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穆课安,孟元元一路往西,果然走出一段,就看见一艘赤帆大船,似乎较旁边的船体,更大出一些。 才走到船下,便见着昨日的异族女子站在船头的,刚好也看见了她,对着她挥了挥手,随后指指跳板的方向。 孟元元会意,走去跳板那儿,便想踩着上船。 “少夫人。” 她才将踩上跳板,便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唤声,转回身,就见着快跑过来的兴安。 “兴安,”孟元元略有惊讶,“你怎么来了?” 兴安跑了一脸的汗,抬起袖口擦了一把,嘿嘿一笑:“我今早刚到的,帮公子,哦是帮大人带着他的东西。” 孟元元心中了然,贺勘想早些见到她,是自己提前过来,所以连件换洗的衣裳都没带,感情都是兴安帮他拿着。 “公子让我过来帮着少夫人,你有事儿就吩咐我做,”兴安抬头,看着面前停靠的大船,张大嘴巴,“船帆怎么是赤色的?咦,那人的头发也是赤色的!” 孟元元笑,跟着解释道:“可能是人家那边的习俗。” 兴安认同的点了下头:“难怪。咱们的船头都会刻龙头,祈求龙王爷保佑,他们船头是两条盘蛇。” 毕竟每处的人们信仰不一,不过目的都是一样的,便是风调雨顺、日子康泰。 孟元元没有什么是要兴安做,便叫他跟着一起上船。 到了甲板上,船头的异族女子走过来。相对于昨日,她今日的衣着很是轻薄,甚至可以说是很少。 乍一看上去的时候,孟元元不觉有些难为情,而兴安更是直接别开脸,只是那耳根子红得厉害。皆因女子的衣裳未有遮上全部的肌肤,两条光滑的麦色手臂,就这样明晃晃的甩在外面,更是露出一截细腰来,步伐走动间,有一种独特的魅惑感。 这样的打扮,大渝女子是断然不敢的,无论天多热,女子们都是穿着完完整整。 起先,女子见到孟元元时很是高兴,脸上笑意灿烂。只是见到她身后的兴安时,脸色顿时一沉。 “姑娘,昨日说好了的,”孟元元先开了口,唇角弯弯,“不知你带回的茶叶,觉得怎么样?还有,一直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 女子一双深邃的大眼,长睫呼扇两下:“我叫雅丹。” 孟元元点头,总感觉这个叫雅丹的女子一直在打量她,眼神中有些奇怪:“你的丈夫呢?他……” “他不在。”雅丹直接道。 “不在?”孟元元微诧,可方才雅丹的样子,并不像是丈夫不在。 当然人家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多问。只是如此的话,买卖是做不成了吗? 雅丹大概看出她心中所想,便道:“改日罢,我会让人去知会你。” “也好的,”孟元元应下,和颜悦色,“有件事想问雅丹你打听,便是这船回程,可能许旁的人搭乘?” “搭乘?”雅丹看着孟元元,问,“你吗?” 孟元元摇头,道:“我家的一个姐妹,想去南洋寻亲。” “倒是可以。”雅丹虽然话说得还略有生疏,但是痛快答应。 孟元元道声好,接下来回去告知惜玉。茶叶买卖上,她这边让些利,届时让雅丹将惜玉带去南洋。适才她也悄悄观察过,这船不仅大,而且船员都很是强壮,在海上,海寇是不太敢骚扰的。 她与人欠了下身,便转回去想下船。既然没提那定金手镯,应当还是想做买卖的,兴许是人的丈夫正好有事。 她和兴安先后从船上下来。 “少夫人,我感觉那女子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兴安抓抓脑袋,有些疑惑。 好似是看到他后,就不太说话了。 孟元元笑:“瞎寻思什么?她又不识得你是谁。” 闻言,兴安脸一红,觉得自己想多了。分明是他先别开眼不去看人家,所以定然惹了对方的不快罢。 才要继续往前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孟元元回头,却见着是雅丹下了船来,丝毫不顾忌码头上瞬间投过来的各种目光。 “叫你多走了一趟,这个送你罢。”雅丹袅娜的身影,再次到了孟元元跟前。 只见她从手指上摘下一枚戒子,兀自就给孟元元塞去了手里。 一连串的动作,就发生的瞬间,孟元元低头,手心中已经躺着一枚蓝色宝石戒子,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用的,”她笑着推辞,想要送回去,“买卖本来即使这样,来来回回。” 这枚戒子一看便不是一般物件,这叫雅丹的女子也是真的心大,昨日留下金手环,今日送出来宝石戒子…… 不想雅丹根本不接,反而道:“你留下罢。” 船上下来一个女人,覆在雅丹耳边说了什么,后者点头,用玉斯话回应了两句,而后一起转身回到船上。 孟元元这厢想追上去,被守卫拦住,冲她摆摆手。 而上了甲板的雅丹,也回身来看了一眼,笑了笑,便消失了身影。 “真奇怪,”兴安翘着脚,可惜根本看不到甲板上,“权州这边的蕃商都是这般大方吗?” 当然不是。 孟元元是也交道过几个蕃商,同大渝的一样,都是追求着买卖利润,该谈就谈,该压价时也都不含糊。 “走罢,咱们也有别的事要做。”她道了声,便把戒子收起来。左右下次,还回去也是一样。 兴安跟上,笑着道:“现在的少夫人总觉得不一样了。” “是么?”孟元元笑,知道兴安跟着贺勘,话不能多说,事不能乱来,倒是与她会说许多。 “是,”兴安肯定的点头,“比起在贺家的时候,现在的少夫人可能干了很多。” 贺府那处地方,总觉得像一处枷锁,困住了所有人,无法伸展。就像他家公子,如今也是,终于挣脱了洛州贺家这个束缚。 孟元元看人一眼,觉得兴安是又高了一些:“京城好吗?” “好啊,就是公子大多时候都不出门,”兴安道,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倒是那宁周侯府的小侯爷,总爱跑过去找公子,还想拉他去什么悦和楼……” “悦和楼?”孟元元步子一顿,已经走出了码头,马车就在几步外。 兴安惊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摆手:“没,没有,公子绝对没去,我保证。” 孟元元笑,她倒真没想贺勘如何,而是因为听到了兴安话中的祁肇:“那小侯爷不是和公子同届仕子?他如何了?” 提起这事儿,兴安撇撇嘴,面上几分奇怪:“要不说皇亲国戚嘛,最后得了个探花。” “探花?”孟元元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又问,“那他也来权州了?” “没有,在翰林院呢。”兴安不疑有他,但凡孟元元问什么,都会实话告知。 得到答案,孟元元才放下心来。 “我要去一趟灵安寺,你帮我带一件东西给公子罢。” 贺勘早上早早走了,她也把父亲那本文记的事儿给忘了,这厢正好让兴安捎过去给他。希望上面关于珊瑚的那些记录,能够帮到他。 孟元元从马车里拿出文记,交给了兴安。 那边的赤帆大船上,雅丹站在船头,直到那个碧色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回到船舱中。 她走进一间房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挂在墙上的盘蛇图腾。视线往窗边一移,那里的地毯上坐着个年轻男子,正摊开一张海图来看。 雅丹展颜一笑,走过去坐上地毯,顺势就抱上男子的手臂:“筠,我让她走了。因为有别的人跟了来。” 男子不由抬头看去那扇窗户,英俊的脸上闪过愁绪。 “还会再见的,你妹妹她很好,”雅丹的脸靠在孟修筠的肩侧,眼中满是爱意,“别担心。” 孟修筠收回视线,若有若无一叹:“希望这回能带她离开。” 雅丹身子一转,坐去了孟修筠腿上,双臂熟练地环上他的脖颈:“她会走吗?我们只有四五日而已。” 孟修筠笑了笑,没说话。 已经几年没有回来,他不知道的太多。再者,他不能露面,权州这边认识他的人太多,万一被人知道行踪,恐怕脱身不得。至于孟元元的事儿,他多少知道一些,夺回家业的事儿,做得实在漂亮,也因此知道她已经回了权州。 只是,对于妹妹以前的那个夫婿,孟修筠有些吃不准。一个朝廷的官员,据说心思很是缜密。 。 眼看时间往晌午走,正是最热的时候。孟元元要去一趟灵安寺,昨日里红河县来的茶叶,想去送给远岸,以及寺里的天竺大师。 过晌得赶回来,还要去一趟衙门递状纸。 好在灵安寺就在权州府外,建在灵安山下,不需要爬山,倒也省了些力气。 可巧是午食的时候,寺中小沙弥领着孟元元与明叔,去了一间客房,先安排送上简单的斋饭。 “我只是送些茶叶过来,不会耽搁远岸大师。”孟元元怕小沙弥误会,先是道了声。 小沙弥十岁左右的样子,闻言双手一合:“孟施主稍等,是觉摩大师想见你。” 觉摩。便是灵安寺中的那位天竺僧人,只是已经多年不曾见外人,哪怕是市舶使与知州过来,人也不会露面。 是以,便有很多传言,说这位大师已经圆寂。 孟元元也是些许惊讶,算算的话,也有五年没见过觉摩大师。说起来,自己母亲的箱子能安然保存至今,那把锁就是觉摩所制。 用完午食,小沙弥带路,领人到了寺院深处的禅房。 一片参天的古树,将这里萦绕的郁郁葱葱,突然就让人心生安宁,也没有了暑日的炎热。 小沙弥去敲了两下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罢”。 孟元元走去门边,手轻轻一推,那扇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些许。好闻的檀香气飘出来,她瞧了一眼,便跨进禅房。 这里以前她来过,如今走进来还是多年前的样子,正中的禅台,一尊庄严的佛祖像,姿态端正,神情悲悯。而觉摩就坐在禅台一侧的蒲团上,闭目诵经。 “大师。”孟元元唤了声,走去人前双手合十。 “坐罢。”觉摩微微睁眼,慈眉善目,手中攥着一串念珠。 孟元元这样近看,心中无比惊讶。五年未见,觉摩根本不曾变老,甚至更年轻了些。要说哪里变化最大,无非是面相,竟磨去了更多的棱角,越发柔和。 人都说佛祖非男非女,似乎面前的觉摩印证着这些。 孟元元并不知道觉摩到底什么年纪,大约父亲救他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模样。 她轻轻跪坐于蒲团上,和觉摩面对面。 “有样东西寄放在我这儿,孟小施主可曾听你母亲提过?”觉摩开口,常年诵经的嗓音,令人听了很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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