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出门扶起周庆,低声劝道:“父皇允了宽限三日,亦未牵连你二人同赵家,已是格外开恩,妹妹要顾念家中小儿,别再跪了,最后几日多去看看贵妃吧。” 周庆伏在李徽胸口大哭,周铭愤然起身,拂袖而去。 夜里,公主果然收到了周铭送来的起事之信。 “这孤注一掷,不知是爱母至极,还是为了先下手为强?”她未烧信纸,对着明永昫和梅姨扬了扬。 “管他什么动机,事实便是后日夜里他要带兵围宫。”周训梅取了信纸,看向明永昫,“永昫马上随我去周府,得协助训兰调度安排妥人手。” 二人换夜行衣出府,公主则安稳睡下,待明日再入宫。 /// 起兵之夜,赵尚书和周铭皆一身盔甲,带了数千精兵,杀了守夜侍卫,直入宫门。 待进了奉天门,就要逼入朝殿之时,四处亮起火光,赵尚书环顾一看,四处围来众多手持火把的兵士,将这千人团团围住。 周至礼从人群中慢步而出,李徽随行在旁。 “义杰,多年老友竟也走到今日。”皇帝摇头惋惜。 赵义杰见公主反水,自是大势已去,持剑怒斥道:“是你,一步步逼我的!用我但不信我!呵呵,皇帝!你是皇帝又怎样?有多少人背地谋算你,你这个皇帝当得又怎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至礼只当是败家之犬的无能狂怒,高高在上道:“那又如何?朕高兴就赏你个枣,不高兴就是一巴掌,你还不是得老实受着?” 豪言间却未曾想,周铭怒红了眼,一剑掷去。 一旁侍卫早早拦下那剑,虽未伤到帝王跟前,但久未有人敢如此行刺,周至礼仍是被长子惊出一身冷汗。 冯怀忙扶住皇帝,周至礼大骂:“逆子!” 周铭被控鹤卫押得双膝跪地,黑夜里那眼中怒火熊熊,嘶吼道:“你当我是儿子吗?你有一天当我是儿子吗!” “押下去!全都押下去!”周至礼气极怒吼,李徽在旁不停安抚。 翌日朝会上,赵家谋逆一案交由三司会审,论罪定罚,斩首流放,抄家连坐,同时周至礼对荣国公主大加赞赏,恩赐颇多,其中最得公主心意的一项,便是赏了明永昫一个虚职,赐他尚主。 四月后,数场大雨早已散去了京内的血腥之气,长街上敲锣打鼓,红绸十里,新郎官高坐骏马,终于迎了他的新娘。 /// 侍女内侍引路,明永昫身着红衣,走过府内熟悉的小路行廊,红绸布满檐下,他不过喝了几杯清酒,就有些晕乎了。 新房的门贴了喜字,一推开,门内处处喜庆明亮,龙凤红烛燃着。 屋内喜娘侍女半跪行礼,“驸马爷大喜!” 明永昫仿佛木偶般迈进屋内,呆站着望那端坐在喜床上的新娘,红盖头红嫁衣,满目的红让他湿了眼眶。 周训梅取过喜娘手中的喜秤,递到明永昫面前,笑道:“驸马爷欢喜傻了?还不快快挑起盖头?” “好!好!”明永昫抚额应道,随后伸手用力握住喜秤,一步一步走近。 手中那秤好似千斤,明永昫缓缓挑开红盖头,露出公主盛妆,明艳动人,光彩夺目,公主含羞一眼望来,明永昫瞬间心跳漏了两拍。 喜娘赶紧上前说着喜话,为新人呈上交杯酒,明永昫坐在公主身边,取过两盏酒,二人交缠着目光手臂,一同饮下甜酒。 喜娘侍女陆续离开,喜房里很快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李徽瞧他仍是呆呆的模样,噗嗤一笑,染了蔻丹的指戳他脑袋,“本公主可不要傻瓜驸马!” 明永昫将那纤纤玉手握在掌心里,看进她眼睛,一字一句叹道:“好像做梦般,记不清多少次了,在梦里,我要不是怎么就推不开这门,要不就是见你上了他人的喜轿,心一急,就醒了!” 夜里清醒过后,明永昫总是半撑起身,看着身边熟睡的人,一边庆幸是梦,一边又失落苦等,如今幸得老天眷顾,终于名正言顺地娶了她。 “以后呀,都是美梦!”李徽回握他双手,亲他侧脸,又拉着明永昫到了妆台前,催道:“快快!帮我把头上喜冠钗子都卸了,好重啊,脖子都快压弯。” 明永昫熟练拆了发髻,梳顺那一头长发,“饿吗?喊人送点吃食来?” “不饿,方才等你时,吃了些点心,可甜了!”李徽坐着半转身,抬眼睨他,“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呢,驸马爷怎想着吃的?” “谨遵殿下之令。”明永昫俯身搂住她膝弯,将人横抱起来,压在了艳红的喜被上,正要吻下去,被李徽抬手推开。 “被子下!”李徽叫着,褥下洒了满床的红枣莲子,硌得她背疼。 红帐垂下,枣子被推散在地,随后又是数件喜服落下。 长夜里红烛不灭。
第66章 大结局 徐家衰败,赵家没落,周至礼想着是时候召他的嫡子归京了,一道旨意颁下,归来的只有一封信。 信中周宇细数自身不足,软弱怯懦,难继大统,望父皇另择佳儿。这封信气得周至礼在御书房内破口大骂。 “朕苦心除了外戚权臣是为了谁?为了他这个嫡子能安稳接下朝廷基业,朕对他严词厉色也是盼他长进!辜负朕!负朕一片苦心!逆子!都是逆子!没一个让朕省心!当朕缺你一个儿子了?不想回京,好,这辈子你都别回来了!” 周至礼稍顺了气,立马令冯怀拟旨,皇二子不敬君父,禁再入京。 李徽一听可不行,周宇不归,两个弟弟还年幼,那自己岂不是更加脱不开身了,忙急去劝,好说歹说给劝住了旨意。 劝得住父皇,李徽却没劝得住她的二皇弟,公主去了文英书院寻人,在书斋外就瞧见周宇神态松快轻雅,比起当时在宫中唯唯诺诺的样子,快乐了许多,于是在书院留了两天,公主还是独自归京了。 /// 许是兵变那夜,长子的一剑吓到了久未遇险的帝王,又或是多年筹谋如愿,大权在握后再无他求,周至礼探求起了长生之道。朝会改成半月一次,周至礼每日同那些个道士打坐习经,炼丹服药,在满屋的烟雾缭绕里寻求天寿。 李徽本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很是烦闷,但老臣们长跪宫门,劝谏无果后见公主行事有章,又跪到了公主府门外。公主只能挑起担子,关切教养三弟周辛,惹得驸马极为愁怨。 “你父皇怎么人到中年发昏了,被两个儿子给气的吗,皇帝的福全享着呢,政事苦头全丢给你了,你这身子本就不容易唉,我怎么笑得出来!” 这日驸马爷在宫门处接了公主回府,在马车上为公主揉肩锤腿,口中埋怨起皇帝来。 “选贤与能,养了满朝的文武官员,让他们去思去做,本公主当个拍板人,倒也不算太累,就是辛儿那小子,得多用心管管。”李徽闭眼受这一番驸马的手劲,略略皱眉,“皮,真是皮,我午后去看他念书,他屁股像长了疮一样怎么都坐不住,气得我抓着他罚了好几下!” 明永昫缓了手下力道,故意问道,“昨日陈太医怎么说的?” “要平心静气,不能过喜过悲,这老头每次诊脉絮絮叨叨一堆,听着烦,不如他儿子呢,长得模样不错,话也简练...” 明永昫又稍重捏了下公主的肩,李徽转身就搂上他的脖子,重重亲了他一口,撒娇道:“还得是本公主的驸马细心,字字句句记着,真是一日都离不得驸马呢。” 追过去含吻了一番,明永昫舔着她下唇问,“吃了什么蜜,嘴怎么这么甜?” 公主不答,只轻轻咬他嘴唇,舌尖勾缠了进去。 /// 征和三十三年冬,仁圣帝突发晕厥,醒后口鼻歪斜,几乎全身动弹不得,此时,周辛年已十八,可担大任。周至礼退位,被送去行宫休养,周辛则在开春之时,登基为帝,改年号康宁。 荣国公主进封为镇国长公主,与驸马长居京中,不问政事。 进封旨意颁布那日,春雨绵绵,公主自撑着把薄伞,一步一步往宫门去。从宫门到朝殿,坐轿乘辇的过了十多年了吧,可能上一次用双腿走过,还是册封荣国公主那日吧。李徽停下脚步,抬伞望一圈,四周昏暗的天被红墙割开,她在这四方城里待了十年,如今终于要卸下一切,归了江湖去。 她踩着石砖,继续走着,宫门处,有人在等她。 见她身影,明永昫撑伞走近。快三十岁时,他蓄起了须,一把美髯凸显他眉眼的文气,人也像陈酒浓酿般越发香醇醉人。 李徽收了伞递去,进他伞下,“终于是一身轻了,总算有了大把时间能享玩去了,我们先去哪儿呢?” 明永昫搂着她温柔笑着,“不急,先回家。” “好,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在草稿中 * 终于完结 呜呜这是我完结的第二本了 第一本短篇 这本填坑填着就写了这么多啊
第67章 番外1 归家成亲 乘着皇帝修仙打坐的功夫,驸马爷携妻去拜会他的师门。 壁山半山腰那入云派的牌坊下,他牵着公主下了马车,登上山间层层弯绕的石板阶,二人双手紧握,身影没入林间。 山内飞鸟掠过,同她数年前偷偷下山时一样,李徽惊了一下,险些摔落阶下。 明永昫揽住她腰,关切问,“怎么?走不动了吗?不是三月前才用了蛇?” “一时没站稳啦,”李徽轻锤他一下,“驸马爷呀,你怎么比我爹那时还烦,放松点,本公主现在好得很呢!” “好好好!”明永昫嘴里应了,手上仍不放,揽着人缓步走上山。 月余前,京中公主大婚,婚前两日,明永昫带着李徽去见了前来贺喜的壁山众人,李徽的眼泪在见了李深云和李三寿后就没停过,李深云接了明永昫递来的帕子,去擦她的眼泪,白眉柔和着:“有帕子就可不能再用师公的袖子了,师公来参加孩子们的喜事,莫哭啦!” 李三寿作势打了明永昫数下,“还是这小子欺负你了?该吃爹几拳!” 明永昫故意嗷了两声痛,李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该打!爹可要多打几下!” 明永昫连忙闪到另一边,俞清东见他靠过来,嘲道:“啧啧,师弟听见没?最毒妇人心啊!这你还娶?本来就压得你死死的,再有这公主身份,可不得...” 李徽瞪她这大师兄一眼,手里用了劲,一张帕子甩过去,就要打他嘴巴,俞清东嘿嘿一笑,手一挥,帕子就往明永昫脸上去了。明永昫抬手从空中握住帕子,帕上绣了玉兰,他走回李徽身边,递了回去。 “可被再哭了,不然等会儿爹娘来了,我可是再长三张嘴都说不清了!” 众人那时大笑不已,但吉日当天,公主成婚,礼部督办,显贵众多,皇帝坐了高堂,明家夫妇不曾见识过这等场面,举止小心谨慎起来。虽有公主吩咐,将壁山众人的席位摆得前,但众人都拘着了,不好有闹婚越礼之举,只驸马敬酒敬到桌前时,李深云带着易容后的李三寿,多饮了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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