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眼见大家都在许愿,便也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 她半仰起头,整张脸沐浴在月光底下,虔诚地像侄女诉说愿望。 刚开了一个头,便听见老夫人叫了一声知礼。 大概是表哥也来了,她心下明了,并没有睁开眼,只是缓慢将愿望诉出。 今年,她像织女许愿,希望可以如愿以偿,换一位夫君。 等向织女道完愿望,便迎着月光,食一些巧果,喝一盏茶,闲聊片刻。 寻常日子里会冷清些,但今日,府上多了一位表小姐以后,到是热闹起来。 江宁夏是一位性格大方地姑娘,在长辈面前并不羞涩,聊起天来时,时常将老夫人逗笑。 老夫人坐在高处,一边笑一边看向宋知礼。 男人今日着了身墨色长袍,长发束起,淡然间,一派冷肃之气。 老夫人悠悠放了茶杯,看向他:“宁夏丫头打算在府上呆到你生辰,你说我给她安排个什么院子?” 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目光不知落在何处,随口道:“你来安排就好。” 老夫人点点头,又笑呵呵说:“今日这些个丫头还未斗巧,正巧你来了,你便给妹妹们添个彩头,看看是谁先得巧。” 这不是什么难事,宋知礼未扫老夫人的性质,转头叫了声白术。 顷刻间,白术便拿了块玉佩来当彩头。 陈在溪抬眼,本只想看看玉佩,却未曾想过撞进男人眼眸。 大抵是家宴的原因,他的眉眼要比平时柔和许多,陈在溪便对着他笑了下。 他没有移开目光,却也没说什么。 陈在溪轻咳一声,突然有了些干劲,她虽不会舞乐,但女红还不错,若是能一举拿下表哥的玉佩,也算是件美事。 无人在意的角落,陈在溪对着那高位上的人眨眼睛,默念道:“表哥,想要你和我说声加油。” 她眼巴巴瞧着人,红唇轻启,虽未出声,但宋知礼看懂了。 稀薄的月光映在她脸上,女孩脸侧粉扑扑,圆眼灵动,娇憨的样子。 简直是胡闹。 宋知礼只淡漠地移开目光,不在看她。 陈在溪到也不失望,她对自己的女红还算有信心,便收了心思,只认真看着自己手中的针。 她站起身来,一袭粉衣,腰身纤细,娇俏动人,神色间皆是自信。 不知何时,男人的目光不经意地再次落到她身上,见她一扫病气,生机盎然。 顷刻间,她手中的线便穿过了针。 她似乎很容易满足,眉眼弯弯,立刻笑起来。 陈在溪也确实很开心,每年七夕,她都是得巧的那个,很少失手。 只是今年到底不一般,能迎得表哥添得彩头,她抬眸,刚想和绿罗说句话,嬷嬷的声音却在这时入耳,却是说—— “恭喜宁夏小姐得巧啦,看来世子爷的这块玉佩,今日是要送宁夏小姐了。” 江宁夏放下手中的线,听着嬷嬷夸赞,羞红了脸走上前。 她明明站在老夫人身旁,眼神却偷偷往旁边看,大方得体的她在这一刻也有些羞涩。 她轻声唤道:“知礼表哥。” 宋知礼应了一声,抬手让白术过来。 那块玉佩便落进了江宁夏手中。 淡淡的光芒落在两人身上,一个冷色一个暖色,陈在溪站在台下,这一刻,她竟然觉得,江宁夏和表哥很相配。 只是她还是茫然,很茫然很茫然,她也想看看表哥是什么表情,却发现他的目光只落在面前人身上。 他始终没有看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陈在溪说不出的难受。 她身姿本就娇小,肩又是薄,眨着眼睛颤抖时,像暴雨天,在闪电下摇曳发抖的蔷薇花。 一旁的宋佳茵见着,心里也有些难受,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轻声安慰:“在溪,你的彩头姐姐会补给你的。” “是不是我……”她想说是不是她看错了,其实江宁夏才是先得巧的那一个。 宋佳茵却缓慢地打断了她:“不是你的错,是祖母有意为大哥则一门婚事,祖母今日应是在试探大哥的意思。” 她淡淡补充:“所以今日不论是谁得巧,这玉佩也只能给江宁夏。” “是吗?”陈在溪的脸色更白了些,充斥着胭脂也盖不下去的脆弱。 “那那那……那表哥是什么意思?”说出这话时,她竟然有些紧张。 宋佳茵尚未注意到她的不自然,抬眸望向主位的人,她稍稍思索了下,道:“我想,大哥对江宁夏应也是有几分意思的。” “你看,往年乞巧节,大哥便不会往家里拿东西,今年宁夏一来,他便带回了盒步摇。” “是吗?”陈在溪也看过去,见那位朝气的粉衣姑娘每笑一下,头顶上那支华贵的步摇也随之晃动。 方才的玉佩被她佩在了腰上,白玉温润,在月光下更显莹润。 “啊——” 陈在溪长叹一声,忽而觉得有些丢脸。 她方才还想让表哥给自己加油,怪不得,怪不得他理都不理她。 原是他早就知道了,大家也都知道,知道这块玉佩,只和宁夏姐姐相配。 她对着佳茵道谢,便规矩地回到自己位置上,也不在抬头。 原来她还未完全习惯被人忽视,心脏不是没有感觉,它正在收紧,它还是会疼。 陈在溪努力将目光放在自己当前的巧果上。 这些点心被做成各种样式,奇花异鸟,各个都精巧细致,她便缓慢地吃起来。 她吃相并不淑女,三口便能吃完一块点心,这是个坏习惯,但今日她不想改。 无边的月光笼罩着国公府,在周围人都在说话时,专心吃巧果的陈在溪就稍显出众。 正在同老夫人聊天的江宁夏注意宋知礼出神,她神情微怔,便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陈在溪正在吃一块红豆糕,没成想这内陷太满了,刚咬下一大口,便被呛到。 厚实的糕点被塞到双颊,撑得她脸颊圆鼓鼓,噎到的一瞬间,她,她抬起手来找水喝,娇憨灵动。 江宁夏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宋知礼,注意到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庞,竟也有片刻松动。 江宁夏佯装羡慕地叹口气,只道:“唉,在溪妹妹看起来可真小。” 老夫人也顺着她看过去,瞧见陈在溪后,她轻嗤一声,只道:“乡下来的姑娘罢了,估计都没食过这般精巧的点心。” 江宁夏点头,又看向一边的男人,只是没瞧出他到底在望什么,当下有些失望。 时间推移,星星的光芒逐渐暗淡,只有月亮依旧照耀着众人。 老夫人到底是老了,没过多久,只觉困意袭上心头,便提出散宴。 她一走,宋知礼便也不会留下,只缓缓起身,往一旁走去。 江宁夏大着胆子跟过去,她望向高大的墨色身影,耳根红了几分,同他搭话:“表哥,今日是宁夏打扰大家了,剩下的日子,也希望表哥多多照看。” 宋知礼并未看她,他今日似乎总在出神,听见耳边柔和的女声时,他仍旧是淡漠的样子。 只道一句:“祖母会照看你。” 话落,他抬步,径直往她身后走去。 *** 被噎到的一瞬,陈在溪抬手拿起一旁的玉壶,桌上的茶已经被她喝完,只剩下壶中还有液体。 她是第一次食酒,她尚未想过,原来酒的味道竟是甜滋滋的,还带着桂花和荔枝的香气。 她咂巴着,舔舔唇,又喝了一杯。 后来的事情,她便有些记不住,只知道老夫人乏了,她也准备回梧桐院。 她其实已经有些醉了,绿罗也没想到自家小姐这般能喝,竟然喝完了一壶果酒,现在她整个人都红彤彤,想个苹果一般。 陈在溪走不了直线,便歪歪倒倒地跟在绿罗身后。 绿罗没有办法,她只好拉着女人手腕,一字一句道:“好好跟着我,小姐,你的头也不要乱摆动,当心将珠花弄丢。” 陈在溪其实已经听不懂她说什么了,但听到珠花二字,还是极认真地点了下头。 临走前,她圆滚滚的眼珠左右晃动,注意表哥还在和那位表姑娘说话时,女人水润润的唇瓣抿起,轻哼一声。 她不在回头,拉着绿罗的手缓慢回家。
第25章 柔和的夜风裹挟着蔷薇花的香气, 将女人樱粉色的裙摆吹散。 临到梧桐院的门口时,陈在溪顿了下,却忽而不动了。 走在前方的绿罗只得回过头来, 有些无奈地道:“小姐,是累了吗?” 陈在溪摇头, 只是拉着绿罗的手晃悠, 轻声同她撒娇:“有点想去找表哥。” 她带着酒气的胡言乱语不能相信,绿罗明白, 自家小姐是受了刺激,还念着方才那件事。 只是世子爷实在冷情,既是有了心上人,小姐找过去, 又能有何用呢? 思绪到这里,绿罗垂眸, 想同陈在溪好好解释, 却发现她一双眼扑闪着,正直勾勾盯着正前方看。 心下有些怪异,绿罗侧过脸, 也向前过去—— 是墨色长袍的男子站在身后, 稀薄的月光落在他发上,给他本就寡淡冷情的身形上,增添了几分孤寂。 只是下一刻, 这份孤寂便被打破, 是粉衣女子缓慢地走到男人当前, 又仰起了头。 她头顶的珠花随着她仰头的动作, 极轻地颤了下。 绿罗心下一惊,才发现不知何时, 小姐竟松开了她的手。 陈在溪只是好奇,她真的有些醉了,需要仰起头,眯起眼睛,才能勉强认出眼前的男人来。 见他面色平静,没有波动的样子,陈在溪再度上前一步。她身上是带着酒气的甜腻,说话时,那股甜腻的劲儿再度加重。 她有些昏沉沉,轻声唤了句:“表哥……” 她似乎是想做些什么,抬起手来又放下,嘀咕了声:“表哥,你好高啊。” 顿了下,没得到男人的回应,她只好抬起手,双手原是想搭在男人肩上,只是手格外没力的样子,最终滑落到男人的胸口。 柔嫩无骨的手覆在男人胸膛,在墨色的衬托之下,格外白皙。 她指间还不安分地扣动着,张开唇喘息的每一瞬,有甜腻的酒香挥散开来。 喝醉了酒的女人有些迷糊,只玩了一会儿胸膛后,她便累了,便收了手,主动将侧脸贴上他的心口,又闭上双眼。 她似乎是想就这般睡去,在夜色里,她呼吸而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男人心口的位置。 有些磨人。 宋知礼拧起眉,平静的神色终于被打破。 沉吟片刻,男人却只是冷静地抬起手来。怀中人早已失去理智,他大手落在她被汗浸湿的额头上,很温和地轻抚了下。 陈在溪喜欢这样的触碰,忍不住更贴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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