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布置也是冷清得和他这个人一样,一目了然。 冬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在桌底下捡到一方女子绣帕时,窝火得咬牙切齿,“小姐,我敢肯定,这里面肯定有女人来过的痕迹。” “说不定是丫鬟婆子进来打扫的。”宝珠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随后眉头微蹙的放下来了。 这里的茶水太次太涩了,她喝不习惯。 “就算是丫鬟,那也是心术不正的丫鬟,要不然这sao狐狸味哪里会浓得连我的鼻子都给熏过去了,要奴婢说,就应该把那种胆大包天的丫鬟抓起来浸猪笼,好杀鸡儆猴。”冬儿忍了又忍,还是决定不将那条帕子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小姐不知道该有多担心。 心里更为小姐打抱不平,要是早知道会换来这个结果,当初在小姐决定来岭南的时候,她就应该死命阻止才对,哪怕小姐最后恨她,怨她,她也甘愿。 雪萍点头,“冬儿说得倒是不错,郡马爷不但年少有为,相貌也是生得貌比潘安,虽说他是一心一意对小姐好,但天底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就算猫不偷腥,也架不住总有不要脸的鱼往猫的身上跳。” “奴婢知道小姐和郡马爷之间的感情好,可是感情再好的夫妻,也经不住另一方的心有过片刻游离。” 窗外有风涌来,人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得知她来衙门的沈归砚立马结束了谈话,连沾了墨汁的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往书房跑来,人还没到,雀跃的声音先随之风飘了进来。 “宝珠,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只是刚来没多久。”宝珠迎着光,看着背光而来的少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蜷,一动,喉咙便苦得发麻。 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灼灼目光,“其实你可以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在过来找我的。” “你来找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事,他们在重要也重要不过夫人。”沈归砚眼眸一弯,似将漫天星光揉碎了洒入内,“瞧我,都快要中午了,宝珠肯定饿了。” “你要不要和我出去吃,我担心食堂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或者我直接订一桌席面送来衙门。”他的举动带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像极了种做错事后会被妻子发现的丈夫。 “不用,我是吃完才过来的,我来找你,是因为………”宝珠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的声音径直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大人,这是柳姑娘今日送来的午饭,柳姑娘说今日给你煲了鱼汤,让你记得趁热喝,要不然鱼汤凉了就腥了不好喝了。”提着食盒进来的宋舟没有看见屋里的宝珠,自顾自的说下去。 “要我说,我还真是羡慕大人每天都有人送饭菜过来,要知道食堂里的饭菜简直是连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宋舟,闭嘴!”沈归砚苍白着脸,转过身,焦灼的解释道,“宝珠,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虽然每天都送来午饭,但我一口都没有吃过,我也没有让她进来过。” 宋舟这时才注意到立在书房里的宝珠,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慌忙解释道:“郡主,你别误会啊,虽然柳姑娘每天都会送做好的午饭过来,但是大人从来都没有吃过,最后饭菜都是进了我的肚子。” “我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因为我嫉妒大人能每天都收到柳姑娘送的午饭。”宋舟说着话,还挠了下后脑勺,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宝珠抽回被他拽住的手,胸腔中像是闷了一团火,很想一巴掌呼他脸上,最后也只是生气转过身,“本郡主不饿,先回去了。” 沈归砚意识到她是真生气了,慌张无措地拽过她的手,“宝珠,我真的没有吃过她送来的饭菜,和她之间也没有任何往来,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可以和你解释的,我最近是在忙着处理一件事,不是故意不回去的。” 手腕被禁锢,连甩都甩不掉的宝珠倒是要听听他能找出什么借口,“行啊,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忙得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沈归砚眼神凝重的斟酌片刻,本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却又选择了沉默。 他的沉默也让宝珠眼里燃起的希冀像是被一桶水给浇灭得彻底,眼底变得灰败,僵硬地扯了扯薄凉的嘴角。 是啊,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那天的不欢而散后,沈归砚也比前几日回来得早了一点,特别是今晚上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好事。 直到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拿起衣服就往隔壁的湢室走,再也坐不住的宝珠张了张干涩的嘴,“我问你,你最近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 她咬着舌尖,竭力的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倏然间她又想起了冬儿说的那句话,整颗心猛地一紧。 拿好衣服往湢室走去的沈归砚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口吻公事公办,“我刚上任,衙门上下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上一任县令给我留下了一个怎么样的烂摊子,等我完全上手后就应该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我在陪夫人好不好。” 他明显敷衍的口吻让宝珠坐不住的站起身,大步向他走来,而后踮起脚尖,拽住他领口强迫他低下头,鼻尖凑过去闻了两下,随后嫌恶的松开手,“你身上怎么有胭脂的香味,说!你去做什么了!” “咳。”沈归砚轻咳一声,心虚地转过脸,“可能是今晚上应酬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不过宝珠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可以发誓。” 他真挚得就差没有对天立誓了。 “哦。”谁料宝珠只是蔫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反常态的转过身。 喊狼来了太多次,也没有再次相信的必要了。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沈归砚的意料,急得沈归砚伸手抓住她手腕,像一条将被抛弃的小狗,眼眶湿红,“宝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也不知道身上为什么会沾有别的女人的胭脂味,你要是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我马上去洗掉好不好。” “不用。”咬着下唇的宝珠仍是摇头,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低落的心情和愤怒从何而来,按理说她不喜欢沈归砚,即使他在外面有人了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她的心为什么会不舒服啊。 该不会是今晚上吃撑了,才不舒服的吧。 她的冷漠不在意,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了沈归砚的心脏,搅得鲜血淋漓,他恐慌得好像是要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着急得再三诚恳的解释,“宝珠,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连她们的手都没有摸,真的,我可以发誓。” “我身上沾上的胭脂味,应是那些人带来的女子和我擦身而过时染上的。” 宝珠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垂下眼帘,闷闷不乐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像是迎面被泼了一桶冷水的沈归砚刹那间手脚冰冷,坎坷不安的问,“你,不生气。” 手指头揉搓着的宝珠低着头,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一样不舒服,她想要说自己不生气的,可她又确实是生气的,但是她为什么要生气啊,她不明白,最后她只是摇了下头。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就不应该吃醋,不应该打我骂我吗,把我的脸抓花不让我出去才对嘛。”她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得衬得他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心脏也像是被成千上万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扎满,连呼吸都泛起刺疼。 把手抽回的宝珠撩起眼皮,压下心脏不断挤压而出的酸涩,忍着喉咙冒出的怪异酸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喜欢你,你在逢场作戏也好,真情实意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她不喜欢沈归砚,所以她不会生气,更不会难过,但她为什么就那么的难过啊,心脏也像是被人给捏住了一样。 “还有,我希望以后你在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在踏进我的房间半步,我不喜欢脏了的东西。” 脏了的东西。 不喜欢。 是她不喜欢他了吗,还是认为他脏了,让她感觉到了恶心。
第75章 薄薄的, 称不上多厚的一层门扉却像是一条隔绝了他们的天堑。 他甚至失去了再次敲门的勇气,只能落寞的垂下举起的手,孤零零的站在门外, 看着原先亮如白昼的房间熄灭烛火,屋内只余下一片漆黑。 他们之间产生了一道看不着, 摸不着的隔阂。 就在沈归砚不管不顾的想要打破那层隔阂, 告诉她真相时, 雪苹走了过来, 敷衍的行了礼, “郡马爷,郡主如今不想见到你, 还是请你早些离开, 奴婢希望你不要在做让郡主不开心的事。” 沈归砚放在门上的手因此蜷缩着收回,他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这层门扉,去看屋里头的人,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下,“她夜里会口渴, 你们记得帮她准备好温热的水。” “奴婢晓得。” 雪苹又说,“郡马爷没事的话,还是尽快些离开。” 沈归砚失魂落魄的回到衙门,一把揪出了正和人赌钱的张望,双眼猩红犹如恶鬼附身, 原本砸向他脸的拳头最后砸上了墙,任由鲜血蜿蜒往下滴落,“都怪你, 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啊!要是她不要我了,你也别想好过。” 正赌得好好的张望突然被揪出来, 也有了火气,看清楚来人后,又蔫了下去,“我这主意你当初不也是同意了的吗,我也不知道郡主她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张望挫败的蹲下来,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烦躁得不行,“你问我,我问谁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他家里那位要是知道他敢出去找其她女人,哪怕是身上沾了其她女人的胭脂味都得闹着把屋顶给掀了,然后把他给拆了剁成一块一块。 所以他们两个一闹矛盾,他就用这个办法,百试百灵,连耐打的努力都有着显著提升。 —— 随着屋内的光亮全部熄灭,把脸埋在软枕里的宝珠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难受,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了。 是啊,她根本就不喜欢沈归砚,所以他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是他的事,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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