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来讨红包的是三个孩童。 楚磊、李元及陆圆。 他们穿着一式一样的青色袄子,愈发衬的陆圆肤白身圆,圆滚滚的可爱极了。 三人是小辈,便要行跪拜礼。 春花拿来三个垫子铺好,才让他们行礼。 陆圆穿的厚实,行动略有不便。 歪歪扭扭的噗通一声跪下,磕了一个头后抬起脸来,面颊上两团红扑扑的红晕,笑的牙豁子都露出来了,奶声奶气道:“干娘新年好~” 比之陆圆,旁边的楚磊、李元便很成规矩。 磕头行礼,口齿清晰声音朗朗,还带着些许紧张。 “夫人新年安康!” 夏宁抬手,“都起来罢。” 又招手,把陆圆召到身边,手贴了贴他冻的冷冰冰的脸蛋,问道:“今日早上给你干爹拜过年了没?”说完后,又去看有些局促不安站着的两个孩童,“磊哥儿、元哥儿呢?可曾给将军拜过年了?” 听见夏宁亲善的叫他们哥儿。 两个孩子通通涨红了脸。 楚磊性子还稳得住些,李元激动的眼睛眨啊眨啊。 但两人皆还守住了规矩,声音错落不齐的回道:“回夫人,今日还未见过将军。” 夏宁嗯了声,又问了他们今日家去可有人接,最后吩咐他们用过午食,给将军拜过年再家去。 他们家里人今日还将这孩子送来,显然是想给耶律肃拜年。 与其让他们提心吊胆的候着,还不如夏宁直接点明。 这才又看向自己跟前的陆圆,看着他肉嘟嘟的脸颊,忍不住捏了捏,目光扫了眼他扭着的手指,瞬间了然。 估摸着是一早上就跑外头去玩了。 她直接抬头去看春花,“春花,你来说。” 一听夏宁点名了春花,陆圆顿时急了,蹭的一下扭过胖墩墩的身子,央求着春花:“莫说娘听!” 急的小脚都在跺。 夏宁轻轻扯了扯他的小耳朵,把他的脸转过来,“小陆圆,你这一急就吃字的习惯何时能改?”她又腾出一只手,两只手一齐轻捏着陆圆肉乎乎的脸颊,逗他:“来,叫干娘。” 一旁的嬷嬷看着她逗圆哥儿玩,连连摇头笑。 陆圆乖乖的也不反抗,口齿不清的唤她:“干娘。” 夏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乖。”松开他红扑扑的脸蛋,又补了一句:“等你干爹回来后,记得给他拜年,知道了么。” 才舒展开的小脸蛋顿时又皱了起来。 可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夏宁,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瞳,委屈却又不得不回道:“圆哥儿知道了……” 夏宁欺负够了小孩子,大手一挥,“去玩罢。” 三个孩童排排站着,拱着手说道:“夫人、干娘,我们去了。” 似模似样。 夏宁笑着点头,赶他们走。 楚磊拉着陆圆的手,李元走在陆圆另一边,虽也是蹦蹦跳跳的,但也还留在陆圆身边护着他。 小小孩童的背影,教夏宁看出了耶律肃的深意。 她眯起眼,借着日光,试着想象十年后—— 三个少年郎亦会这样相伴彼此。 望着他们在院子里堆雪堆玩,陆圆人小又有些任性,摔倒了还需两个哥哥照顾,小嘴也甜,奶声奶气的说:“谢哥哥。” 楚磊便拿出大哥哥的模样,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回道:“不用谢,圆哥儿。” 李元看见了,也要学着。 轻轻拍了拍陆圆的脑袋顶,笑的龇牙咧嘴:“不用谢!圆哥儿!” 陆圆昂起脑袋,又是笑的牙豁子都出来了。 夏宁偏头,低声吩咐春花:“你掐着些时辰,别让三个孩子冻坏了手脚,屋子里备三套暖和的衣裳,等他们玩过后就换上。” 春花点头一一应下:“是,娘子。” 荷心从后头来,手里捧着一件狐裘斗篷,一个暖手炉,一一递给夏宁,“娘子待圆哥儿真好。” 夏宁披上斗篷,揣起手炉,余光看见雪团子路过。 她冲雪团子喵叫了声。 女子薄施粉黛,眼梢慵懒的眯起,抹了口脂的唇微微撅起,恰好一缕阳光洒在穿堂里,微薄的光掠过她的脸颊,衬的她肤如凝脂,那一瞬的娇媚,从她口中传来的猫叫声,透着难以言喻,却又极为抓耳的悦耳。 美的深深刻入每一人的眼中。 雪团子听见了叫声,调转方向,昂着高傲的头颅,纵身轻轻一跃,跳上夏宁的膝上。 夏宁伸手顺着它的背脊,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夏娘子人美心善,待谁都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后,她偏过头,朝荷心勾唇一笑。
第191章 江南请来的苏先生 穿堂屋里聚不起暖气。 夏宁本想回去,但恰好荷心送来了斗篷、暖手炉,她索性又坐了会儿。 看着三个孩童嘻嘻哈哈凑在一起玩耍。 她忽然想起一事,偏头问荷心,“有几日没看见魏娣来院子里玩,今日也不见来拿拜年红封,可是不知道我这儿有新年礼呀?” 荷心答:“奴婢与暖柚今日去寻吴管家时,路过了魏姑娘那儿同她说了,她被谢先生扣着翻医书习字,实在抽不得身。” 夏宁哦了声,“那你们回头将先生与魏娣两人的红封一齐送去,再拿些嬷嬷今日新制的茶点去。” 荷心应是。 又坐了会儿后,嬷嬷从后头出来,催夏宁回去:“娘子在外头坐了这么久,瞧着脸都冻的有些发白了,快些回屋子里去暖暖。” 夏宁窝在圈椅里,昂起头看嬷嬷,“嬷嬷,我不冷。” 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屋子里的茶炉上温着娘子爱喝的蜜柚茶水。” 夏宁立刻站起身,拢紧了身上的斗篷,“回!” 荷心偷偷朝嬷嬷竖了个大拇指。 她们这位娘子,看似和和气气,待她们也没什么主子架子,实则极有主意,说多了劝多了若是惹她不快,她便噙着淡淡的笑看你。 到底是经历过事的女子,眼神颇能震慑人心。 荷心是后面提上来的丫鬟,到底心里虚,有时候不敢劝,只能极尽周全的照顾她。 也就嬷嬷敢同她多说几句。 荷心跟在夏宁身后,前脚才进了主屋,就听见外院传来说话声。 夏宁止步,转过身站在门口。 既不往外走,也不往里去,只是在原地,望着来人。 荷心走远了四五步,在廊下垂首守着。 耶律肃快步走入内院,大步流星,带起脚边的袍子衣角飞扬,身影又快又稳,转瞬来走到了夏宁的面前。 夏宁浮着淡淡柔和之意的视线在耶律肃身后落下几步的男子身上掠过,又回到耶律肃面上,偏多一事,给他福身。 只是才屈下膝,就被他托住了胳膊。 夏宁顺着他的托扶站起身,杏眸中柔色渐浓,便有些媚了,可她仍不自觉,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唇齿轻启,话音柔柔浅浅,“您今日起的忒早,醒后我都寻不到您,现下您连拜新年都不许我做,您是想如何,嗯?” 那一个嗯?字,伴着她微微扬起下颚,有些威胁质问的意思。 只可惜这句句字字娇媚。 哪有丝毫威慑力。 耶律肃松开扶着她的手,并不与她过分亲昵,反而与她说道:“这些旁的虚礼稍后再说。” 旁的? 虚礼? 夏宁若有所思的挑眉,表情耐人寻味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还听见他道:“今日我亲去京郊接来一人。” 夏宁心无由来的跳快了一拍,面上不显丝毫异样,好奇询问道:“是谁呀?” 耶律肃侧过身,引她去看站在台阶之下、院子之中的青衣男子。 男子身材健硕高大,衣着质朴,头上的发冠皆是木制的。 容长脸,浓眉高鼻。 生的阔达。 看着是个爽朗好相处的性子。 “江南来的苏楠苏先生。” 夏宁心中慌乱了须臾,却仍要镇定着表情,做出惊讶之色,捏着帕子掩住自己的唇角,“就是先生说的那位苏大夫?”她不动声色的拖延着时间,待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后,才看向耶律肃,“您同谢先生说了么?先生知道了定然欢喜。” 她坦然的望向耶律肃。 她的伪装向来完美无瑕。 只是这会儿,耶律肃深深看她一眼,薄唇轻启,淡声问她:“夫人不欢喜么?” 这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了。 她浅笑着弯起杏眸,愈发温柔的回道:“怎会,只是……”她语气稍顿,“这些日子我吃了谢先生的方子好了许多。您先前说苏先生寻不到,我还当您不再寻了,今日忽然见了苏先生,有些意外罢了。” 她慎之又慎的与他道:“您待我之心,我怎会不欢喜?” 温柔的眸中,皆是难言的情深。 耶律肃眼中的淡色才拂去,声音低沉,仅他们二人可闻。 “谢安与我说,那抑毒的方子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根除你的病症。苏楠善治心弱之症,与谢安一同为你治疗,总比他一人单打独斗来得好。” 夏宁眸光微闪了闪,听他说完后,柔顺着应了声:“好,都听您的。” 温顺柔情。 教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待他们二人说完话后,苏楠才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苏某见过夏夫人。” 声音粗沉,竟不似江南的温和款款。 至少,不是夏宁心目中江南的吴侬软语。 她侧身避过,回以浅浅一笑:“苏先生客气了。” 夏宁的话音落下,就听见耶律肃吩咐雪音,命他去请谢安来。 夏宁眉心动了动,只神色不变。 不知从何时起,耶律肃不再单独命雪音做事,甚至差遣荷心的次数都比差遣雪音多,夏宁心细,如何注意不到。 她曾旁敲侧击的问过,耶律肃说,她将荷心立为世安苑里的大丫鬟,若他仍事事派雪音去做,难免让分不出个主次,夏宁听着也觉得有道理。 可今日,荷心在旁,他却安排雪音去请人。 在雪音领命离开世安苑后,苏楠上前一步,语气谦卑恭顺道:“在府医来之前,可否容苏某为夏夫人把一把脉?” 夏宁自然颔首,语气分外温和,还带着盈盈浅笑,“自然。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自是要切了脉询问过后方能开出对症的方子来。” 苏楠抬起头,面上露出诧异:“夏夫人……也懂医术?” 南延医术传男不传女。 当初谢安教她医术还是被迫为之,挺着一副‘对不起老祖宗’的苦瓜脸好几日后才好转。 这位江南之地出身的大夫,倒是只有诧异。 夏宁柔柔笑了笑,“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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