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送他们去见柳殊,好好给她赔礼道歉。 不过在这之前,有些人,也得好好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才行。 殿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当天夜里,四散在各处的皇家暗卫踹开了第一个门。 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扇又一扇,犹如催命的钟声。 前些日子大牢里因着太子妃身死一事,才关了不少人,如今,又一下子更热闹了起来。 等到白日,各家各户通了消息,皆是惴惴不安。 可偏偏今日休沐,夜间便是太子攻克漠北的庆功宴,他们想问也只能晚上问。 消息灵通些的,譬如李阁老,听说还隐隐牵扯到了十二年前的余家一案,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一时间,京城上下倒是齐齐安静了许多,悄然又离奇。 外头的雨似乎下的更猛烈了些,击打在尚且茂盛的树叶枝条上,噼里啪啦的响声,清脆利落。而后被带着秋意的风一吹,便骤然落于泥土间。 江州,地上的泥土被雨丝浸润。 连绵不绝的雨,把这座宁静的小城蒙上了一层薄雾似的纱。 柳殊坐了整整三日的船,骤然接触到新鲜的空气,胸腔内的那股不上不下的气才算是徐徐吐了出来。 为了掩人耳目,她这几日过的也是颇为艰辛,又因着金蝉脱壳这事十分隐蔽,故而连侍女都是匆匆找了个借口买了个新的。 可尽管如此,到了全然陌生的地方,柳殊心里仍是高兴大于忧切的。 远离了皇宫,远离了闻初尧,她便也可以去看看别样的风景了。 正想着,喉间忽地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恶心感。 周遭的人声仿佛都在此刻放大,三两的叫嚷声与淅沥雨声相互交映,无形冲击着她的感官。 待柳殊回神,这股感觉已经被她强行按捺下去了。 她初来乍到,外头的人来来往往,其中不乏有些人隐晦地瞟了瞟她。 柳殊今日一身淡绿色,桃衫雪裙,不过是寻常姑娘家的打扮,比之过往,称得上是极为素静的。 可奈何她生的实在出色,秾丽的五官,天然的、与这座小城格格不入的气质,无一不令周围的人微微侧目。 顾不得多想,柳殊便赶忙带着侍女离开,寻思着先去找个客栈安置。 怎料还没走到地方,那股恶心的感觉又悄然而至。 一下又一下,不减反增。 迎面扑来的凉风吹得她一个激灵,侍女为她撑着伞,簌簌的雨从这方小天地之外,徐徐落下。 雨水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之上,地面被冲刷地干干净净,渐渐湿滑,石板缝隙间的斑驳青苔,也变得愈发碧绿。 路边有寥寥几名行人踏雨疾行,柳殊站在原地,忽地像是意识到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霎时间,一股诡异的直觉将她淹没,甚至于,连呼吸都微微停滞。 她的癸水……这个月,好像没来? 是……太累了,晚了? 她自幼身子不算好,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可几乎是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间,柳殊便又将它否掉了。 那股微妙的预感越来越浓,她望着身旁撑伞的侍女,语调骤然发起抖来,“月荫,咱们……先不去客栈。” “小姐…?”月荫疑惑抬眼,语气似乎有些不解。 可柳殊早就顾不上这些,她咽了咽口水,目光下意识投向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处,匀了匀呼吸。 强迫着镇定下来,淡声道:“不去客栈。” “去…医馆。”
第66章 跑路第七天 闻初尧这两日一直忙着柳殊的后事, 待在东宫内,近乎于不眠不休,如此行径, 惹得宫内外有些人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譬如张皇后, 她原先是以为闻初尧顶多闹腾一阵, 可随着那些暗卫一个又一个地把人关进大牢,不问缘由地补抓, 她才惊觉有几丝不对。 若说是柳殊的事情……那闻初尧是断然不可能这么胆大妄为的, 太子妃为宫妃, 其母家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落魄候府, 比之她们张家,抑或是一条船上的李家, 都是不够看的。 可短短一晚上,便抓了二十多个官员, 从高位到低位, 实在是不得不令她多想。 诸如此类的想法不止她一人, 一时间, 京城的气氛愈发诡异。 然而话题的中心却像是毫无所觉,只是机械地守在柳殊的棺木旁,隐隐有股疯魔的劲儿。 唯一能叫闻初尧稍稍分心的,便是林晔和陈钊汇报上来的消息。 如他先前所料, 柳殊的死确有张家、张皇后的手笔。 除此之外, 还牵扯了不少他意想不到的人。 林晔得知消息时,也是颇为吃惊。 “左阁老…也知晓此事。” 张皇后也就罢了, 这位向来是疯疯癫癫的, 李阁老年轻时又与张皇后的父亲,张大学士私交甚笃, 借了此人的东风扶摇而上后一直是中宫和张家的拥护者。可……这位左阁老身为三朝老臣,给他人的印象向来又是不畏强权,更正不饿的正面形象。 更何况,太子妃一个小小的女子,能碍着他什么事儿呢? 难不成,是嫌太子妃挡了他家孙女的路……? 林晔回禀时,眼皮难免跳个不停。 此事牵连者众多,甚至有些人,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闻初尧对此事的态度却十分平淡,只略微点了点头,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余家的血脉,查到了吗?”十二年前的旧案,要追查起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林晔点头,接着便低声汇报起来。 他心知肚明,此事牵扯到了镇国公家,这也是为何殿下没有允许萧寒江知晓,只是…… 林晔的语气有些迟疑,“查到了,当年还剩下了一个女婴,如今……该有十七八岁了。” 他的语气难得吞吐,倒惹得闻初尧缓缓抬眼望了过来。 大概是在柳殊的棺木前,他的神情没有前几日那么每天更新BGBLGL文,还有肉文,搜索Q群号码⑤24九081九②阴郁可怖,但却也远远称不上如过去那般和煦,“谁?”他只要结果。 “对方改了姓氏,变成了虞美人的虞字。” “虞姑娘…”林晔微微顿了下,“她是太后的人。” “那便是冲着翻案来的了。”闻初尧收回目光,似乎对此事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语气平淡,“既然有所求,便也可以当做助力…只可惜,她连真正该仇恨的人都没搞清。” “罢了,如此……让寒江也能顺道清醒清醒。” …… 夜间,宫宴至。 闻初尧今日难得穿了一身绛红色的太子袍,袍身绣着精美的龙凤图案,袍摆宽大,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 他的腰间系着一条绣有祥云的玉带,玉带两端挂着精美的玉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男人的头发被一根玉簪整齐地挽起,俊朗的面容显现于外。 落在一众官员眼中,如今却是没人能够真心笑的出来。 这场庆功宴竟然全是朝堂之上的人,全然没有后宫中的那两位,一时间,席间不免有人偷偷交换眼神。 聪明人自然是不发一语,只当是太子先到,皇帝姗姗来迟,眼观鼻鼻观心,可……相对的,也不乏有蠢货。 闻初尧还是太子时,这些人中便有人不服他,不过是因着他手握兵权,暂时隐藏了起来,如今因着一个小小的太子妃就要把这京城的天给掀了,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他们岂能乐意? 可不成想,待闻初尧一坐定,外头的宫人便径直把殿门死死合上,巨大的声响,推的人心头一跳。 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开口,言及太子行事欠妥,不可为情爱耽于大事云云,劝谏完,又佯装疑惑地朝门边望去。 那言官说的情绪激烈,语调高扬,一句又一句,话里话外直言柳殊是祸水。 闻初尧听着,耐心忽地就有些告罄了,余光一扫,投向了左侧的某处座位。 “李阁老。”没等那言官继续,打断道:“今日的酒菜可还合胃口?” 李阁老被这么一问,赶忙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看如今这样子,皇帝很明显是不会来了。而且…太子很明显知晓,这些跳出来的卒子是谁的人,故而,问的话指向性也很明显。 可还没等李阁老斟酌好语言开口,闻初尧仅仅是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您也真是年纪上来了,才白发人送完黑发人,便又耳晕目眩,神志不清了。”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把李阁老往后拉。 一切不过是瞬息,待李阁老反应过时,他的话语声已经被尽数堵住,支支吾吾的动静,落在大殿中,反倒显得声音格外大。 一顶顶乌纱帽被取了下来,这下子,饶是再蠢笨的人也意识到了,新帝此次发怒,恐怕不只是因为太子妃一事。 而且,这场宫宴也很明显并非是什么庆功宴…… 叫鸿门宴,或许更贴切些。 当日夜间,除了两位阁老也被受牵连,甚至还带走了包括张大学士在内的十几名官员的消息传遍京城,甚至还隐隐传到了更远的地方。 大雨如注,整日不绝,连带着江州这座小城仿佛都被浸湿了。 柳殊自先前验出自己怀孕的消息后,便一直有些郁结。 她那日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去医馆,而是直接去了客栈,七拐八拐找了两三个乡野郎中来。 医馆人多眼杂,难免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大些。 虽不知皇宫那边是何景象,可当下,她仍需得小心些才是。 柳殊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第一个郎中说她,“指下圆滑,如珠走盘”的时候,柳殊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是,这喜脉来的实在突然,她当时不敢相信罢了。 可后来的两位郎中无外乎也是类似的话语,这下,饶是柳殊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她竟然…怀上了闻初尧的孩子。 月荫一进门,便瞧见柳殊的脸色有几分苍白,朦胧雨幕下,更显得病怏怏的,没精神。 早在船上见到这位贵人时,她心里便如明镜一般,此人长的跟仙女儿似的,周身气质也是斐然,后头她默默照顾了几日,心里更是对贵人的好感更添几分。 只是…昨日之后,贵人就总是愁容满面的。 思及那几个郎中的话,月荫不自觉抿了抿唇,“小姐,瞧着外头的雨也快停了,不若咱们出门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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