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生无法儿,只能先退出去,放她冷静冷静。 独处时,辞辞将侧帘掀开一条缝向外查看。此行没有走官道,而是专拣偏僻的小路走,应当是想避开探查。 小路走起来艰难又颠簸,特别费功夫。才走了小半日天便全黑了,暂时想不出办法来,她自暴自弃地躺着。后半夜里,迷迷糊糊听见打斗声。 这种程度的打斗声可不一般。她赶紧爬起来查看,不料见到惊险的一幕——同行的几个武师都已死去,两个蒙面人的剑同时指向俊生,眼看就要刺下去。 “别伤他!”辞辞奔出来,继而道,“我跟你们走。”蒙面人听清了她的承诺,手里的动作却不停。 “阮流珠!”她喊。 其中一位果然有了反应。她痛快地除了面巾,动手将同伴的剑挑开。她那同伴极不甘心地收了剑,狠狠地在手下败将的心窝踹了一记。 赵俊生昏死过去前,深深地望了辞辞一眼。 “就这样把他丢在这里,是想他被野兽啃食么?”辞辞跳下马车,费力将俊生拖回马车里,趁机从他那里找出自己的匕首藏在身上。 她摸了摸匕首上面的纹路,找回了些许力量。 两国开战的时机,阮流珠既然跟在俊生身后搞黄雀在后的手段,一定是想带着她回去胁迫某人。与其南辕北辙前往京城方向,倒不如跟着他们回到西南去。 若是有幸在沿途的关卡被发现…… 若是,若是……她不敢再往后想。 …… ---- 今天某宝买的驱蚊片到了,真的很管用!蚊子嗡嗡地远离了我,连乱七八糟的飞虫也能熏晕。就是我现在浑身上下一股橘子味洗衣粉的味道。
第75章 失踪 ===== 趁着夜色, 阮流珠带她离开小路,在天明时重雇了辆马车改头换面上了大道。 晨起寒烟笼罩,需得费力辨清前路。 经过需要堪合的关卡时, 阮流珠事先迫她吃下一粒红色的药丸。这药丸的气味有些熟悉, 辞辞很快忆起上次她与县尊大人外出遇险时得这人赠过。 这种东西果然还有别的用途。迎着辞辞受伤的目光, 丫鬟打扮的阮流珠面无表情地抬起她的下巴:“虽然已有脱身的门路,但谨慎起见还需你再老实些。” 她说这话时神态之间没有半点从前的痕迹。 药丸子强制从喉咙钻进肚里, 不一会儿辞辞便失了魂一样木然躺在角落里,提线木偶似的任人操纵。阮流珠拍拍她的肩, 发下顺从的指令, 叫她伪装病容。 辞辞立即做出苍白的脸色, 拿手捂着胸口,双目紧闭粗声喘息。阮流珠见状笑笑,推了扮成商贾的同行一把, 叫他出去应付前面守门的小吏。 称是内人病重散尽家财四处求医。 通过陵州境的最后一关, 这辆简朴的马车悄悄奔往南宣小朝廷偏安的沿海一带。小皇帝倚重的中书舍人蔡全祯已经同意借道, 叫他们迂回地返回大漠去。 蔡全祯极有诚意, 亲自乘渡船来接应。 阮流珠绝口不提辞辞的身份,只说此行是为在华朝腹地布置暗桩, 为表礼尚往来, 她送出了“辛苦得来”的冯将军墓藏图。 蔡全祯含笑收下,祝这精明的女子一路顺风。 这个面白无须的权宦迎风站在海边, 意气风发地赏惊涛拍岸, 心底里生起自己的盘算。和戎国的这场仗拖垮了郁氏贼最好, 若不然, 趁着贼分身乏术的间隙, 大宣徐徐图强也是好的。 登船以后阮流珠便解除了对辞辞的迷惑。 辞辞的眼前渐渐清晰, 盯着愈来愈远的海岸看了半晌,知道这时逃走无望,便做出冷嘲热讽的态度,数落眼前的一切事情。 阮流珠身边的男子被激怒嚯地拔出剑,叫这人一个眼神给阻了,满不在乎道:“随她去吧。如今这局面,她也只能逞逞口舌了。” 这样轻飘飘的言论激怒了辞辞。她趁人不注意跳下海去。挣扎过,被救到船上五花大绑,强喂了一颗保持生机的药丸。 海风吹拂,夜深海浪汹涌,催动大船远行。甲板上留少部分船工掌握方向,大多数人皆睡去了。辞辞湿漉漉地靠在船舱深处堆起的木箱上,内心涌起无限悲凉。 她试图梳理眼前的处境,脑海中却纷乱没有头绪,留下忧怖在凌迟内心。她不自觉地想起了很多人,当中有娘亲,有赵家伯父伯母,樱儿簌簌沛儿…… 唯独有一位,辞辞试图不去想。 怎么能不想呢。她低头凝望腰间的双鱼佩,抱着珍贵的记忆取暖。 家国天下原本离她甚远。若真到了必须要做选择的时候,若真到了那个时候……这艘船上载满了欲望,她贪恋人世,胡思乱想。 砰—— 这间库房的门倏地被打开。 辞辞在这动静里慢慢睁开眼,阮流珠披着衣裳坐于她对面,若无其事地对着小窗里的星月饮了一口酒。此时的她收敛了白日里的阴谋与算计,放出了几分从前相识的影子。 这样虚假的温情脉脉让辞辞感到恶心。她别过头去,像是怕被污了眼睛:“你来做什么?” 阮流珠不答话,将缚着她的绳子松开一些,退后一口接一口地饮酒。沉默之间,她的面上渐渐染上砣红色。 辞辞费力踢地上空了的酒壶,叫她滚出去。 阮流珠面不改色地任她骂了几句,欣赏了一会儿她刻薄的样子,忽而又笑,言语鼓励叫她继续说下去。辞辞索性噤了声,不再同这人浪费时间。 海风鼓鼓地吹进来,大着胆子来掀人的衣袂。 外头那个男人在连着唤了两声“郡主”。这人淡淡地应了声,站起身来拍拍手。 “你就是戎国的玉霜郡主?”辞辞忽然叫住她。 “不错。”阮流珠回过头来,解答她的疑问,“我就是戎国摄政王的女儿,玉霜郡主。” 她嘲讽地笑笑:“你从来没能认识真正的阮流珠。” “她是我的表妹,不幸早死了。因为姨母的外族身份,阮平刻意忽略这个女儿,给了我这个机会。” 这下辞辞疲惫地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了。 玉霜郡主走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回复了之前傀儡的状态,询问她与云水县令叶徊之间可有信物。 辞辞漠然指指腰间的双鱼佩,不知怎的流出了眼泪。 一个多月后大船靠岸,玉霜郡主和仆从带着她穿过距云水县最远的朝天关战场,混在关外的难民里头,暂时随着人潮行动。 难民们口口相传,称这场战役又是华朝胜了。 押着她的两人脸色不好看,辞辞心中升起难言的畅快。 一场险胜的战事刚刚结束,士兵们正清扫战场,收埋同侪的遗骨。惨烈的苍穹下,一大片黑沉沉的乌鸦破空而来,人们愤怒地用明火和利箭驱赶。 乌鸦哀嚎着散开,大型的秃鹫随后赶来,它们叫嚣着掠过活人的头顶,彼此争夺互啄,发出桀桀地恐怖叫声。 辞辞垂下眸,不忍看这样的情形。 走了小半日,一行人总算在下游找到没有被污染的水源。辞辞蹲下来,将三个水囊分别装满,撩冰凉的水扑面叫自己清醒。 此处已经是华朝最远的疆域了,她若想脱身,则必须要寻机行动了。 她看了看周围,将此前在船上匆忙藏起的曼陀罗花粉拿出来,将它撒进水囊里摇匀,洗净手返回去。这种植物含毒性,能够致昏迷和幻觉,希望对她有帮助吧。 接近大漠,又是另一番凄凉景象。气候总在变化,山丘高高低低地错落,孤烟耸耸触碰云天,远方不知名的悲歌回响,驼铃叮当。 海东青在高空盘旋,利爪在闪光。 那个男人咕咚咕咚灌完了水囊里的水,露出了口越来越渴的窘迫,玉霜郡主叹口气,解开自己的水囊递给他:“下一处水源就快到了呢。” 她的举动成功取悦了这人,男人露出暧昧的目光,毫不避讳地喝光了两个水囊里的水。接下来再如何的口干舌燥他也克制着不敢表露。 辞辞攥起拳头,在心底里默默祈祷,同时想象以她一人之力对付玉霜郡主的可能。踩着金灿灿的黄沙,她悄悄地握了握藏在袖中的匕首。 两个时辰后那个男人开始抽搐,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终于站不稳,他瞳孔放大,怪叫了一声对着辞辞冲过来,拼着最后的理智拔剑。 玉霜郡主从身后踢了他一脚,主动点了他的昏睡穴,俯身同他说了几句辞辞听不懂的戎国话。可笑她的眼神里居然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事情大抵是败露了,辞辞低头看着空了的腰带失神。此刻双鱼佩怕是已经到了叶大人手上了…… 她带着惶恐退了几步,忽然抬起手往自己身上刺。 噔—— 一枚飞来的钗子打中了她的手腕。匕首被丢在一旁。 玉霜郡主走过来,阴沉着脸重重地打了她一巴掌。 辞辞觉得右半边脸闷闷的,从地上爬起来,不顾嘴角的血沫,红着眼睛同她厮打在一处。她扑过去扯她的头发,回敬了这人的一巴掌。 那巴掌起势非常凌厉,却软绵绵的,几乎没什么力道。玉霜郡主很快凭借武力将她按在地上。辞辞被她制着,拼着力量去够面前的匕首。 自左肩那里传出恼人的节拍声。 “立场所在,我不能放你回华朝,你尽可以往西去。”上方传来玉霜郡主的声音,她又对她下了迷惑。 “要一直往西走。” 往西?辞辞僵硬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辨方向。 “你心里的那个男人,不止是县令那么简单。”这人对她笑笑,将干净的水囊装给她,“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华朝如今的太子。” “把过去全忘了,别再喜欢他了。” “你去吧。比起身不由己的我来,你实在是太幸运了。”她微笑着同她挥手作别,为自己真正掌握一件事情而开怀。 她说出话的像是有魔力的咒语,受到驱使,辞辞开始浑浑噩噩地往西边走去。玉霜郡主随着她走了半个时辰,在太阳落下前返回去,一个人离开大漠。 为防窥探,辞辞紧绷地走出一段路才敢松懈。 夕阳是惨烈极了的血色,她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喉咙里头像是堵着块东西,因为震惊发出无意义的响声。 耳畔回响的全是那位郡主的临别赠言。 “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如今华朝的太子。” 他竟然是皇朝的太子殿下。 辞辞呆呆愣愣地待在原处,掬了一把细沙在手里,看一会又放掉,如此反复。 到后来,她看看触手可得的诡异天色,在大口大口地喘息后惊醒。无论如何,她总要先走出这个地方。 心思既定,她立即动身往回返。 突如其来的沙尘卷起,声势浩大,似能吞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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