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覃妃都不知道的机关,父皇竟然让萧华知晓。 那父皇到底属意谁? 刘孝升从前是萧华心腹,曾奉她的命令检查鸾安殿周全,因此对这座宫殿的布局很熟悉。 他已经背叛了萧华,此时没有人比他更想阻止她们逃离。 密道错综复杂,进入后萧蕴龄便和她们分开了。几个人分开逃跑,能逃离的机会总更大些。 “只管往前走。” 这是萧华嘱咐她的话,萧蕴龄听着身后总甩不掉的脚步声,不敢想象他们还有多久追上,她只能扶着墙壁在各种分岔口中凭直觉奔跑。 密道只容一人经过,她脚步踉跄地前行,甲胄摩擦声仍然越来越靠近,她被扯住头发时,已经累得无法细究她走的路是否正确。 萧蕴龄被带到萧期面前,他已经抓到了另一名宫女,她看到是萧蕴龄时松了口气。 “她是将你们做诱饵了。”萧期皱眉看着被抓住的人,面上十分失望。 萧华或许真比他适合当皇帝,她利用人从不心软。 “陛下,我们还在追查。”刘孝升跪在地上,被吓出一背的冷汗,若是让萧华联系到她的人,他就完了。 萧期不似他焦急恐慌,在见到那阵如天罗地网的羽箭后,他这段时间对皇位短暂的渴望便冷却下来,他想要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帝,不过也是为了一事罢了。 “将她处置了。”他指着被压着跪在地上的那名宫女,对刘孝升道。 那名宫女对萧华忠心耿耿,许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活路了,被带下去时除脸色灰败外,没有其他反应。 萧蕴龄比她要更加恐惧,她听着外面短促的一声,脸色白了几分。她将刀扎入过其他人的身体,自然知道那相似一声是什么。 她恐怕也要和那名宫女一样命断在此了。 萧期看着终于落入手中的萧蕴龄,她越害怕,他心中便越畅快。
第86章 殿内的黛色纱帐随着经过的人而摆动不止, 萧蕴龄被绳子绑缚住手脚,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她头发凌乱地垂落在脸上, 遮掩住大半面容。 冬日的夜晚总是漫长, 刘孝升明显的紧张不安, 汗水从额间不断流下。他知道几个宫变前例, 局势总在瞬息之间千变万化, 距离萧华逃离的时间越久, 对他们就越不利。 刘孝升又一次看向安静的皇帝,他端正坐在原先萧华的位置,偶尔打开桌上的奏折看看,似乎对一切都很新奇。 他待不住,推开门去寻找能够主事的安乐侯。 终于等萧期简单地过了皇帝瘾, 他才将注意力放在萧蕴龄身上。 这个女子,从她在萧华生辰宴上第一次露面,萧期就本能地对她感到不喜,这种排斥来源于萧华,虽然她和萧华是不同的性格,萧华强势武断,但眼前的女子从入京伊始就表现得柔弱无害。她如今的一切得来似乎都是命运的眷顾,被萧华一眼看中, 又被沈策倾心, 误打误撞地进入朝廷。他在早朝时见过萧蕴龄, 她总是一副柔声细语的模样,看着与官场格格不入。 但这么一个人, 却让他的母后遭逢大难。 他每次见到萧蕴龄走在萧华身边,对她们的恨意就愈发刻骨, 她凭借谋害太后获得萧华赏识,与萧华是一丘之貉。 她们本质相同,既然是同类人,便总是自私寡义。 “京城还未得到消息,但今天早晨,沈策已在虎渊关被俘。”萧期看不见她长发掩盖下的神情,但她奋力看过来的一眼充满怀疑,他不由得觉得可笑,所有人都认为沈策不会失败。 萧蕴龄一愣,她对他的每个字都战战兢兢,现在她落入萧期手中,下场可能和刚才那名宫女一样,她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但又不得不回应他。 “他怎么样了?” 萧期猜测道:“或许已经死了吧,你不用担忧,很快你也可以去陪他。” “即使他死了,他在军中的影响还在,陛下若是信我,我可以帮你。”萧蕴龄艰难地仰头看向他,试图拖延时间。 但萧期表现得过于反常,他和从前的每一次见面一样,对权力没有太多欲望,听到她的话,他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折子扔回桌上。 “朕本不该将你放在眼里,但在了解你的过去后,这才发现你本性不如无根浮萍。蝼蚁妄想登天,总要付出许多努力,原先朕想成全你,在你指认萧华与异邦他族联络后饶你一命。” 萧蕴龄自然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但她还未出声周旋,便见那面容稚嫩的皇帝大笑出声,他靠在椅背上,被她的反应逗笑。 “但朕还是想让你死。” 他看着已经燃烧到底端的蜡烛,昏暗的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得他的瞳孔黑沉。 事到如今萧蕴龄还想与他谈判,萧期即使没有才能,在朝堂上耳濡目染这么久,也知道自己成功的几率不算高,萧蕴龄能依仗的不过是这一点,可是他无所谓了,他向来对当皇帝没有渴望,从坐到龙椅到发动宫变,一切都是其他人在主动筹谋推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符号。 但当皇帝的好处是,他可以为母后报仇。 萧期指示殿内的侍卫,雀跃道:“将她关进千光楼,再把楼烧了。” 侍卫面面相觑,不确定地问道:“陛下,点火烧楼吗?” 萧期颔首,他们只能将地上高呼陛下的人拖起离开。 千光楼离鸾安殿有一段距离,为防止萧蕴龄路上喊叫,他们将她的嘴巴塞住,才将不断挣扎的人推入黑暗的楼中。 大门被猛地关上。 萧蕴龄的手腕和脚上都被粗壮的绳子紧紧缠绕,她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地上,寒冷透过地砖缝隙不断渗入她的躯体。 她知道很快这里会变得温暖,再演变为灼热,像太后遭遇的那一场大火一样。 楼外的侍卫找来火把,他抬头看着这座精美绝伦的高楼,即使是冬日,这座生长在花卉中的楼阁依旧被维护得很好,在冬天绽放的花朵将它团团包围,花香在空中浅浅飘浮。 他迟疑道:“这么好看的地方,一把火烧掉太可惜了。” 另一名直接将火把丢在浇上的火油里,他催促道:“快些吧,外边真冷。” 侍卫将火把放在离火油稍远的地方,但火焰依旧攀附柱子往上。 紧闭的大门后没有传来半分声响,那名女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被烧死在这里,也是可怜。 在他注视门扉的时间里,同伴已经抱着手臂离开,他连忙快步追上,最后回头时,火焰已经烧到牌匾。 写着千光楼三个字的牌匾轰然落地。 萧蕴龄扭曲着身体,她用碎瓷片去割开手腕上的绳索,锋利的边缘总不小心划到手心,她忍着痛不敢松开这块形状适合的瓷片。 得益于她曾经在这里协助过女官们举行宴会,因此对里面的结构和器件存放有所了解。 在门上的火焰透过琉璃窗照入绚丽多彩的光亮,气温高了起来,汗水顺着她脸颊流入眼尾,引起一阵刺痛。 杯口粗的绳子总算被割得只剩下细丝联结,被手指一扯就断开。手上得了自由,再去解开腿上的绳索速度便快了许多。 萧蕴龄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焦急地环视周围。 她知道外面有楼梯连接二楼外的走廊,待到她登上二楼,却发现通向外边走廊的出口被一扇门堵住,铜锁将门严谨锁上,她下意识去扯动铜锁,滚烫的温度立即在她皮肤上燎起水泡,手心的血滴落在门缝里,被底下的火焰蒸腾成雾气。 热浪滚滚,萧蕴龄捂住口鼻,无助地退回一楼。 在这一会儿功夫里,烟雾浓重起来,她开始感到窒息的难受,她不能吸入太多夹带烟尘的空气,每次克制的吸气都感到胸口被石头沉重压住。 若是砸开墙壁? 她曾经问过沈策怎么从大火中逃离,他说的这个方法忽然在脑海中浮现,萧蕴龄无法知道他是否是欺骗她,但此时她的目光看向大片的琉璃窗,她只能尝试。 - 担架上不断滴血,从营地外到安置伤员的帐篷中形成红色的川流。 军医分身乏术,受伤不严重的士兵相互帮忙上药包扎。 “没有追上他们。”士兵禀告袁将军时,他正在沈策的帐中。 袁将军挥手让他下去,之后便担心地看向床上的沈策。 他受伤太重,现在昏迷不醒,军医正剪开他身上破损的衣物。刀剑在他身上留下太多伤口,还有被砍断的箭杆留在皮肉中,饶是军医从他被染红的衣物上有心理准备,仍被这些伤口惊到。 援军到的时候,沈策他们被敌军围困将近一个时辰,在人数与体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支撑到极限。 在军队中的康王对沈策有敌意,他在马背上弯起长弓,对着被包围的沈策射出几箭,他的箭术不准,但将箭筒中的羽箭用完,总有几支能命中目标。 袁将军知道萧敛竹在誉王府的身份是被沈策戳穿,他认为是这个原因导致萧敛竹对沈策产生杀心。 他叹息一声,在萧敛竹身份暴露最开始,他建议过长公主将人尽早解决,以防夜长梦多,但长公主顾及皇室的看法,没有采取他的提议。 “尽最大努力给他医治。”袁将军还需要和其他将领商议,他对军医嘱咐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军医对沈策的伤势没有信心,将箭杆从沈策体内拔出时,被黑暗困住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 清晨的曙光照向皇城时,安乐侯的府邸被重兵包围,他撑着疾病缠身的躯体走到门口,迎面的阳光将他笼罩。 他注视身着甲胄的士兵们,不合时宜地羡慕他们拿得起兵器。 偌大的侯府人员寥寥,只有他在等候一个消息。 他替萧华挡下的那杯毒酒,将驸马送上了断头台,也让他再无缘官场。 这么多年,他已经无法知道喝下毒酒是巧合还是他人刻意设计,但日复一日的失意让他在最后的日子想要争夺。 旧事的原因不再重要,但恨意不随时间减少。 士兵将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安乐侯顺从得让他们警惕。 皇城的大多数人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上朝的官员遥遥望到成为灰烬的千光楼。 这里差点变天。 接下来的日子,朝局无声地发生变化。 皇帝病重幽居,安乐侯等人勾结定王被关押,逃离在外的人被通缉。 萧华踏入萧蕴龄的屋子时,躺在床上养病的人惶恐地起身行礼,被她制止了。 虽然萧华不让她多礼,但萧蕴龄不好再躺回床上,她坐在一旁,看着十分虚弱,压抑不住的咳嗽从喉咙间溢出。 “你不埋怨本宫?” 萧华刚见了安乐侯,毒酒的真实原因她没有再解释,最初支持她的人背叛她,让她久违地感到惆怅。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6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