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一直在逃避,连阿娘阿爹都不会对她好。更何况她带着目的去接近表哥? 她真的不该烦他的,陈在溪将眼泪憋回去,片刻,她抬步靠近床榻上的人。 烛光氤氲开光亮,落在床榻上的男人身侧,他一袭黑衣,其实看不出是哪里受了伤。 但表哥闭着双眼,冷淡地目光不复存在,还是和以往不一样。 床榻上全是血渍,鲜红的血迹斑驳,他本来不会这样的。 是她把私欲强加给表哥,也耽误了他,陈在溪忽然觉得好难过。 “对不起表哥。”陈在溪上前,想像以前一样碰碰他,但又觉得这样是打扰。 她垂下头,轻声道:“……好吧,我哪里都错了,以后也不会烦你。”
第43章 后半夜, 郊外宅院忽然涌进一堆人。 不大的院子被一群人包围,就在这时,一个提着药箱的医师匆匆跑进屋。 陈在溪还未反应过来, 下一瞬,她已经被一个嬷嬷拉着往外走。 再一抬眸, 是老夫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站在台阶之上, 见国公府都人都赶过来,她还有些愣神。直到宋佳茵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将她拉到一旁。 “在溪?” 见她安然无恙,宋佳茵呼出口气,随后有些懊恼:“对不起啊在溪,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洛河了。” 陈在溪摇头, 实际上,佳茵姐姐也并不知情, 毕竟没发生的事情, 又有谁能预料到? 这般想着,她扯出个笑容来:“我没事,不用担心我的。” “我……” 听她这般说, 宋佳茵抹了一下眼泪, 更自责了,“大哥还未醒来,祖母定是会迁怒你, 可若是我当时拉住你了, 你就不会碰巧遇上大哥, 既是大哥受伤, 祖母也没有余心迁怒。” 陈在溪还是摇头,指尖揪着衣裙, 轻声说:“没事,我本来就拖累了表哥的。” 听见这话,宋妙仪皱起眉,从角落里走过来:“行了,大哥是什么性子,我们当妹妹的还不明白吗?” 宋妙仪是长姐,相比于几位妹妹,性子上要稳重许多。 虽然她并不喜欢陈在溪,但相处以后,也知道这个表妹其实并不似外表那般心机。 今夜的事情……宋妙仪还有些可怜她,只道:“大哥上一次受伤都是十多年前了,你今日不巧,遇上了这遭。” “我……”陈在溪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有些胆怯。所有人觉得同她没关系,可是她心里明白的,是她拖住了表哥。 犹豫间,院前的门被人拉开,一个有些陌生的面孔随之走进。 来人的头发只用一根玉簪盘起来,身上套着一件白色长衫,像是匆匆赶来一样。可即便是这样,也给人极其华贵的气势,浑然天成般。 “伯母。”宋妙仪走过去:“大哥还未醒。” “知礼哥儿还没有醒吗?”安和当公主呼出口气,突然有些心悸,慌张地重复:“他这个性子可怎么办啊……我就不该答应他的,还不如我受伤算了,也好过看着他疼……” 虽说是长公主,但在面对受伤的孩子时,安和也会无措,只站在原地,语调间都带着哭腔。 月光落在她的肩侧,同样给人高不可攀的气质,细细看,表哥的眉眼同安和公主很像,但神色却不同。 陈在溪眨眼,一时间有些怔愣住。 这就是表哥的母亲吗? 安和公主的确是匆匆赶来来,连身边都只带了一个丫鬟,甚至于只穿着单薄的寝衣。 丫鬟春裁递过去一块罗帕,又轻声安慰:“公主,公子定是能醒来的,太医都说了,他只是暂且昏迷着。” 安和摇摇头,有些狼狈地擦眼泪:“可是天底下有哪个母亲,又用哪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疼呢?” 她忍不住抽泣起来,老夫人听见院里的动静,回过头走出门,见安和公主流眼泪,她当即也有些泪目。 老夫人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却瞥见了角落里的陈在溪。 见她好端端站在原处,老夫人心中忽而有些不平,连语调都有些颤抖地质问:“怎就知礼哥一人受伤?” “祖母,是我带在溪过去玩,她只是碰巧和大哥遇上了。”宋佳茵听见,解释了一句。 “你多嘴什么?”老夫人看过去,又道:“成日里无事做,现在到是又能干了?” 宋佳茵很少被这般训斥,垂下头:“祖母……” “好了子淑,你怪孩子干什么?” 安和抬步走来,也看见一旁的陈在溪,便皱起眉:“这是同知礼一起回来的那个姑娘?” 这声音自带一股威压,被安和公主看着,陈在溪一时间僵住,连呼吸都有些胆怯。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半响,安和公主悠悠收回了目光,一边摇头,抽噎道:“算了子淑,陈尚书就是冲着我们知礼去的,知礼这个性子,又有谁能劝住他?” 老夫人便沉默了,胸口的一团气忽然散开。安和说得话,她当然也明白,只是见旁人好端端的站着,她又如何能释然? “罢了,”老夫人叹气:“溪丫头你先回府。” 陈在溪沉默了一瞬,顺从地点点头,又轻声应道:“好。” 临走前,她将视线落在那禁闭的门前,随后缓缓收回目光。 一想到表哥还在昏迷,陈在溪忽然有些不自在,她一边揪住袖子,有些无措。 她这个性格,真的太容易半途而废了,就如同方才,她连看一眼表哥的伤口都不敢。 …… 好在表哥也不会在意。 是啊,不论她是否半途而废,表哥也都不会在意。 *** 今夜的国公府异常安静,微微的风吹过蔷薇花时,会发出很细小的声音。 但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安生的,即便回到梧桐院,陈在溪心里的那股无措感还是没有消散。 罢了,她想自己真的应该好好睡一觉。 她已经决定不去打扰表哥,如果还一直念着这件事,又算什么? 这样想着,陈在溪的紧张消散了许多,闭上双眼,慢慢沉静下来。 只是睡梦中也不太平,不知怎的,她又想起来安和公主的那句话—— “可是天底下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孩子疼呢?” 一时间,心脏是紧缩的疼痛,陈在溪从梦中醒来,她睁开双眼,抬眸,只看见从窗台散进的日光。 这样的光芒,生机盎然。陈在溪看着,忽然捂起心口,她只感受到一种极其浓烈的悲哀。 绿罗在这时推开门,未曾料到自家小姐已经醒来,她大步走过去,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 陈在溪摇摇头,纤细的指尖还压在心口上:“没事的绿罗,我只是不困了。” 柔和的日光落在床榻,照耀在白衣女人身侧,她半张脸沉在日光中,面色苍白,很是脆弱。 其实昨夜,小姐也受惊了, 绿罗忽然很难过,艰难地哽咽了下。 她这样的目光,陈在溪沉默了会儿,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便道:“绿罗,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绿罗擦擦眼泪,努力平复心情:“小姐,是老夫人说,让你今早同张公子见一面。” “哭什么?” 陈在溪听完,找出手帕递给绿罗:“本就要见面的,只是这一天提前来了。”
第44章 十一进屋, 一边合上门,喧嚣声被隔绝掉后,他转过头, 见赶来的医师在给宋知礼止血。 他抬步走去:“唐太医,您看看……” 唐太医摇摇头, 赶在十一开口以前道:“是伤口二次裂开, 失血过多造成的晕眩。” “那大人什么时候能醒来?” “已经止血了,”唐太医面色有些为难, 顿了下,还是开口:“十一,世子这个情况你也知道,确实不适合提剑了。” “嗯。”十一了然, 又道:“其实大人没有提剑。” 转过身,十一将视线落在闭目不醒的人影上—— 宋知礼合着眼, 即便是晕眩过去, 面色仍旧平静,疏离的样子。 只是他肩膀边的布料被人剪开,露出血迹斑驳的伤口来。是一支竹箭直戳肩膀, 又硬生生被人拔下。 除此以外, 肩膀旁,还有陈旧的伤疤纵横交错。 十一收回目光,忽然想起从军营回上京的那一年, 边外突发状况, 残余的荆国人奋起不平, 要为亡国平反。 那时的宋时聿还只是副将, 领军去剿灭这一支残余的军队。 只可惜战场上的事情都是无法预测的,那一晚, 荆国军被低估,已经直下西城,势必要拿下这座城池。 西城中守着的人不过千数,若是被攻下,将损失一座城池,好在军营已派兵前来支援,让宋时聿暂且等待。 只是荆国人来势汹汹,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攻到西城,十一便被派去传信,只是等他领着十万大军前去支援时—— 荆国军已经战败,西城也只剩下死尸,而宋时聿倒在血海间,胸口间被插进了一支长枪。 宋时聿作为副将,只牺牲了一城人便守住西城,只是他还作为长公主的嫡子,若是就这般死了,剩下的人也是活不了的。 今夜同样,大人不能出事。 看着唐太医一脸难色地扎针,十一不敢松懈,他当然也还想多活几年。 *** 七月末的天气,仍旧是时而阴沉时而放晴。小雨过后,今日就彻底放晴,很适合出行。 门外的嬷嬷已经候了一上午。 屋内,陈在溪看向镜中的自己,静默了会儿后,她有些无奈:“绿罗,总是要去赴宴的,还是梳快些吧。” 绿罗颇有些不情愿,抬手将钗花插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小姐,只是张家公子未免也太急了些。” 陈在溪叹一口气:“只是是老夫人让我去,就是拖到晚上,还是得去。” 话落地瞬间,屋内寂静下来。 绿罗的眼眶忽然有些泛红,只好松开手道:“小姐,梳好了。” “嗯。”陈在溪站起身,又拉开身前的门。 门打开的一瞬,一直守在门边的张嬷嬷立刻回过头,笑盈盈地打量了她半响后,笑容欲发真切。 便道: “在溪小姐,今日就先跟我走吧。” “好。”陈在溪点头,又道谢:“麻烦了。” “以后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说着,张嬷嬷不由分说地拉起陈在溪的手。 今日的宋府,寂静中带着几分萧条的落寞,大抵是主人家都不在,于是连带着下人也不愿出门。 可另一边的张家,却是久违地热闹,都在等待那未过门的夫人, 马车行至在长街,等待中,张嬷嬷便拉着陈在溪的手,絮叨起:“在溪啊,我们张家虽是不如以前,但该有的都有,等你嫁过来,便安心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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