一皇子景拓……还有——” 谢安听着这些名字就头疼,“停停停,你究竟如何与这些人结下仇的?” “如何?”夏宁轻笑一声,松开掰着的手指,轻轻搭在手炉上,眉目平静,“与其说是我结仇,不如说是与耶律肃结仇更对些。” 谢安哑口无言。 如铜墙铁壁的骠骑将军,忽然有了一个软肋。 那些人斗不过将军,难不成还制不住一个柔弱女子? 是他糊涂了,竟然问出这个问题来。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谢安叹了口气,索性道:“你不如直接同将军将这事说开,说江南苏先生此人只是杜撰出来的,将军知道后定会详查,总比你我二人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担心受怕,若真是给你下毒的人派来的,也能早些察觉不至于再让他得手。” 直接说……? 夏宁浅皱了下眉。 与耶律肃说,江南苏先生不过是她留的后手,为了从他身边离开的后手? 她闭了闭眼,吐出胸中的浊气:“再容我想一下。”她换了一个话题,询问道:“关于毒蛊一事先生可有眉目了?” 谢安自然摇头,语气多少有些惭愧,“我虽是毒医,但……有些偏门的毒蛊实在棘手,再容老夫些日子。” 夏宁心不在焉的安抚了谢安两句,便让他回去。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 雪团子悄无声息的从外进来,在她的脚边蹲下。 夏宁心中想着事,但仍然弯腰将雪团子捞起抱在怀里,轻轻挠着它的脖颈,看它舒服的眯起眼睛,慵懒的喵叫一声。 她养了雪团子这么些日子,才将它又养熟了。 或许…… 说了后他们间会出现短暂的矛盾。 他会生气,会恼怒,甚至会冷落她。 但这事终究是她做错了,他到底是心疼自己的,说出去后她再放低些姿态,哄哄他。 这些矛盾经历了时间后,自然会化解。 总比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身边来的稳妥。 夏宁想的出神,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加重了些,扯了雪团子的一缕毛发,它便睁着金黄色的眼瞳冲她凶狠的喵叫一声,立刻从她膝上跳了下去。 夏宁低眉,盯着手中被她扯下来的毛发。 为了安心,夏宁将雪音调去伺候苏楠。 雪音直接问她原因。 夏宁略有担心的与她说道:“苏先生出身自江南,却生的高大魁梧更像北边人……”她适时露出一抹悲色,“当初我从京城离开后,西疆人便伪装成大夫蛰伏在我身边,最后险些害了我性命,如今来了这么一个一点儿也不江南的大夫,我这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她掀起目光,对雪音满目信赖:“你心细如发,身上又有些功夫,派你去一是侍候,二是想让你帮我盯着些苏大夫。”
第193章 她中了噬心蛊 雪音仍不明白,“苏大夫是将军带入府中的。” 言下之意,耶律肃绝不会看错人。 夏宁站起身,主动握住她的手,柔声请求道:“我知道,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这心里仍不安宁,就当是为了令我安心些,好么?” 雪音颇为不自然的动了动被握住的手。 夏宁丝毫没有打算放开她,杏眸裹着请求。 似是孱弱的菟丝。 雪音面上腾起一抹不自然之色,淡淡回道:“您是娘子,奴婢自然从命。” 夏宁这才松开她的手,情真意切的向她道了声谢。 有了雪音替她监督之后,夏宁心中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想着等到耶律肃回来后,即便不说清楚,她也会旁敲侧击,打探清楚,耶律肃是否真的详查了苏楠的身份。 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就能着落。 却万万没想到,耶律肃迟迟未归。 这一晚,夏宁守到了很晚,屋子里的蜡烛都燃尽了,也未守到耶律肃回来,倒是等到了赵刚。 赵刚似也是匆匆回府。 本来他只想同值夜的丫鬟说一声,但今日值夜的是荷心。 荷心知道自家娘子守了整整一夜,如何也不肯擅自听赵刚回禀,硬着扯着他进了世安苑里。 两人拉拉扯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夏宁静坐在屋子里,一听见声音后便出了屋子。 她仍是白日里那身装扮,在荷心提着羊角避风灯的幽幽烛火之下,明媚像是有些褪色,蒙上了一层灰褐色来。 赵刚不敢再看,拱手客客气气的回道:“回禀夫人,大人出宫后收到军中递来的急报,已赶往京郊军营,今晚不回府了,特遣属下同夫人说一声。” 边境无战事。 京中四周更无雪灾。 甚至连土匪、水匪都没有。 今日可是大年初一。 军中是有什么顶顶要紧的事情,非要在今日递来急报? 夏宁心中想着,口中却柔声询问:“那将军有无说何时料理完了会回府?” 赵刚为难:“这……属下也不知道。” 夏宁再问:“能与我说说是什么事么?” 赵刚更为难了:“回夫人,大人规矩严苛,军中事宜不允许随意谈论,还望夫人见谅。” 夏宁抿了抿唇,眼中的视线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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