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之人无辜受牵连,可夏宁又何尝不是。 本能全身而退的一次机会,眼下不但没逃脱成功,还将自己送进了将军府,真是—— 想到这儿,她气的想笑。 只是夏宁不解,对方对她下手只为摸她的脸? 又或是摸她的脸只是附带,另有其他目的? 夏宁想的深入,不禁有些头疼。 用手扶着脑袋,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 她看见桌上的食盒还留着,里头飘出的白米粥香令她难以拒绝,搬了凳子直接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逃离失败不说,自己还真被卷入了斗争。 局面糟糕。 自己重伤。 眼下被困在将军府中。 只希望这是暂时的,等她伤势好些,耶律肃再将她送回小院。 不过—— 夏宁莞尔一笑,笑容浅淡,如薄薄一层纱,浮在面上。 娼籍、贱籍不得入高门侯府。 她便是想要留下来,耶律肃顶着皇亲的身份、骠骑将军的名号,也无法违背这一律例。 只希望能早些回去。 寻个时机她能问一下梅开等人,望他们能平安无事,早早回了小院,别进这将军府里。 众人仍能回去,那她便也能早些回去,重新筹谋啊。 她边想着,边抬起手来,轻触着发髻间的银钗,混乱的心绪逐渐平稳下来。 这日入夜后,耶律肃未归,倒是来了一面生的姑娘。 一身梅青袄裙打扮,发髻梳的一丝不苟,身板立得笔直,仅有脑袋稍稍垂下,显出些恭敬来。 开口说话的声音平稳淡漠。 “奴婢雪音,奉将军之命前来侍奉姑娘。” 看这身形、声调,根本不像是个伺候人的丫鬟。 更像是耶律肃派来监视她的眼线。 夏宁当瞧不出来,柔着声音问道:“有劳你了,我迷迷糊糊昏睡了几日,除了见过大人、大夫,不曾见过其他生人,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还请雪音姐姐告诉我来。” 夏宁柔了声调,再加上她面色不佳,额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着弱柳扶风柔弱不堪。 身上只套了件雪白色的中衣。 愈发温柔无害,楚楚可怜而动人。 雪音语调不变,言简意赅回道:“姑娘身在将军府中。” 夏宁故作惊讶,手边没帕子,便用手虚掩着唇,问道:“竟是将军府……姐姐能否再告诉我,这屋子是哪处的?” 雪音:“前院正房。” 即便夏宁早已猜到,但从雪音口中听来,仍觉得离谱。 心中已有了主意。 面上吃惊之色更甚,呐呐道:“怎会……如此……”接着而来的却不是惊喜若狂,而是一双柳叶眉皱起,便是皱眉也如西子捧心,另添风情,她暗自呢喃了声,遂又抬起脸看向雪音,“大人呢?” “不知。” 她又道:“我能否搬出前院,暂居后院,或是其他地方去?” 此话一出,雪音倒是看了她一眼,依旧惜字如金:“未得将军允许不得擅离。” 夏宁落寞垂眸,“知了……” 雪音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丫鬟,看她行走的姿态步伐,夏宁不是她的对手。 耶律肃派来雪音,一是照顾,二是监视。 夏宁过惯了散漫日子,虽小院里嬷嬷、兰束、菊团,乃至后来的赵刚、暗卫皆是耶律肃的人,但嬷嬷心疼她为多,且并非是将军府中地位不菲的老人,兰束菊团是后来才买进来的,暗卫更是藏在小院之外进不了身,至于赵刚——碍于身份,避让颇多,导致夏宁在院子里过得恣意潇洒。 只要耶律肃不来,她就能做她自己。 可眼下呢—— 夏宁靠坐在床边,余光瞄了眼雪音,暗自叹一口气。 得想办法早些离开将军府才好。 她耐下性子养伤,每日都会问雪音一句,自己能否离开前院。 雪音回她一日比一日简洁。 “不能。” 又过一日,府医前来换药。 夏宁咬着牙硬抗,口中生出淡淡的血腥气来,府医这才包扎妥当,说了句愈合的不错,可下床适当活动活动。 夏宁格外停下,府医走后,就下床在屋子里到处走动。 她虽不畏寒,但这屋子实在太冷了! 外面的冷风呼啸,里面却连个炭火盆子都没有。 连躺在床上也不觉得多暖和。 现在能下床活动了,若不是碍于雪音,她都想打一套拳—— 等等。 她的拳法是耶律肃让赵刚教她的,为何不能打? 瞧她,摔了下脑袋记性都不好了。 雪音正在收拾屋子,看着夏氏冷不防露了个笑脸后,拉开架势打拳。 雪音拿捏不住府医所说的‘活动活动’的分寸,也就没有阻止夏宁,待她打完一套拳,面上多了几分红润之色,才开口道:“姑娘,不能继续了。” 夏宁打了套拳法,出了些薄汗。 躺了几天的筋骨舒展开来,笑容也灿烂了几分。 刚要与雪音说话时,听见屋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耶律肃归家。 夏宁绽开一个笑容,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总算能唱给正主听了。
第60章 整个人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耶律肃从外地骑马回京,一路上尘土缠身,满身风尘。 入冬后寒风冷冽剐人,吹得清贵之气淡去,身上还穿着刻意降低身份的寻常袍子,愈发糙厉、肃冷。 染上几缕亡命之徒的危险气息。 入京后直奔将军府。 刚进前院,就见夏氏从屋子里跑出的身影。 她仅着薄袄,刚一出来,一张脸就冻的煞白,眼神激动、雀跃。 这教耶律肃想起,每回去小院时,她见到自己总是如此。 根本不恪守规矩。 念及她是外室,耶律肃对她颇为宽容。 在他以为夏氏要过来时,却见她站在原地,遥遥福了福身。 克制、知礼。 耶律肃眼色渐深,面上不显,大步流星进屋去。 夏宁心细如发,自是发现了耶律肃的不悦。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守在屋子的雪音识趣的退下。 跟随在耶律肃身后的何青这几日累的脱了相,温文儒雅荡然无存,糙的活像是个绿林汉子。 见自家将军进了前院正室,他脚下打了个绊儿险些摔倒。 好了好了,这一进去没个一晚上是不会出来了。 他总算能睡上一个好觉! 不然有命挣钱没命花了啊! 正室里。 夏宁一改在外头的克制有礼,把门合上后,走到耶律肃身边,柔夷轻抬,伸手为他解开大氅,眉眼稍抬,含着浅笑打量着人。 身段微倾。 怎一个媚字了得。 耶律肃一向是正经惯了的人,但也已习惯夏氏这番作态。 脸色依旧冷的厉害。 夏宁寻地搁了大氅,依偎靠着耶律肃的前胸,因着两人各有高低,她的脸刚刚好能贴在男人的胸前,头靠着肩膀。 双手顺着腰带,游移磨蹭着。 声音暧昧低柔,似是有诉不尽的柔情蜜意,“大人出去了这几日,留奴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不知有多可怜。奴家枕着大人的枕头,大人盖过的被褥,夜里梦回,总觉得奴被大人抱——” 暧昧不清的话语说到最要紧的关头,被耶律肃用一根手指打断。 手指抵着她的额头,支开她的脑袋。 声音比外头的寒风还要冷上一些:“站无站相,看来你是又将规矩彻底忘了,需得长长记性。” 垂下的眼神冷漠。 沁黑的眼底平静无波。 看得人心底发冷。 夏宁听他警告自己,故作害怕的连忙站直了身体,睁着一双真挚的杏眸,辩解道:“奴在外可是将规矩学的周全,生怕被外人看了去。可眼下房里只有我与大人独处呀,”她这句话说得爱娇、委屈,杏眸薄雾缓缓聚起,“大人连这也不愿意与奴亲近了么?” 尾音微扬,眉尖若蹙,楚楚动人。 言下之意,自己在外面克制有礼是故意为之。 做给外人看的。 私底下,是一刻都不愿离了大人。 这番姿态,换做旁人早已心肝宝贝的哄着了。 可耶律肃却不纵着她,扫了眼她又要靠近的身子,提醒道:“站好了。” 夏宁扭着帕子,乖乖站好。 撅着嘴,耷拉着眉。 看着是不服气却又真委屈。 看的耶律肃胸口一阵烦躁。 没规矩在先的明明是夏氏,他才说了两句,且还不是训斥,就露这副嘴脸给他看是打算如何? 就不罚她,规矩都扔到狗肚子里去了。 耶律肃刚要开口训她,就听见夏氏大着胆子哼哼唧唧道:“莫不是大人将要大婚娶大娘子了,奴家这般外室便入不得眼了?” 这番话说的实在大胆。 耶律肃脸色一变,斥道:“夏氏!” 夏宁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糊涂话,一时也顾不上规矩,踮起脚,抬了手,轻捂住耶律肃的唇,满目的懊恼,杏眸闪着泪花,“奴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大人别恼了奴家,是奴一时糊了心才说出这些话来。” 耶律肃直接拨开她的手,冷眉寒目:“最好是真不敢了,再让我听得只字片语试试看。” 言语狠厉。 夏宁晓得自己逃过一劫,福了福身:“谢大人开恩。” 犯了这一出后,夏宁伺候的谨慎殷勤。 耶律肃换衣净面净足,都是夏宁一一仔细伺候着。 使尽了服侍人的好本事。 耶律肃外出办差,办的还是个颇为棘手的差事,两日未好好合眼,差事才了,又收到京城密报,在肃清京城东罗探子时查到了图赫尔当初离京线索,快马加鞭回京,此时便是铜铁铸的,人也有些精神熬不住了。 再加之夏氏这番温柔小意的伺候着。 便有些乏了。 夏宁服侍他躺去歇息。 这是他在府中睡惯了的床榻,今日方一躺下,便察觉异样。 但因着困意上来,只先睡了去。 夏宁左右无事,便也脱了外衣躺在他旁边陪着睡去。 这一觉睡到天擦黑了,耶律肃才醒来,刚一睁眼,发现自己热的浑身是汗,略一动身,身旁之人迷糊着嘤咛一声,睡得粉嫩的唇轻轻启合,溢出一句‘嬷嬷别闹,再容得我懒会儿罢……’ 倒是睡得面颊红润。 耶律肃伸手摸了下被褥,加厚了一层被褥,一睡下去就软的教人身子陷进去。 他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她身上也盖着一床厚被,睡着睡着,她身上的被子跑到了耶律肃身上去,连着人也一起钻进了他的被里。 男人体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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