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佳茵来说,他大哥这个人,骨子里是古板收敛的,性子寡淡而不可攀的。 总而言之,他这个性子,实在和那些胭脂俗粉扯不上关联。 想到这里,她又悠悠叹口气:“看来不用过太久,宁夏姐姐便要长久地搭在府上了。” “是吗?” 陈在溪听完,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垂眸,感受到心下,似乎是弥漫开一股苦涩的情绪。 只是下一刻,一些零碎地记忆又浮上心头。 气味是比记忆更为勾人的存在,冷松,檀香,玉佩,弯腰,咬他。 “……” 当即,陈在溪脚下便一歪,还是宋佳茵手疾眼快,将她整个人捞起来。 宋佳茵知道自己这个表妹病弱胆小,但今日她不觉奇怪,因为她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只有些了然地同她说:“在溪,你是也被吓到了吗?”
第26章 表姐的关怀落在耳边, 陈在溪面色苍白,她摇头,只道:“没事, 是在溪方才没注意路。” 这般说着,她面色却是极其难看, 脑海中的记忆虽然零碎, 但几个画面组织在一起,也让人猜到是如何。 是她又主动扑进表哥怀中, 还咬了表哥,她竟是这般不知羞的姑娘,主动找表哥要彩头。 表哥又会怎么想她呢? 刚这般想着,身旁表姐又悠悠然问道: “其实我也差点摔一跤, 昨夜有人看见宁夏妹妹从北院出来,我当时也惊讶, 怎么都没想明白。” 陈在溪脑袋昏昏的, 一时间没懂,又轻声重复了遍:“……宁夏姐姐从北院出来?” 宋佳茵只缓缓道:“是啊,是昨夜有下人见着了, 若是没这回事, 既是今早那小厮在如何说,又有谁会相信呢?” 一家人也在一起相处很多年了,府上人都看得明白, 也知道宋知礼是个寡淡性子, 话少, 性子自然冷清。 若不是有人亲眼看见江宁夏从北院走出来, 又有谁会相信这件事? 想着想着,宋佳茵做出头疼的样子, 又摇摇头:“还是等大哥的态度吧。” 陈在溪便垂眸,忽而觉得自己也头疼起来。 只能扯出一个微笑来,轻声道:“表姐姐,今日谢谢你愿意同我说话,只是我现在,总感觉头昏昏沉沉,有些迷糊了。” 她生着一张病弱的脸,细眉蹙起,难受时,也让人感同身受。 宋佳茵知道她身体不好,并未细细问,只是说:“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府吧,下回在一起聊。” 夏日里天气多变,方才阴沉沉的天空又变得晴朗起来,抬眼眺望,天高云淡,已是晴空万里。 陈在溪同表姐道别后,回到梧桐院。 一旁的绿罗知道小姐似是回忆起,进屋后上前一步,她将梳妆台上的木匣子拿起来,接着递过去。 “小姐看看吧。” “原来绿罗早上不对劲,是因为我做了傻事。” 陈在溪这般说着,纤纤玉手一边打开了木匣。 视线之间,珍珠链子珠圆玉润,泛着莹润的光泽,而粉色的碧玺更是华贵。 她没见过这般精致的珠链,神情微顿。 关于昨夜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但陈在溪确定,她没有关于这条珠链的回忆。 便疑惑了句:“真是表哥送我的吗?” “是啊。”绿罗笑着,只道:“小姐,还是世子爷亲手替你戴上的,或许他对小姐的态度,已经有些转变了呢?” “是吗?” 陈在溪这般反问,心底却很没有底气。 她只是不明白,表哥为何要送她珠链,他这样冷淡的性子,为何要送华贵的礼物。 思绪一点一点发散,好像只要不想明白这件事,她就不能正常呼吸。 下一瞬,绿罗的声音再次落在耳边,只道: “小姐不开心?” 陈在溪便放了珠链站起身,做了一个决定:“没有不开心,只是表哥送了我礼物,我该去谢谢他的。” 是去谢他,也是试探。 北院真的很近,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便踏上熟悉的小道,石板地上,被清扫的一尘不染,干净如初。 已经走到一处长廊时,陈在溪忽而懊恼一声:“可是绿罗,表哥好像还未散衙,现在去找表哥,他会在吗?” 但来都来了,只能又往前走两步,穿过行廊,抬眼望向前方—— 七月正夏,府上皆是一片葱绿,绿意盎然间,一派生机蓬勃。 北院前的园子被清扫干净,是那石桌上却不再是空无一物,反而放着一盏茶,甚至于还有女孩家吃得糕点。 侧过头看去,绿意之间,有一高一矮的身影对坐,柔和的暖风浮动在他们周围,落下些许缠绵的意味来。 是表哥和江宁夏。 陈在溪整个人都僵直住。 她身着的水绿色裙摆随风,在空中落下个好看的弧度来。 坐在石椅上的江宁夏顿了下,视线落在水绿色人影上,她一边放下手中茶杯,有些惊讶地样子:“在溪妹妹?” 其实水绿色人影只想找个洞将自己藏好。 被人叫住时,陈在溪当即就不敢动,很温顺乖巧地点着头:“宁夏姐姐……午好。” 日光落在不大的园子中,江宁夏同面庞清晰,她轻声又道:“在溪来找知礼哥吗?” 她不仅面庞清晰,连声音也清脆透亮,是大方自得的样子。 陈在溪听在心里,那些隐匿的试探变得无从切齿起来。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感觉自己正慢慢变成一个坏孩子。 沉默间,江宁夏对面的青衣男人抬眼望过来。 是很平静的目光,他看着她,眼底未起波澜。 男人下巴上还挂着道伤口,一日过去,已经看不出是牙印,只留下浅浅的印记。 陈在溪突然慌张,她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坏孩子,只道:“表哥我,我是来感谢你,我很喜欢你送的珠链。” 这句话落,宋知礼还未回答,一旁的江宁夏到是开口,一副她都知道的样子:“表妹,说回这件事,昨夜是我的疏忽,我原先并不知是你先得巧,嬷嬷说是我,我便没有在意,害得你受委屈。” 她大方自得,体贴端庄。 站在长廊前的陈在溪怔愣,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坏啊,她明明知道江宁夏喜欢表哥,却还故意这样说。 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江宁夏看她这个样子,很轻地扯了下嘴角,又补充:“表妹,还得多谢表哥细心,又替你补了一份,不然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陈在溪:“……” 她好像弄明白方才的怪异是为何了。 原来精致华贵的珠链不是赠礼,是赔礼吗?是表哥替心上人赔给她的彩头。 一切渐渐清晰,终于明朗,她努力平复着心情,稍微冷静了些,轻声说:“没事的,表姐姐也是不知情。” “那在溪就先走了,不打扰姐姐和表哥。” 水绿色人影便慢慢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缓慢走回去。 园中重新寂静。 江宁便转过头,看向宋知礼,似是准备说些什么。 只是宋知礼已经淡然地放下茶杯,极冷淡的样子: “你不适合。” *** 几案上的花瓶已经空了几日,所以陈在溪回内室前,顺手摘了两朵野蔷薇。 将花朵摆好后,她坐在榻上,双手抓着一本书,可怎么也看不进去。 是心脏收紧,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她淡淡叹气,总觉得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她不知道计划还要不要进行。 因为宁夏表姐来了,也因为陈在溪还不想当一个坏孩子。 在宋府的日子平息下来,这几日,陈在溪都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了,直到下个礼拜,老夫人提出要去清平寺拜一拜。 陈在溪这才知道,原来七月底,是表哥的生辰。 老夫人对此件事情格外上心,此次一行,不仅仅是拜佛,更是算一算那“劫数”有没有善了。 清平寺有一位住持,名佛广大师,已在深山中修行50余年,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出世,是宋知礼出生那年,天子亲自请他出山算卦。 佛广大师只道了八个字。 “扶摇直上,此生两劫。” 而后便什么也不肯多说,直到有一年,清平寺又派人送了一封信,信上赐字“知礼”。 佛广大师名声在外,他这人实在玄乎,又深山里修行几十年,他说出的话,连天子都不敢反驳。 次年,宋时聿改字,字知礼。 “……” 马车内极为奢华,有冰散凉,冰露解渴,还有人说故事。 陈在溪听完故事,扯扯宋佳茵袖子,撒娇道:“那表姐,那两劫是什么啊,有人知道吗?” “我也不知。”宋佳茵只摇头,顿了下,才道:“不过有一劫可能已经过了?” “为什么?” 陈在溪有些好奇。 宋佳茵细细回忆:“其实那时我还小,不太记得了,只是后来听母亲提过一次,似乎是,换这个名字可以挡下一劫。” 两人正说着话,带路的马儿却忽而停了。 “是到了吗表姐?”陈在溪眨眨眼。 宋佳茵有些疑惑: “不对呀,还有些时候才到的。” 下一瞬,车帘随即被人掀开,露出一张大气的面容来,来人穿着一身湖蓝色,发上别着的步摇缓慢晃动。 是江宁夏,她双手合十,忽而恳求着说:“表姐表妹,宁夏可以和你们一起吗?是姑祖母她嫌我话多了……” 祖母喜欢她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她话多。 但她这般说,宋佳茵只能点点头:“那就一起罢,都好些年没和宁夏亲近了。” 江宁夏便上了马车,车内宽阔,坐三位女子是绰绰有余。 多出一人本没什么,只是她上来以后,陈在溪没办法粘着表姐,只能打开话本,一边看着,好打发时间。 江宁夏不会冷场,很快便找到话题,缠着宋佳茵问:“表姐姐,知礼哥会来吗?” “大哥?”宋佳茵想了想,点头:“不过大哥今日有事,要晚些到。” “唉,”她做出一脸烦恼的样子,又轻声说:“其实我还没去过清平寺,听说有两千级台阶要走,是真的吗?” “是的。”宋佳茵以前去过一次,不过想到这件事,她将目光落在一旁的陈在溪上。 表妹娇柔,马车稍微快些也会头晕,今日未上妆,她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 宋佳茵只是有些担忧了:“在溪,瞧我,我原先竟忘了和你说这件事,我们要去的清平山上,不允许马车穿行,上山要走两千级台阶,只能一步一步走。” “只有这般,佛才能感受到你的心。” 原本还悠哉悠哉看着话本的女人愣住,陈在溪听着这些话,转过头,声音很轻:“啊?那那那要自己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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