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庆帝偏开头:“朕没胃口。” 范钊:“没胃口才要吃瓜开胃,来人,拿去洗洗切了。” 他看向一个小太监,对方立即低头走过来,双手接过瓜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再托着一碟子切好的瓜片送进来。 范钊刚想用手去拿,王皇后抢着道:“我来服侍皇上吧。” 说完,她用一根银签扎起一片瓜,喂到咸庆帝嘴边。 范钊目光期待地看着,那眼神像极了父母凝视孩子。 蜜一样的甜味在咸庆帝口中弥漫开来,好吃是好吃,但近在眼前的范钊那张脸让他恶心。 “太腻了,朕要喝水。” 王皇后忙又伺候他喝水。 咸庆帝不爱吃蜜瓜,又没什么话主动与范钊说,范钊坐了一会儿便退下了。 咸庆帝瞥眼那个急着听范钊号令的小太监,心中愈恨,打发所有宫人都退下,他低声问王皇后:“朕记得,你大哥在户部做事,二哥走的是武官路子?” 王皇后颔首,随即惭愧道:“二哥原本在汉州任指挥使,去年秋天不小心摔伤了腿,郎中说至少要休养半年,怕耽误军务,二哥变递了辞呈回京养病了。” 咸庆帝:“如今可恢复了?” 王皇后:“五月里好的,结果二叔那边出了差错,我爹哪有脸面来皇上面前为二哥求官。” 咸庆帝:“朕没记错的话,你二哥尚未满三十吧,年纪轻轻的怎好在家中闲着,正好御前军一直都缺个副统领,就交给你二哥吧。” 王皇后闻言,忙在床边跪下,恳求道:“皇上,御前军副统领乃是从一品的武官,如今担着这等职位的都是罗霄、赵瑾等立下无数战功的骁将,我二哥为大裕朝寸功未建,就算蒙受皇恩担此重任,也无法服众啊,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咸庆帝冷笑:“御前军护卫京师与朕的安危,只要他对朕忠心耿耿,朕想用谁就用谁,来人,拟旨。” 没有跟两位丞相商量,一纸诏书,国丈家的次子王轲就成了从一品的御前军副统领。 王轲领了旨意,进宫谢恩。 咸庆帝见王轲身形伟岸,瞧着就是精于武艺之人,心中欢喜,人都精神了起来,初五那日更是将所有未当值的御前军将士都叫了过来,亲自为王轲立威:“朕视范钊与王轲为左膀右臂,从今以后,你们要像服从范钊一样服从王轲,记住了吗?” 近两万御前军齐齐看向范钊。 一个靠裙带关系才爬上来的世家子弟,凭什么与范统领平起平坐? 范钊是最厌烦王家之人,为着咸庆帝刚刚恢复的龙体才没有反对此事,而他也相信,王轲在御前军兴不起多大风浪。 “都聋了,没听见皇上问话?” 御前军的将士们这才高声应下。 咸庆帝已经被气到了,回宫后,他单独对王轲道:“现在你明白朕为何要调你进御前军了吧?” 王轲愤慨道:“定是范钊眼里没有皇上在先,那些将士才跟着轻视皇上!” 咸庆帝:“朕要你从范钊手里夺权,待御前军愿意听你号令了,朕再扶你为正。” 王轲:“臣领旨!” 对付士兵,做将军的要先树立威信才能让士兵们惧怕,怕了才会老实听话。 咸庆帝交给王轲一张名单,上面列有当日在曲池没能“护驾”的几个御前侍卫的名字,也有乾元殿里对范钊唯唯诺诺的几个太监宫女的名字。 御前军的正副统领轮流在宫里当值,七月二十这日,趁范钊在家休息,王轲出手了,叫来一队侍卫将这些人拿下,以谋逆罪砍下头颅,再让侍卫带去几处城营以儆效尤。 消息传到范钊这里,范钊一拳砸烂了一张桌子! 好啊,他没找王家的茬,王家先来招惹他了! 隔了一日,王轲像范钊那样去巡视城营,巡到北城营的时候,被范钊堵在了演武场。 范钊要与王珂切磋。 王珂扫眼范钊宽阔健硕的肩膀,笑道:“范侯之勇早已传遍天下,小弟甘拜下风。” 范钊:“比武切磋,常切磋才能常有进益,你若不应,便是怂了,又怎对得起皇上的重用?” 说着,范钊已经脱下外袍,丢去一个侍卫手里。 北城营的三千将士高声欢呼起来。 被三千多双眼睛盯着,王珂骑虎难下,拱手道:“既是切磋,你我便点到为止,以免伤了情分。” 范钊笑:“那是自然。” 他嘴上答应得痛快,真打起来却活脱脱变成了一只猛虎,专往王珂的要害处扑杀。 王珂从小学武,颇为自负,认为自己能在范钊手里坚持百十回合才敢动手的,毕竟他也想赢得御前军的敬重。 可这一打起来,王珂便意识到轻敌了,一边小心应对一边试图找合适的机会体面结束。 范钊偏不给他机会,一旦王珂要喊停,他就大吼一声。 三千御前军配合地吼叫起来,并且将王珂带来的两个长随推挤到外圈。 两刻钟后,王珂被范钊一拳掀翻在地,喷出一口血来。 范钊见了,拍拍手,唾弃道:“就这点本事?早知如此,我才不跟你浪费力气。” 范钊走了,三千御前军也散了,王家的两个长随终于看到了自家奄奄一息的主子,忙将人抬回王府。 御医来看过,说王轲肋骨断了,须得卧床静养,脏腑上的伤势也只能边养边看,总而言之,王轲暂且是废了。
第249章 国丈王邦宪只有三个嫡出子嗣, 长子从文次子习武,女儿贵为皇后,京城的世家们谁不羡慕? 去年秋天先帝病情加重恐怕时日无多, 王邦宪当机立断命次子王轲假装受伤回京养病, 以待太子登基, 他好在京城为次子谋个高阶武官当。 王邦宪看中的就是一直空缺的御前军副统领, 咸庆帝与范钊的矛盾也如他预料的那般日益加重了, 终于, 咸庆帝想到了要扶植势力打压范钊, 第一个提拔的也是他的儿子。 可王邦宪断没料到, 儿子才当了半个多月的副统领, 就被范钊打废了! 王邦宪跟着御医一起进了宫, 跑到咸庆帝面前哭诉:“皇上,不知臣子哪里得罪了范侯, 他要对臣子下那般狠手!” 御医在旁道出王轲的伤势。 咸庆帝一听王轲居然断了五根肋骨,肺腑也受了重伤, 接下来一年都得小心养着, 说不定这辈子都要沦为废人, 顿时又是胆寒又是愤怒, 范钊这哪里是在教训王轲, 分明是在威胁他啊! “来人,速去拿范钊!” 刘公公很想提醒咸庆帝,只有对待逆臣贼子才会用“拿”, 眼下光听国丈的片面之言并不能给范钊定罪,就算要与范钊当面对质, 也该是召见。 但想到前日才因过于服从范钊而被砍头的几个太监宫女,刘公公只字未提, 自去外面传话。 一队御前侍卫在北市一家酒楼找到了范钊。 范钊已经喝空了一坛酒。 他很难受,为冤死在王轲手下的那几个侍卫难受,都是从蓟州带出来的老兵,死在战场还能赞声为国捐躯,死在小人手里算什么? 更让范钊难受的是,他已经不确定这究竟是王家的蛊惑,还是皇上自己想分他手里的军权,想杀了那些对先帝忠心耿耿的蓟州老兵。 奉旨前来的御前侍卫也很难受,等范钊喝完手里的酒,才道明原委。 范钊嗤笑:“好一个王家老贼。” 御前侍卫神色沉重:“大人,副统领真是您故意打伤的吗?” 范钊看着眼前这一排侍卫,道:“今日我不教训他,明日他就敢因为你们不听话而杀了你们。” 众侍卫皆露出怒色。 范钊:“罢了罢了,我随你们进宫,你们该如何就如何,别再惹皇上不快了。” 就这样,御前侍卫将范钊“缉拿”进了宫。 魏琦、宋澜、鲁恭都已经闻讯赶来。 范钊跪到了王邦宪旁边,面对着咸庆帝。 咸庆帝怒道:“你为何要殴打王轲?” 范钊一脸无辜:“殴打?臣只是听闻副统领武艺绝伦,手痒与他讨教切磋,副统领果然身手不俗,臣越打越起兴,最后不小心出手重了些,顶多算误伤,怎能说是殴打呢?” 说完,范钊转向王邦宪:“不知副统领伤势如何?切磋致伤,成人视频小说完结文都在腾熏群五2四9令8以九2在军营里就是家常便饭,副统领伤得太重的话我愿意登门赔罪,但国丈万不能小肚鸡肠冤枉我故意害人啊。” 王邦宪:“休要强词夺理,你一定是记恨我儿奉旨杀了你的几个旧部,才怀恨在心痛下杀手。” 范钊:“你说我强词夺理,你又何尝不是血口喷人?那几个侍卫与宫人陷害皇上乃是死有余辜,你有何证据说我怀恨在心?不信你把副统领身边的两个长随叫来,问问他们,是不是副统领自己答应与我切磋的。” 王邦宪憋红了脸,对咸庆帝道:“皇上,臣虽为文人,却也知道正常的比武切磋绝不会让臣子伤得那么重,范钊此举显然夹带私仇,还请皇上为臣子主持公道!” 咸庆帝恨不得当场处死范钊,可他需要证据,偏偏王邦宪堂堂吏部尚书居然没能辩过范钊。 眼看着范钊也叫起屈来,甚至撩起衣摆露出他胸背的淤青证明王轲对他也出手颇重,咸庆帝只能看向身边的两位丞相。 宋澜低头,避开了咸庆帝的视线。 魏琦道:“皇上,臣在蓟州的时候,确实经常听闻将士们比武受伤,如果真能证明是副统领自愿与范侯比试的,那此事的确不好评断。可就算范侯不是故意的,他竟将副统领打断五根肋骨,仍有失分寸,皇上当小施惩戒,以免范侯下次再犯。” 咸庆帝目光一沉,听出魏琦是在替范钊求情了。 他盯着魏琦问:“如何小施惩戒?” 魏琦道:“降官一级,贬为副统领。” 咸庆帝:“他为副,谁为正?” 魏琦扫眼范钊,道:“罗霄智勇过人且端肃沉稳,先帝在世时曾多次赞许罗霄之忠,等他从凉州凯旋,可任御前军统领。” 咸庆帝再看向宋澜。 宋澜拱手:“臣附议魏相之言。” 两个丞相袒护范钊,被带过来的王家长随也无法提供范钊故意害人的证据,咸庆帝只能准奏。 别人都走了,魏琦留了下来,屏退宫人。 咸庆帝冷笑:“魏相又有肺腑之言要交待朕了吗?” 魏琦跪到年轻的帝王面前,言辞恳切道:“皇上,臣敢以性命起誓,范钊对您与先帝忠心耿耿,纵使他近来行事鲁莽,也都是为了皇上与大裕朝,绝无二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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