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韩逸轻轻拿下她覆在自己唇上的手,答应的干脆。 沈知非默默的看了杳娘一眼,而杳娘则眨眨眼让她不要说破。 不知怎么,沈知非心里竟有些幸灾乐祸,碧玺胭脂铺新出的这款胭脂简直是天价,不知道韩逸明天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很是让人期待啊。 回到珍馐阁,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了灰白。经历了昨晚的巨大变故,众人却都没了睡意,简单梳洗过后,杳娘便留众人在珍馐阁大堂用早膳。 饭后不久,穆风抱着一打剑走进了珍馐阁,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直接把剑都仍在了桌上,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韩少卿,这些剑是我从朝廷的剑阁借的,你看看,都是上乘的材质,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赶紧挑一把。”穆风的眸中带着期许,看着韩逸笑的很是憨厚。 韩逸看了看桌上明晃晃的一堆剑,瞬间垮下了肩,转过头,求助的看向顾卓。 顾卓耸耸肩,一脸的事不关己,“你自己答应的,看我干吗?” 韩逸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揪着自己官服的袖子递到顾卓面前,“你不管管?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大理寺少卿是文官的编制!” 顾卓极为认同的点点头,“嗯,没错。” 韩逸见他仍没有表示,不禁提高了声音,“那你还允许穆风和我试剑,要试剑也去找那武状元啊。” 顾卓觉得有理,敛了容便没有再说话,韩逸见他如此,想着他应该会阻止这场试剑,毕竟众人忙碌了一夜,都已经疲倦不堪了。 谁知,顾卓端起茶盏品了数口,又郑重地想了片刻,而后平静的向穆风问了试剑的地点,径自起身,朝珍馐阁的门口走去。 见他如此,韩逸很是诧异,“你出去干什么?” 顾卓用背对着他,却说的很是认真,“哦,我去隔壁的铺子买些果脯和瓜子,一会去找你们,不用等我。”说到此,顾卓还冲众人摆了摆手。 沈知非怔愣了须臾,下一瞬,刚喝的茶全部被她喷了出来,沈知非则捂着肚子,毫无形象的大笑。 杳娘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擦着自己的衣裙下摆,顺便朝顾卓的背影喊道,“顾大人,帮忙再带一盒桂花糕。” “你们一个个的……”,韩逸看了看屋内眼巴巴等着看戏的人,咬牙翻了个白眼,而后追着顾卓的背影跑出去,叉腰站在珍馐阁门前,完全不顾路人的侧目,“姓顾的,我要跟你绝交!”
第三十九章 吟风质问 是夜,杳娘笑盈盈的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用手捶着肩膀上楼,准备卸妆梳洗。 两个小厮在楼下打扫,刚挂上闭门谢客的牌子,一个红衣劲装的女子似是没看到门口的提示,毫不顾忌的走了进来。 那小厮见陌生人进来,上前客气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小店打烊了,要不您明天再来。” 那红衣女子眸光凌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我不是来吃饭的。” “那您来这是?” “我找你们掌柜。”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人来者不善。一人与这红衣女子继续周旋,另一人则转身跑上了楼。 不多时,杳娘便从二楼款款走了下来。朱钗已卸,脂粉已洗,身上只穿着淡黄色的裙装,三千青丝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骨簪松松挽在脑后,越发显得清丽柔美。 杳娘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笑的温和,“我没想到你会来。” “你知道我是谁?” 杳娘的眸光落在吟风的手腕上,淡淡开口,“你带的手串是落鸣珠,只有南昭国才有。在京城里的南昭国人,又喜穿红衣的人并不多,吟风公主找我何事?” 那红衣女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颇为倨傲,“我只是想知道我输给了谁?” 杳娘怔了下,回味过来她话中的含义,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吟风公主言重了,这边请。” 吟风公主轻轻颔首,跟在杳娘身后,来到大堂内最大的一处圆桌前。 杳娘大方将其引到桌前坐下,而后向小厮吩咐道:“去沏壶好茶,不能怠慢了贵客。” 那小厮听杳娘唤那人吟风公主,也猜到这人地位不凡,应了声是便跑去厨房烧水沏茶。 吟风向来不喜扭捏,遂开门见山,“我和韩逸的过去,他可曾告知过你?” 杳娘将桌上的果盘向吟风面前推近了些,仍然嘴角带笑,“没有,但我大约也能猜到几分。” 吟风见她神色淡淡,不解道,“你不介意?” 杳娘摇了摇头,“他有怎样的过去都与我无关,我只相信我现在看到的。” 吟风蹙眉,“如果我说,以前的他不染纤尘,行侠仗义,完美的让人不忍直视,而现在的他,出入赌坊、酒肆、楚馆,和朝堂里那些官员并无不同。你还能喜欢他?” 杳娘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抬起眸,看着吟风的眼睛,认真道;“很多人都喜欢江湖上的不厌公子,而我喜欢的,只是韩逸。” “有区别吗?”吟风追问。 “不厌公子只是江湖上传说的人,而韩逸却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堂,我都尊重他的选择。” 吟风的嘴角泛起一抹轻嘲,“我实在想不通,在江湖上自在行走,光大门派,统领武林,受人仰慕,不好吗?退一步讲,即便他厌倦了江湖,也可以跟我回到南昭国,我可以给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尊荣。而他为何偏偏会选你,你不过是一个市井百姓,无法给他权势,无法祝他高升,所以,我不甘心。”面前之人的淡然和不在意,反而让她烦躁不已,她干脆也不兜圈子,直接道出了心底一直压抑的情绪。 虽然吟风语含贬低和不屑,但杳娘敬她的坦诚,因而也不恼,“感情的事不是交易,更不是施舍,两个人在一起,不能靠捆绑,而应当是恰到好处的合适。” 吟风蓦然站起身,语气带了些质问,“恰到好处的合适?难道说我与他不合适么?论相貌,论家世,论武功我自认不输你。” 杳娘抬眸看她,“公主莫激动,你说的不错,论相貌和家世,我确实不能和公主相比,但公主是否想过,受人尊崇,身披权势,这些是韩逸真正想要的吗?” “那他想要什么?”吟风不解。 杳娘轻轻摇了摇头,“公主还是不懂他呀,你一直执念的,不过是你心里想的,你希望他成为的那个人。你盼望他能和你比肩,站在最高处。可是高处不胜寒啊。众人都仰慕着那站在高处的人,但有几人知道,他们心里的孤寂和苦楚。归根到底,公主喜欢的,只是你自己的野心,你想把韩逸变成你野心中的样子。” 吟风着急辩解,“不是这样的,哪怕跟我在一起,他也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去生活,我不会束缚他。” 此时,小二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端了上来,袅袅的水汽从壶盖处溢出,从桌面袅袅升腾。 杳娘为吟风斟了茶,芊芊素手将茶盏递给面前之人,平静道,“那我问公主一句,你能否舍的下南昭的江山、权势,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陪着他?哪怕他不思进取,浑噩度日,哪怕他流离失所,跌到尘埃,你能一直不离不弃,毫无怨言吗?” 吟风公主盯着桌上的杯盏,沉默不语。 “你犹豫了。”杳娘平静的开口,语气无波。 “我……”吟风公主内心如波涛翻涌,挣扎不定。 如今,连她自己的都算不清,她爱的究竟是自己的野心,还是韩逸这个人。
第四十章 表明心迹 夜已深,吟风公主转身离开,失落的背影在月华笼罩下显得无比落寞。在更夫的打更声中,吟风公主逐渐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杳娘目送她离去,重又坐回桌边,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举在眼前,怔怔的发呆。 她这双手也是拿剑的手啊,她作为唐门门主,曾经也是江湖的风云人物,并且是不厌公子退出江湖之前,最后一个有资格与他试剑的人。 江湖传说,两人试剑后,胜负未知,后来两人一起从比剑的树林消失,再无消息。 而杳娘知道,那一天去比剑,她随身只带着一张饼和一壶酒。见到韩逸后,他背着剑站在树下,夕阳如火,映着他落寞的背影,无端的让人心疼。 杳娘也不想趁人之危,那一日,两人在树林里分了一张饼,同喝了一壶酒,从黄昏聊到日落,谁都没有提比剑的事。 后来,江湖再无不厌公子,而京城却多了一个叫韩逸的大理寺少卿,景春街上亦多了一家名为珍馐阁的酒楼。 数年过去了,他不走,她便不走。 对于情感,两人都没有多说过什么,只是这么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她在酒楼做菜,而他便堂而皇之的蹭吃蹭喝。 他在京城的所有烦心事,从来是都来找她念叨,而她每次做出好饭好菜,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他。 众人都说,大隐隐于市,不知道她和韩逸算不算。 往事如走马灯般在脑中翻腾,眸中渐渐有了涩意。 眼前光影突然一暗,杳娘正要出手,却见面前的茶盏被身后突然伸出的手拿了去。 杳娘诧异的抬眸,正对上韩逸笑意盈盈的眼,以及一张被无数世家小姐惦念的俊颜。 韩逸将杯盏中的茶一饮而尽,满意的舔了舔嘴唇,“好茶。” “今晚不用回大理寺?” 韩逸轻轻摇了摇头,拉了条椅子坐在她身侧,问道,“方才吟风跟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话一出口,杳娘便觉得自己多此一问,珍馐阁的小厮基本都是韩逸挑选出来,并亲自教过功夫的。定然是方才的小厮在吟风公主到来之后,跑去告知了韩逸,而韩逸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着急的赶过来。 想到此,杳娘话锋一转,“你还担心她吃了我?” 韩逸见她无事,遂也起了玩笑的心思,“当然不是,我担心的是,她若惹了你,你能轻易让她从珍馐阁走出去?” 杳娘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韩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轻轻执起她的手,盯着她指甲内藏着的粉末,“那可说不好,听说惹了江湖的“毒娘子”,不死也得丢半条命吧。” 指甲藏毒的事被人揭穿,杳娘瞥了撇嘴,不悦道:“方才她确实说了些让我不高兴的话,还痴心妄想着把你带走。不过,我要是让她把人抢走了,我唐三门主的颜面往哪搁。” 方才,她确实想给这个公主一点教训,一来是因为觉得宇儿可怜,想为宇儿出口气,二来是对她觊觎韩逸这件事心里不悦。但转念一想,若吟风公主若出事,必然会影响两国邦交,这才强迫自己大度了一回。 韩逸站起身,走到她身后给她捏肩,轻哄道,“唐三门主息怒,即便她打在下注意,在下也没有胆子跟她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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