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栀无意欣赏这些,安安静静坐在桌前吃东西。 ——折腾一天,她实在是累坏了。 “栀栀,虽说你打算婚后继续守孝,想要小两口分开安置。但是成婚当晚,还是得待在一个屋。”李婶在一旁严肃叮嘱。 薛灵栀不明白:“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李婶嗔怪道,想了一想,还是尽量认真回答,“新婚夜分开睡,好像是不吉利。还有,喜烛不能吹灭,要等它自己烧干净。” “喜烛这个我知道。”薛灵栀点头。新婚夜那个倒没听说。 李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又道:“女儿出嫁后为父母守孝,和没出阁时不一样,一年就行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守太久。” “嗯嗯嗯。”薛灵栀胡乱应着,心想,哪用得了一年呢?说不定不到一个月,人家张公子就离开了。 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告诉李婶。 …… 入夜后,众人渐渐散去,薛宅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然而新房内,红烛掩映,一对新人却相顾无言。尴尬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中间,久久不散。 这是赵晏第一次踏进薛灵栀的房间,也没留心细看,只感觉温馨喜庆,远胜过他在薛家的住处。 尽管如此,他依然感觉很不自在,拘束、尴尬,甚至一刻也不想久待。 太像了,不管是两人所处的房间,还是他们此刻的装扮,无一不在给他一种错觉:仿佛两人是民间的一对普通新婚小夫妻,即将迎来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真是见鬼。 因此,众人刚一离去,赵晏就直接开口告辞:“好了,人都走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安歇吧。” “不行,你还不能走。”薛灵栀连忙站起身阻拦,“你今晚也得待在这里。” 赵晏沉默一瞬,微微眯了眯眼睛:“待多久?” 薛灵栀伸出食指,小声回答:“一整晚。” “一整晚?”赵晏疑心自己听错了,嗤的轻笑出声。他后退一步,低声提醒,“薛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他们是假成亲,又不是真成亲,确定要同室而居? 薛灵栀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她叹一口气:“我没忘。虽然咱们因为守孝,暂不圆房,但是新婚之夜,新郎新娘是必须要待在一起的。”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规矩就是这样。只需要一晚就行了,以后可以继续分房睡。但今晚不能分房。”薛灵栀觉得有点难为情,“唉,也不是我太过小心,主要是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这话时,她声音压得极低,两人离得也近。 此刻,薛灵栀早就卸下了鎏金挂耳面帘,脸上妆容也尽数洗去,白玉般的脸颊隐隐透出胭脂色,俨然比盛妆更明艳几分。 赵晏心思一动,也没留意她说的话,随口问道:“万一什么?” “万一被人发现新婚夜分房啊。” 赵晏轻笑:“怎么可能被发现?我以前就住在西屋,不也没人知道吗?再说,就算被发现了,又能怎样?” 薛灵栀眨一眨眼,感觉他这话好像也有一些道理。 算了,不吉利就不吉利吧,他们又不是真夫妻,难道还指望和和美美,长长久久吗?反正都拜过天地了,就算被人发现,只要坚称是她想为爹爹守孝,别人又能怎样呢? 这么一想,薛灵栀顿觉豁然开朗。她眉眼弯弯,将手一挥:“行吧,那你回去吧。小心一点,别弄出太大动静,最好也别给邻居们看到。” 薛姑娘很快改变了主意,不再挽留他。赵晏心愿达成,本该高兴才是,可不知为何,他竟又迟疑了一下。 其实不必急在一时,再稍微逗留一会儿也无妨。 万一有闹洞房的人去而复返呢?
第28章 暧昧 见张公子迟迟未动,仍站在原地,薛灵栀有些不解,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都准备送走他,然后自己睡觉了。毕竟辛苦一天,也很累了。 赵晏神情自若,不好直接说再待一会儿,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有点渴。” “你渴了啊?正好,我这里有水。”薛灵栀不疑有他,抬手指一指桌上的茶具,“你自己倒吧,我就不给你倒了。” “嗯。”赵晏缓缓走过去,依言倒茶。 茶叶粗糙,茶水也有些凉了,赵晏浅饮几口便放下了茶盏:“你能喝酒?”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会替他挡酒。 他长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被强行劝酒,自然也是第一次有人替他挡酒。 这感觉对他而言,陌生之余还有一点 忆桦 点震撼。以至于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他依然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画面。 “我能喝一点点。最多三杯,再多就不行了。”薛灵栀如实回答。说完,低头开始摘耳坠。 她从小打有耳洞,但平时只戴最简单的丁香儿。今日因为成婚,要配喜服和面帘,才特意戴上了珍贵漂亮的平安扣祥云耳坠。 可惜这耳坠美则美矣,戴时需要人帮忙,摘下来时也极不容易。 薛灵栀对镜好一会儿,还没能摘下来。 “那你今天还替我喝酒?”赵晏突然问道。 “这不是想着你身上有伤不能喝吗?”薛灵栀先放下耳坠的事,扭头看向他,“难道你伤全好了?” 他这段时日已能慢慢行走,平时换药也不用她帮忙。是以薛灵栀并不了解他伤势的具体情况。 赵晏沉默一瞬:“那倒没有。” 他当初伤势极重,能活下来已属命大,至少得再养一两个月才能彻底痊愈。 “好吧,我还以为全好了呢。”薛灵栀有点失望,又继续安抚,“没事,慢慢调养就是。” 反正二人成婚,名分已定,就算他立刻养好伤离开此地,她也能找出绝佳的理由。 想了一想,她又大方表示:“改天炖鸡汤给你喝。” 张公子今日配合得好,薛灵栀也不介意再犒劳他一番。 不料,赵晏却哂笑,语气古怪:“改天?改天是什么时候?” 上次薛姑娘去镇上,说是买鸡,结果竟买回来三只鸡仔。等家里那三只鸡仔能炖汤,也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 薛灵栀一阵心虚:“你要想喝,明天就可以啊。上回买的鸡小,真不怪我。那是因为我去的太迟,只买到了鸡仔。” 不等赵晏反应,她就急忙转了话题,招手道:“来,你过来一下,帮我个忙。” “干什么?”赵晏挑眉,语带警惕。 “帮我把耳坠给摘下来。” 赵晏微怔,摘耳坠? 他没有听错,因为薛姑娘还在小声嘀咕:“我自己够不到,脖子都有点酸了。” 可能是在夜里的缘故,她声音听起来又轻又软,似抱怨,又像撒娇。仿佛有一根松软的羽毛划过心间,痒痒的,带起一点点若有若无的酥麻。 赵晏突然感觉有一点点口渴,他眼眸微眯,漫不经心地问:“摘它做什么?不是挺好看的吗?” 他之前不曾留意,这会儿细看下来,确实还不错。尤其是她扭头话说之际,耳坠轻轻晃动,甚是有趣。 薛灵栀瞪圆了一双眼睛:“因为要睡觉啊,再好看睡觉的时候也要摘掉的。我小时候刚打耳洞,我娘就叮嘱我,不能戴着耳坠睡觉,不然对身体不好。” 赵晏没再多话,迳直走到她跟前:“怎么摘?” “这里,这里有个米粒大小的珍珠,把它先拿掉,然后再慢慢摘。”薛灵栀站起身,指向耳后。 “唔。”赵晏顺着她手指看去,只见她白皙圆润的耳垂上,果真有一粒极小的珍珠。 这耳坠做得倒精巧别致。 “你轻一点哦,别弄坏了。”薛灵栀小声叮嘱。 和平时戴的丁香儿不同,这对平安扣祥云耳坠是当初还在永宁时,娘花了二两银子特意为她打造的。 当时她只顾着欢喜,并没有想到那个时候娘就已经在想着和爹爹分开了。 “知道。”赵晏有些不耐烦,抬手去摘珍珠塞子,不可避免地,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耳垂。 薛灵栀不耐痒,身体不禁一颤,后知后觉感到懊悔。 或许不应该请他帮忙摘耳坠,她那会儿完全可以另换一个话题的。 两人现在离得太近了,近得几乎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声。 其实两人相处这段日子,也不是没有离得更近的时候,但都不似今晚这般气氛古怪。 薛灵栀不由紧张起来。 赵晏也不遑多让。此刻细腻温热的触感就在指尖,鼻端隐隐能嗅到少女身上不知名的馨香,他心头一跳,莫名地不自在。 为了掩饰这一点异样,他冷声道:“你别乱动。” “我没有乱动,我是有点痒。”薛灵栀下意识辩解,心内顿感委屈。她只是无意间身体颤抖了一下,哪里有乱动? 赵晏沉默不语,成功取下了珍珠耳塞,随后又摘下耳坠,直接放在镜前:“好了。” 两人齐齐松一口气。 另一只耳坠,赵晏如法炮制摘取下来。 这一次,明显容易得多。 赵晏的那点不自在渐渐退去,也无心再逗留,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要离开。 “哦,好。”薛灵栀也不阻拦。 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砰砰砰”似是砸门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男人的催促:“开门!快开门!” 薛灵栀看向赵晏,惊问:“不是闹洞房的吧?” 这动静也太大了一些。 赵晏摇头:“不像。” 不知为何,他心内忽然陡生不安。 “我出去开门看看。”薛灵栀话一出口,就听门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分明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薛灵栀悚然一惊,这行径,不像好人,倒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她下意识藏起耳坠,转身就要找趁手的武器。 想到先前听到的土匪奸淫掳掠的传言,她想也不想,直接将画眉的黛粉在手心搓了一下,涂在脸上,又顺手往一旁的赵晏脸上也抹了两把。 赵晏微一愣神,已有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须臾间,薛家院子里哗啦啦涌进了一大群人。 他们手持火把,腰悬利刃,将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薛灵栀微微一愣,这群人从打扮上看,并不像土匪,倒像是衙门的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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