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台 作者:燕折雪 【文案】 华滟身为天潢贵女,自是骄矜逍遥,奈何朝政倾轧,她被迫要在秋分前择一郎君成婚。 挑来选去,她看中了出身寒微的士子齐曜。 她许他平步青云、荣华富贵,他还她一方清净。 上京城众人初见永安公主择了一落魄士子为驸马,纷纷惋惜着摇头。 只叹金枝玉叶跌落泥尘,甚是可惜。 直到订婚之日,华滟始知自己这位清俊郎君的真实身份,乃赫赫有名的胤国公后人,而今为国朝镇守北疆、战无不胜的白衣将军——温齐。 旁人都说温家日暮途穷,他为扬名不知染了多少鲜血,残酷绝情,狼戾寡恩,不堪良配。 婚后她不求白首齐眉,本想着夫妻一场,倘若能相敬如宾,便也足够。 然而夫君处处细致体贴,呵护入微,缱绻温柔最是刻骨铭心。 或是他等至夜半时送上一碗亲手熬制的热汤;或是繁琐朝事后他仍记得兑现她随口说出的期待;或是至亲丧后,他始终护在身侧的臂膀…… 华滟先是疏远淡漠,到渐渐为他诚挚而动摇,以至逐渐沦陷进这无边的恋慕中。 一朝风云变幻,朝纲倾颓,温齐一跃而势倾天下,连孱弱的帝王都要恭敬称他一句“摄政王”。 皇室式微,华滟碍于身份尴尬,亦不想搅和进政斗,便欲于宴会自请离开温府。 他却仍于宴上人前弯下腰来,用那双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手,小心地挽起被她踩在脚底的裙裾。 摄政王的面容在灯下愈发俊美无俦,他抬头温声道:“夫人仔细脚下,别叫那泥点尘埃脏了你的鞋底。” 原本因皇室势弱而躁动的一干人等,见状纷纷熄了奚落讥讽永安公主的心。 *** 少年时温齐走马歌台,轻裘游猎,一朝风流冠京华,以为世间女子均是温雅仪静、玉软花娇。 那日晴光正好,他奉旨入宫,青陵台前惊鸿一瞥:蹴鞠场上红衣烈烈,宫装少女细腰笔直挺身上马,一手控缰一手挥杆,一击即中。 她倏然回首,笑似骄阳。风流入骨,艳色惊人。 他本无心一眼,此后,一腔柔情尽付与她。 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倾颓乱世里,清冷狠戾的乱世枭雄与国之将倾的琼玉帝姬的一生爱恨。 1.背景架空,诸朝乱炖,请勿考据 2.文名出自李白《白头吟》 内容标签: 虐文 天作之合 市井生活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华滟,温齐 ┃ 配角:预收文《娇慕》求收藏 ┃ 其它:预收文《亡国后我嫁给了新朝太子》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结】长公主×摄政王
第1章 来是空言去绝踪1 五月初,随着雷霆骤响,一场豪雨泼天而降,洗刷净深浅浓绿叶片上的浮尘。热雷雨骤来疾去,风暴过后的天空不见一丝游云,极清极亮,澄澈如一汪静谧的湖水。 华滟推开窗,探出半个身子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雨后清爽的气息吸入鼻腔,她不由得闭上眼长叹了一声。 却惊得一众随身女使慌了神,追上来一迭声地唤:“小殿下,仔细着脚下!” 华滟回头望了一眼,狡黠地笑,动作轻盈地往旁一跳,刚好躲开了凑上来捉她的保母的臂膀。 保母年纪大了,手脚自然不比她灵活,见是追不上了,只好愁着眉头絮叨着:“三娘,今儿是歇夏节,还是用过饭再出门罢。天儿热得很。” 华滟应了一声。 人却是坐在窗外沿廊的朱红鹅颈栏杆上,一足支起,另一足悠闲晃荡着点地,若是嘴里再叼根芦杆,就是活脱脱一个膏粱子弟的做派了。 保母自知管不住她,也只是摇了摇头,转眼吩咐下去。 不一会儿厨下便送了食盒过来。因今日是夏至节,故而特做了几碟冷盘,很是凉爽开胃。 华滟执了银箸,端起碗几口就将那面吃净了。因吃得急,华滟额角处还生了汗珠,保母一边取了绢帕给她擦汗一边埋怨道:“何必吃得这样快!若是呛了食道可不好受,况且容易积食。” 华滟毫不在意。鬓角额头的汗被拭去后,愈发显得她肌肤光丽皎然,纯然一派青春姝色。 只是夏日酷暑,虽则才下过雨,但宫殿幽深,一日积晒的暑气积攒下来,不是那般容易散去的。 华滟才静坐了一会儿,捧着书卷要读,就觉得浑身都汗津津的,那股黏腻的感觉几乎要渗进骨子里。 月明宫上下早就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在旁伺候的一名女使极会看她脸色,见公主炎热难耐,登时寻去了库房,从中搬出一架巨大的飏扇来。再由几名小内侍将那飏扇推至内殿,女使则上前转着曲柄摇杆,足有芭蕉叶大小的扇叶便飞速地旋转起来,月明宫内凉风飕飕,寒意顿生。 华滟终于舒服了些,笑嘻嘻地对左右道:“还是汝等知我心意。” 保母离开了片刻,回来就看到华滟只穿着一领单衣坐在风口,顿时急得大呼小叫:“三娘,你才出了汗,怎能这样吹风呢!”说了一阵,华滟兀自岿然不动,她便转过头去呵斥女使,“殿下何等尊贵!尔等岂敢不顾殿下的身体教她吹风,倘若殿下受凉有恙就唯尔等是问!” 那群女使就唯唯诺诺地点头,只是手上动作却还没停。 保母气急,但又无可奈何,这一殿宫人,毕竟都只听华滟差遣。她们这样子,不就吃定了殿下要吹风,要凉快吗。 小姑娘们还是脸嫩,哪里知道三伏天着凉的苦楚,保母想。 华滟到底是她亲手带大的,保母便板起脸来,想着谆谆诱导。奈何自华滟十岁起就不吃保母这一套了,她唠叨任她唠叨,我自八风不动。 正当华滟将要不耐烦时,门口传来一道含笑的男子嗓音:“是谁又惹我们随波不痛快了?” 华滟闻言,当即双眼一亮,连鞋也顾不上穿,赤足踏在地板上朝门口来人跑去。 好在月明宫满地通铺了氍毹,不至于从脚底受寒。保母先是一惊,而后赶忙提着公主的绣鞋追了上去。 “皇兄,你怎么才来!” 来人一身文士打扮的牙白色燕居服,头上戴着黑色的幞头,个头高且痩,面容清俊而体态风流。倘若手中再执一柄折扇,便是外头那些清流学子的模样了。 保母仰面一见,惊得当即跪了下去,举手加额恭敬道:“拜见太子殿下。”身后一溜的侍从们也跟着跪了下去,口称太子,叩头见礼。 太子随口说了句起来罢,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小妹华滟身上。 在一开始见到他的兴奋过后,华滟就很不高兴地背过身去,气呼呼地不理他。 太子华潇,素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因善诗文、工书画,平常更以文人自居。曾有一句词“犹向花间留晚照”风靡皇都,人都称他是“花间太子”。 此刻见小妹气恼,他倒也不端什么架子,双手一拱就对着华滟作揖,“是大哥的不是,出门时被绊住了。竟叫皇妹等了这许久。” 华滟不是那等蛮横的女孩儿,见得了华潇的赔罪,仰头轻哼了一声,这迟到的事就算翻篇。 华滟瞅了瞅他衣襟上的褶皱,转脸便笑嘻嘻地问:“是白侧妃?” 太子白净的脸皮上顿时浮现出一点窘意,顺着她的视线不自然地扯了扯衣襟,掩饰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是大哥抱着你侄女的时候抓出来的。” 华滟也不多说,只是轻飘飘又看了一眼他的衣领,嘴角弯弯。 太子低头一看,雪白衣领上蹭了点嫩红胭脂,远望甚是瞩目。 他呆了呆。随即佯怒地轻斥:“去去,你一个姑娘家的打听这些事做甚?” 任谁被未出阁的幼妹说破房中事,都会发窘,何况一国储君。只不过华潇同他这小妹意外地合得来,也知道这月明宫上下宫人不会往外传半点消息,这才放心地如此佯怒斥诉。 太子板起脸来教训她:“还不快去更衣,若是天色晚了宫门落了钥可就出不去了。倘若父皇知晓我带你出宫……”后半句带了些意味深长的韵味。 那头华滟一心惦记着出宫,一听皇兄这般说,便立时转进屏风后去更衣了。 等到她换了衣裳出来,口中唤一声大哥,华潇抬头一看,执杯的手惊得一抖,险些要洒出茶水来。 华潇慢慢踱步到她身旁,且赞且叹:“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 华滟一身石榴红的簇花窄袖圆领袍,腰身束着镶玉银带,肤白胜霜,发若鸦羽,眉眼秀丽,英英玉立。因着年纪尚幼的缘故,很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如此装扮后,不仅秀致出挑,一张俏脸若是板起来,人都会以为是极俊美的少年郎。 华滟粲然一笑,学着皇兄的模样拱手作揖,压低了声音道:“小弟见过大哥。” 华潇哈哈大笑,揽过她的肩:“如此,你我兄弟二人便去见识见识世面。” 早有太子倚重的内侍备好了车马,候在了宫门口。 只是这新鲜出炉的“兄弟”俱是骑射好手,都摈弃马车不要,一人一匹良驹翻身上马,扬鞭一策,就如驰箭般射离了皇城。 * 大夏的都城上京,是座不夜城。 明帝绍泰年间起就废除了宵禁,故而天色昏暗后满城烛火渐次点燃,倘若从京畿令暎山上俯视,便可见纵横九衢十二陌的上京城里明暗相通,华灯宝炬,光彩争耀,照得夜晚有如白日。 而从皇宫至朱雀门的这一段甬道,早有宫人清道,当先两匹骏马飞驰而出,其后跟着数名骑卫。 待到出了朱雀门,那些远远缀在身后的近卫们不知何时就消失不见了,偶尔回头张望,只见人头攒动,士子冠冕、仕女裙摆窸窣摩擦,丝竹管乐、呼唤徕客此起彼伏,连同暮春夏初晚夜里拂过的醉人薰风一起,这片神州大陆上最为繁华、最为辉煌的红尘浮世朝他们扑面而来。 只一见,便沉醉其中。 华滟一手控着缰绳,两脚一夹马腹,身下那匹雪白的母马温顺地知晓了主人的意思,从狂奔转为小跑,而后慢慢地减速,懒散地踢踏着步子,沿着朱雀大道缓缓前行。 华潇骑马从她身后追上来,递上一顶不知道从何处拿出来的帷帽,示意她戴上。 华滟并不情愿:“皇……大哥,戴上这个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却见华潇将那帷帽潇洒地往华滟头上一罩,而后反手又摸出一顶来,这回却是他自己戴上了。 华潇的声音从帷帽皂纱下传出来,有些模糊,华滟听来仿佛还带了点笑意:“咳咳,三……三郎,你久未出来,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是戴上罢。” 华滟控马落后了华潇半个身位,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6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