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北方地界后,他们几乎风餐露宿。 就在顾兆年以为总算能找个上好的客栈好好休息一晚时,夏宁抽了三个侍卫,还有他,驾着一匹马车、三匹马继续上路。 顾兆年心想着,行叭,继续赶路就继续赶路吧。 反正他躺在马车里。 可谁知道过了茶州后那天气就跟抽了风似的,不是狂风大作就是沙尘暴,尽管顾兆年深谙治沙之法,但他亦是第一次在南延直面沙尘暴。 狂风大作,将地上的枯树卷席而起! 黄沙砂砾猛烈的拍打在车壁上。 甚至连马车顶都岌岌可危! 幸好他们躲在一个小山坡后,沿路还捡了许多石头压住车子,这才不至于被卷走。 那一刻,顾兆年蜷紧自己的身体。 什么同乡人、生活、梦想统统被抛之脑后,只有一个念头—— 既然他来到了这个时代继续活着,拼尽全力也要好好活下去! 活到寿终正寝! 风沙过去,所有人浑身狼狈,头发丝里都是黄沙。 连夏宁也弯腰吐着口中的黄沙。 侍卫递去水囊给她漱口。 她稍稍掩住漱口后,便已站直了身子,询问几句众人的情况后继续赶路。 连顾兆年都有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此时心还有些慌乱,她却面色如常,甚至还能安抚顾兆年几句,“先生快上马车,沙尘暴不会太密集,我们需趁此抓紧时间赶路。” 夜里休息时,顾兆年与侍卫坐在火堆旁。 越深入北方后,植被越少。 进入深夜后,四周空旷的仅有疾风呼呼作响,听着像是怪物在呼啸低语。 让人无法安心。 他们也路过几个依山的村庄,地处贫瘠,一个比一个穷,穷的连逃离村子的力气都没有。 快马加鞭的赶路,在五日后,他们总算抵达了曾经的兖南乡。 如今刚进入五月。 气候早已开始转暖,兖南乡的风沙呼啸的刮着,下了马车才站了一会儿,夏宁的帷帽上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黄沙尘土。 顾兆年亦戴上了面巾,只是风刮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比起这些,眼前的光景更是让他们寸步难进。 满目残垣绝壁、满目疮痍。 风声呼啸凄厉。 那么大的黄沙卷席,也盖不住这一座兖南乡的大火烧毁后的存在。 在他们下马车不久后,风沙渐渐小了些。 顾兆年没忍住,问道:“这就是兖南乡?怎么会烧毁成这样?” 夏宁带着她进入破败的兖南乡,镇子的大道上堆积了一层黄沙,大道两边的房屋早已烧毁的七七八八,存不住黄沙,路过时,甚至还能瞥见被压在下面的森森白骨,恰好被卡在焦黑的柱子里。 顾兆年从未如此光景。 头一眼看见吓得叫了一声,脸色煞白。 夏宁收回视线,杏眸中的眼神沉的可怕,“西疆人——”她又改了口,“西疆第一皇子景拓一把火烧了兖南乡,部分兖南乡人通过暗道逃到了南境外城以为逃过了一劫,却为想到景拓在暗道里藏了炸药,在攻打南境时点燃炸药,仅有几个娘子军误打误撞跟着我逃了出去。” 不同于她的眼神。 她的语气分外平静,陈诉真相。 也许是那些露出的森森白骨,残垣之地骤然阴气阵阵。 顾兆年搓了下胳膊,不敢随意乱瞟了,顺着夏宁的话问道:“这儿还有暗道?待我去看看。” 夏宁按着记忆里的方位,带他来到暗道外的屋舍。 屋舍早已坍塌,将暗道掩埋了起来。 而清理绝非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他们只能在外面远远确认。 顾兆年探头望了眼,“这条暗道有多长?又有多宽?” “从兖南乡的到南境外城的一户院子里,以我脚程大概要走五六个时辰,暗道内里大小不均匀,前段宽阔,入口进去有一段极宽,能容下几百来号人,往深处走后就变窄了许多。暗道过半后都有火药埋藏点,那场爆炸威力巨大,整个南境的地都晃了,更不用提暗道里还有火药,除了前段后,其余暗影应该都炸毁塌陷的差不多了。” 顾兆年直起身,眉间蹙了蹙,“我们再去前面走一圈。” 一个侍卫留守在入口处看守马车,另外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护卫警惕,夏宁与顾兆年被护在中间,绕着兖南乡走了一圈,尤其是在兖南乡外围时,顾兆年走上十几步就要蹲下身,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铲子挖几下地。 兖南乡的土地虽然贫瘠,但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沙土。 除了兖南乡后,土壤逐渐松散沙化。 挨着兖南乡的东北方向,便是一大片沙漠。 如今兖南乡败落,商队若要前往南境,往西北方向绕行,亦会需要横穿一片沙漠,只是规模没有东北方向的那一片沙漠大。 夏宁等人果真绕着兖南乡巡视一大圈,花了两日时间去看过了两片沙漠后,又遇上了一次规模极大的沙尘暴,这次他们离得极尽,甚至连马匹都被卷走了一匹,幸好无人死亡,只是个个身上都挂了些彩。 连夏宁也不例外。 顾兆年不说,夏宁也知道现况艰难,怕是要重新商议治沙一事。 等回了茶州,与寄宿客栈的雄先生、春花会合后,春花一见她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狠狠吓了一跳,“娘子您怎么受伤了!” 赶路的几日来,夏宁情绪低落。 这会儿看见春花担忧的眉眼,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些许松动,摆手道:“不妨事,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去。” 不妨事? 从马上摔下去?! 春花听得都觉得心惊肉跳。 娘子的骑术了得,竟然还能从马背上摔下去,是不是又遇上沙尘暴了? 夏宁安抚的看她一眼,春花这才镇定了些,替她准备换洗衣物。 夏宁才端起茶盏,忽然瞥见客房的外间桌上有一盒精致的点心盒子,她在京城这么多年,怎会认不出京城小有名气的糕点铺子,她挑了眉,看向春花:“我们走后有谁来了么?” 侍卫们已经被夏宁遣散各自去休息。 顾兆年回了客栈后,就一头扎回自己的客房,还向夏宁拱手求饶,很是可怜道:“求夫人大发善心,让我睡上一个囫囵觉吧!再不睡觉我都要猝死了!!!” 因顾忌男女防备。 侍卫们盯他盯得很紧,不允许他呆在马车里超过一个时辰。 可怜的顾兆年才学会了骑马,却已经在从此兖南乡之行中,生生磨砺成骑马老手。 故而,这会儿春花与夏宁的客房里只有她们二人在。 春花从隔间里出来,回道:“是傅将军来了,昨儿个才到客栈与我们汇合。”
第245章 千里迢迢送点心 夏宁万万没想到从京城来的人竟然会是傅崇。 难免有些意外,“他不是在京城让谢先生替他调养身体么?怎么来兖南乡了?” 春花借着转身的动作,掩住了自己脸上的神情,小声回道:“奴婢不太清楚。” 夏宁挑了眉,视线又瞥了下桌上精致的点心盒子,嘴角蔓延出来一丝浅笑,有些打趣的望向春花,“你同傅将军亦算是有些交情在的,他就没有同你说什么?” 即便侧着身,也掩不住脸颊上的浅红,嗓音有些含糊着:“当真没有说什么,昨儿个傅将军到客栈时已经很晚,只与奴婢说了两句话便歇息去了。” “喔~” 夏宁长长地喔了声。 方要说些什么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道温文儒雅的声音响起:“夏夫人,是傅某。” 夏宁朝春花做了个怪表情,用口型无声道:“来了。” 春花立刻扭身不理会夏宁的打趣,小跑着开门去。 傅崇进屋后,向着夏宁拱手见礼。 夏宁自不能坐着受下,起身侧着避开后,还以一浅福礼,“傅将军。”她站直了身子后,眼睑掀起了,杏眸中浮出浅浅笑意,“许久不见,傅将军瞧着气色比在京城初见时好了许多。” 一个人的精气神是瞒不住的。 眼前的傅崇虽瞧着温润端方,但骨子里武将的意气风发却是掩盖不住的。 她亦是真心替他高兴。 言语间便显得真切。 “多谢夫人关心,”傅崇嗓音缓和沉稳,眸光亦是温润如玉,“傅某此次前来是奉将军之命,与夫人一行在茶州汇合,一同前往兖南乡。等夫人在兖南乡安顿下来后,傅某再回南境当差。” 这是耶律肃把他派来给自己当护法之意? 说不意外是假的。 除了意外,也有些感动。 她身边有账房先生,亦有顾先生这样的能人,还有暗卫保护她的安危,她本身也不是性格软弱之人,遇强则强,可最初的时候,若有一人能替她镇一镇场子便是做好的不过的。 若没人,她就自己上。 左不过是被人叫成母老虎之类的罢了。 她敛着心底的情绪,眼神关切着道:“您的伤势调养的如何了?” “多亏谢大夫妙手神医,恢复的还算不错,”他缓了缓,“此次将军命谢大夫也一并来了。” 夏宁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分外惊喜道:“谢先生也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门外走去。 傅崇忙道:“谢大夫长途跋涉水土不服,还在隔间休息。” 夏宁这才止住步子,伸手挠了挠鬓角,呵呵着浅笑了下,“那就让谢先生好好休息,等他好些了我再去看先生。” 傅崇眼中才显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对这位夏夫人的印象本不算太好。 能令将军为她频频失态,早已成了将军的软肋。 他不过是副将,自然不能置喙将军的后宅之事。 兖南乡之乱、娘子军之事、南境外城的厮杀—— 这才让他刮目相看。 在她离京去了江南,又从江南来了茶州,他从将军的口中的得知她的意图,愈发觉得从前那位‘外室夏氏’对她是一种歧义的看法。 此次前来兖南乡镇场,他倒也心甘情愿。 更想亲眼看一看,这位夏夫人还能走的多远,做出多少连他们男子都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傅某一定转告谢大夫。夫人一路奔波辛苦,傅某就不多打扰了。” “那我也不多留傅将军了,”夏宁亲自送他至门口,“我得了一位能人名唤顾兆年,是位懂治沙的工匠,今日他和我才从兖南乡回来,待明日顾先生休息好后我们几人打算再议一议兖南乡重建之事,请傅将军务必一同参与。” 傅崇自然应下。 与她拱手道别后,又向着夏宁身旁的春花略一颔首。 夏宁看在眼中,并未道破。 等人走了春花合上门后,她环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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