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柳殊休憩完,便突发奇想起床跑去殿外看松萝她们打知了了。 结果,走出殿外,葱茏间的热意毒辣不说,知了的叫声也是一拨大过一拨。 她的精气神去了大半,便又施施然回了。 谁知步子还没踏进殿内,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她的画架前,仔细端详着她的画。 正想着,闻初尧似是听到了门边的动静,扭头望了过来,瞥见她下意识向往后缩又被猛然定住的肩膀,眉梢一挑,“怎么?又是一见着孤便想着跑了?” 男人神情温和,不知是不是被阳光映衬的作用,表情甚至称得上一句和煦。 柳殊琢磨了下他的意思,扬声道:“我这不是…担心你还生着气。” 她现在想开了,干脆把他当做自己命不久矣的上级对待,三五天糊弄一下,汇报一二,便也能凑合着过了。 反正……不顺着他,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走至闻初尧身边,见男人果然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她那副半成品画像,神情微顿,“殿下怎么…这么早便看了。” 闻初尧的目光凝视着这副画,心里的那股焦躁竟有些奇异地被抚平了。 柳殊现在至少肯为他花心思,这是不争的事实。 思绪回笼,他冷不丁儿地开口,“孤的生辰礼,是这副画吗?” 柳殊不吃惊他知道这些,反正他盯她也不是一日两日,没多思考,她依言点了点头。 谁料下一瞬—— 阴影笼罩,闻初尧就跟得了什么肯首似的,整个人覆了过来。 唇角处猝然传来一道湿润触感。
第52章 苟命第八十八天 唇瓣相碰, 鼻息相缠。 柳殊惊了一下,回过神来,微微仰起脸时, 没注意到突然的侧身动作。 闻初尧用力吮了一下她的上唇, 唇珠颤颤, 接着,那吻便一路向上至她的鼻尖处, 轻点片刻, 便又移向眉心处。 男人温热的掌心轻轻贴合在她的后脑处, 两人靠得太近, 口腔中尽是他的清冽味道,而后, 便是整个脸颊如同被羽毛轻拂过的触感。 柳殊的眼睫不由得略微簌簌颤动起来,待她有些不明所以时, 对方已经迅速抽离。 “早早便摆着, 孤瞧着…怎么还没画完呢?” “殿下日夜操劳, 又有美人在侧, 还会关注着臣妾给您的生辰礼?”柳殊抿了抿唇,唇瓣上的触感清晰可闻,包括男人片刻前的动作,倾覆而至时, 她如今竟是躲也懒得躲了。 疑似被温水煮青蛙的感觉实在太强, 柳殊心下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连带着吐出的话语也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调调, “臣妾实在惊讶。” “殿下左有一众臣子们拥护, 右又有荣宁县主和张家姑娘惦记着,热闹得紧, 恐怕都想不起来还有臣妾这号子人吧。” 闻初尧:“……”刚刚还是好好的,现下又成了这副模样。 闻初尧诡异地一顿,心里那股因着柳殊为他吃醋而想要低头的冲动愈发强烈了些。 他是男子,也确实应当宽宏大量些。 再者,他如今确实也很吃柳殊这一套。 他适时地表现出了点儿缓和的意思,“孤听闻你这几日都闷在房中,不如待会儿得空了,一同去游湖?” 见他这般,柳殊忽地想起什么,了然地点点头,“殿下若是忙,臣妾自个儿走走便是了。” 柳家安插在宫内的眼线她多也是知晓的,虽不算很多,可关键地方也是有人的,又只是传递消息,依柳淮序的本事,或许……是她一叶障目了也说不定。 他大约是会帮她的吧? 毕竟…他上次也曾是许诺了的。 柳殊骤然有些不确定地飘忽起来,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她把这瞬的灵光延伸成更深层的思考,故而她只得克制地弯了弯唇角。 “不忙。”闻初尧不知眼前人此刻已经走神到天外,面上表现得颇有几分色令智昏,“孤忙完才过来的。” 如此,柳殊便也不多问了。 “但现在外面日头正大着,还是晚些吧。”他缓缓望了眼窗外。 烈日被窗棂阻隔,但仍是有相当一部分坠进了殿内,若非冰鉴,恐怕殿内这会儿的暑气也不会少。 闻初尧这话转的生硬,还未等柳殊揣摩清他的心意,那股独属于他的清冽气味便靠了过来。 天旋地转间,一切的初始显得陌生又熟悉。 耳廓处的皮肤传来一阵凉意,有柔软的东西缓缓擦过她的脸颊,接着是锁骨和其他地方。 酥麻感如火花一般渗透进指尖,并以此为据点,向四周蔓延。 柳殊恍惚觉得,像是有一条隐形的线在牵扯着她,支配着她,引着她只能往更深处走。 榻边的窗台,一束红粉蔷薇静静摆放在瓷釉瓶内,花房新嫁接的品种,花蕊开得格外好,经过微风细雨的滋润,娇艳欲滴。 枝头间被掐出新鲜的汁液,待柳殊回过神,迷蒙间嗅闻到这股花香气时,男人的手早已经垂下。 而她这朵尚未完全绽放的小花,也被迫由着花蕊的意,向外渐渐伸展开来。 闻初尧的一双黑眸在阴影中微敛,微凉的手心扣着她的手腕—— 那只手骨节因为用力泛着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指扣住腕关节,接着,忽地轻轻往上一掰。 柳殊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不过瞬时,那根隐形的线在此刻又缠绕了上来,轻绕着她。 滑而细,轻而缓。 她很想往后避,但除了那根线,还有另一股滚烫让她被迫放弃了这个想法,冷与热交替下,似乎只有外头的知了声响了。 柔密的网就这么把她笼罩住,伴着揉碎的蔷薇花香,充盈室内。 接连三四次弹奏下,隐形的丝线断掉之后,有形的热浪便更猛烈了,待几柱香后,又悠悠然归融于这一片燥热之间。 光辉笼着细纱,林木逢夏,所有其他的低喃声,皆数隐没于蝉鸣。 …… 等柳殊醒来,抚摸着身侧尚有一丝余温的空位时,她甚至已经有种诡异的平静感了。 平静地喊松萝进来,吩咐她接着调理身体的由头去熬药,再平静地一件件把衣服穿好。 一个眼生的小宫女见状,三两步走至柳殊身侧,帮她整理起衣襟来,宫女伺候得颇为熟练,手下的动作也是又轻又稳。 生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嘴角处有一颗痣。 柳殊瞧着,突然就觉得有几分眼熟起来。 思及那个因私放她出宫见柳淮序而被处罚的小太监,她难得微妙地沉默了会儿,即使是已经补偿过人家,心里却还是有几分过意不去。 她那次应该做的更谨慎些才是。 柳殊望着那宫女的时候,那人也在注意着她的神情。 半晌,一道微弱的问询声突兀响起,“…柳寅,可是你的什么人?”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暗号,小宫女手下的力道依旧平稳,接着,快速往柳殊的衣襟里塞了个纸条,面上低垂着脑袋,退开了几步,微微行了一礼,又退至边缘处。 柳殊一愣,下意识去望门口。 松萝端着药盏,正小心地跨过门槛往里间走。 即使隔了好些距离,那股浓黑的药味却似乎能够轻易嗅闻到。 柳殊不由得飞快往胸口处去探,那里,纸条的触感颇为清晰。 下一瞬,她把东西又往里压了压。 荷陵被她寻了个理由去别处拿东西了,此刻,殿内颇为安静。 因此,松萝走至她身边后的这一句汇报就显得尤为明显,“娘娘,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瞧见…荣宁县主似乎是往咱们这个方向来的。”小姑娘等到她喝完,这才有几分担忧地开口,一双秀气的眉毛此刻被拧成了一团。 柳殊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接过人递来的蜜饯,半晌,含糊地应了声。 她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奇怪,自偶然发现荷陵似乎是站在闻初尧那边,也暗地里监视着她时,这股奇怪的感受便开始无限滋生。 以至于,面对松萝时,她并未将这次的计划全盘托出。 甚至于……心里还由此生出了些不该有的猜疑。 这股情愫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柳殊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沉默。 包括荣宁为什么来……也是她托宫里柳家的探子去做的。 虽说这样会被柳太后知晓,可柳殊觉得,她定然是乐意见自己如此做的。 要证明自己有价值,有改变,她与柳太后的这条船,便还能堪堪行驶着,不然,当下若是船翻了,吃亏的只会是她。 “一会儿她要是来了,让她稍等片刻便是。”柳殊顿了下,“荣宁县主见不着他的表哥,可不得来东宫找人嘛。” 松萝不疑有她,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可几息后,又有几分劝解的意思开口,“要不,这会儿奴婢帮您简单上个妆?” 方才与闻初尧欢好时,她晨间才上好的脂粉已经被这人蹭去了大半,又因着天气炎热,妆面早已经变得素净一片。 “也好。” 松萝依言帮她净面,又重新化了个淡雅的妆面,衬着外头的葱茏,倒中合掉了许多她眉眼间的艳丽感,多了几丝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或许有迹可循的猜测总能八九不离十。 下一刻,外头便有人来报,说是县主有话想同她聊聊。 柳殊惯是嫌这种的。 其实所谓聊与不聊,无非也就是那些话,再者……荣宁县主怕是也没什么想和她聊的。 说是聊天,试探和示威怕是来得更多。 “她可是问了太子殿下?”柳殊意味不明道。 那通传的宫女神情未变,“县主确有询问,听闻殿下几刻前出去了,恰好娘娘您在宫中,这才……” 柳殊了然地点点头,挥手让人下去了。 …… 前厅。 荣宁耐心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表哥的那位太子妃出面。 女子一席水绿,腰肢窈窈,发髻梳得温婉低垂,可惜眉目生得艳丽,哪怕穿得素雅,也依旧少了几分端庄。 她身为县主,身份尊贵,何时等过人这么久。 但又思及这东宫的诸多眼线,荣宁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甚至还笑盈盈地行了一礼,唤她,“太子妃娘娘。” 柳殊心里惦记着方才那宫女递来的东西,故而也是想赶快把这尊佛请走。 只可惜,请佛容易送佛难,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然是真的想和她聊聊的。 这种微妙的争宠感令她不由得不适地皱了皱眉,但面上也是扬起唇角,回了一礼,“县主安好,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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