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巾沾了雨水有些沉重,急切地迎合狂风,想要将自己重新吹回轻盈的状态,可风雨是不会在短时间之内停下的,疾风骤雨在瞬间浸润丝丝缕缕,和纱巾彻底融为一体。 过多的雨水从纱巾上滴落,尽数掉到冬季干涸的草原大地上,风变得柔和下来,软趴趴的纱巾在风里缓缓高低起伏,缱绻动人的暗红飘在风上,不管被带去哪一块空中,始终与风亲密无间。 *** “呜……”易鸣鸢终究还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泄出一声悲鸣,身体被打开后,她的泪水就压抑不住地流下来,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整整一个时辰,她感觉自己被反复拍到浪尖上,一遍又一遍受到冲击,不敢回想期间的过程,她现在只祈祷着程枭能够快点停下来。 一记深顶后程枭突然顿住,接着小腹收紧,按住易鸣鸢腰肢的动作改为紧贴拥抱,他俯身将她整个人困在怀抱里,狠狠地在脆弱的脖颈上咬下齿印标记。 易鸣鸢和他同时抽搐,光怪陆离的斑斓色彩短暂摄夺了她的所有神智,许久之后,她的眼神才从涣散恢复过来,身上的知觉也慢慢回归。 “我听说中原女人都把清白看得很重要,你现在这样就别再想着逃走了,嗯?” 完事后,程枭野性的眉挑起,横抱着她离开一片狼藉的床榻,到浴桶里去沐浴。 连夜跑马加上方才的一个时辰,易鸣鸢累得说不出话,干脆闭上眼睛接受他得意中带着讨好的摆弄。 她坐在水波浮动的热水里,渐渐坠入局蹐不安的梦境。 第二天早上 易鸣鸢醒的时候,毡帐里都是黑的。 不知道是到了夜晚还是被遮去了所有的光亮,她下意识往身侧摸了摸,凉的,程枭不在床上。 喉咙干渴难耐,迫切需要水的滋润,她抬了抬酸疼的手臂,试探地朝着漆黑的床边喊了一句。 刚开口,她就被自己的沙哑的嗓音吓到了,这声音说是锯木也不为过,简直太糟糕了,良久,身旁没有丝毫细微声响,她闭上嘴巴不愿再喊。 看来也不在帐里。 轻轻挪动身体,腰臀泛起使用过度的酸软,全身上下的痛麻感又使得她根本坐不起来,易鸣鸢这下只好试探地朝四周左右摆手,竟然真被她摸索到一碗清水。 小心地将得来不易的水拿到身前,饮下后干哑的嗓子才终于好受了点,她放下水碗,躺在床上出神。 黎妍不知道被关在那里,但程枭应该会信守承诺,不让她成为刀下冤魂的。 至于自己……易鸣鸢木讷地望了一圈四周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环境,有些自嘲地想,只是被关而已,好歹不是用链子毫无尊严地锁起来。 在黑暗中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穿戴整齐,是最柔软的衣裳料子,而昨日备受摧残的脖颈和手腕都散发着匈奴独有的青草味,大概已经提前上过药了,她眼睫微垂,缓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忍着疼站了起来。 好暗,极致的暗中分辨不出哪怕一样陈设,易鸣鸢举起手臂探摸了半天,发现一整个毡帐只有身下的一张床榻和放水的茶几。 她不可置信地再转了一圈,沿着毡帐边缘一寸一寸地摸过去,结果还是那样。 屏风矮榻,铜镜木架,通通都不见了。 易鸣鸢步履蹒跚,扶着仅有的木床跌倒在地,四周唯有她节奏不稳的慌乱心跳声,虽然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恐惧到无法呼吸。 笼中鸟,帐中鸢,难道她接下来的一辈子只能当一个任人蹂躏的玩物吗? “醒了?” 随着刺眼的光芒倾倒进帐子,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戏谑嘲弄地打量了一圈,“看来你的本事也就这么点,两个月不到就失宠了。” “你是谁?别过来!” 易鸣鸢用手掌挡掉大半的强光,她的眼睛被刺得疼痛无比,可远不及心痛。 什么意思,程枭现在放一个男人进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彻底心寒,要把自己…… 不,不会的! 易鸣鸢眯眼后退,适应了亮光后终于看清来人,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喇布由斯,你来做什么?” “别像兔子见了鹰一样紧张,我不会砍死你的,”喇布由斯摊开双手,给她看自己身上没有钢刀,上前一步道:“我是来把你放走的。” 易鸣鸢心中警铃大作,“为什么?” 如果程枭打算将自己囚禁起来,那么雅拉干之内的任何人都不会违抗他的指令,一旦放走她,之后肯定会面临严酷的惩罚,难道喇布由斯不怕死吗?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喜欢你这个阏氏,”对于这一个问题,喇布由斯十分坦然,“大王是最勇猛的马洛藏,带领我们开疆拓土的大王不该拥有一个弱小的中原阏氏,我的妹妹比你更有资格站在那个位置,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他的妹妹自从被大王拒绝后从没有气馁过,多么的有勇气有担当,可是当她看到这个中原女人和大王出双入对后,他向来坚强的妹妹天天躲在帐子里以泪洗面,再也不见从前的笑颜色。 哪怕吃军棍滚针床,作为一个哥哥,他都必须完成妹妹的心愿! 说着,他挪步给易鸣鸢看身后没有埋伏,四个守门的士兵已经被他打晕了,喇布由斯粗鲁地擦掉脸上流出的血,哼哧道:“我给你准备了马车,离开草原,这里不欢迎你。” 易鸣鸢颤抖的手指诉尽犹豫,半晌,她迈步跨进阳光里,打算离开。 喇布由斯给她披上干草,假装成板车中的草垛,顺利运去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上。 临走之前,她掀开布帘静静地看着长相凶悍的百骑长,“我曾经也有一个哥哥,后来他战死了。你对妹妹有求必应,这是好事没错,但有时候也要问问程……折惕失的意见,我走了,谢谢。”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临近辰时, 太阳洒着熙微的晨光。 喇布由斯听到易鸣鸢的话后按住马车,冲她狂傲地哼了一声,“疼妹妹是老子自己的事情, 不用你来多嘴。” 妹妹喜欢的东西他都要帮她得到, 妹妹喜欢的位置他也会为她争取, 如果他没有做到, 那么根本不配当一个哥哥! 易鸣鸢敛眸,跟这种脑子里一根筋的人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 她不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对他伸出一只手道:“林中多豺狼, 劳驾,给我一把小刀好吗?” 喇布由斯懒得问她用来做什么,中原女人全都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拿到狼头刀都砍不断哪怕一根麻绳, 他从往周围转了半圈, 回来的时候手里夹着一片薄刃, 是锻造兵器的时候断在地上的, 这东西附近随处可见。 “拿着快点走。”他催促着, 迫切想把她打发走。 易鸣鸢接过薄刃藏在袖管中, 持缰扬鞭踏上了第二次去往庸山关的路, 她回头眺望了一部落中心的位置,喃喃道:“珍重。” *** 自从说漏嘴那天开始,约略台已多日不敢喝酒了。 戴着皮帽子晃到议事的帐前,他胳膊一抬,搭上迎面走来的巡逻兵的肩膀, 邀请他们晚上一起大口豪饮,没有酒液的醇香滋润, 舌头馋得厉害,感觉人生都缺了点什么。 “约略台,你还不记教训呢,难道想让我们跟你一起挨棍子?”带队的叹了口气,把他的胳膊拿掉,“大王今天还是黑着一张脸,听兄弟一句劝,你就别往上凑了。” 说起这个,约略台心有余悸地抖了一下,虽然窥见达塞儿阏氏想要逃跑,以此禀告给大王将功补过,但是他仍旧跑去领了十下结结实实的军棍,疼得三天下不来床。 他现在回想起碗口粗的木棍打在背上的滋味,牙根还是酸得厉害。 “今天可不一样,我是被叫来议事的,”约略台搓着山羊胡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挥手示意他们附耳过来,压低声音说:“珠古帖娜回来了!” 珠古帖娜是一个潇洒利落的匈奴姑娘,当初滕里希之战时,她不甘永远被保护在人群之后,想要像所有男人一样提刀杀敌,吃最新鲜的肉,喝最名贵的美酒,于是趁夜色深入敌营,挥着行云流水的双刀刺穿了对方军队中一个部将的胸膛。 染血回来的时候,她握着断了一把的短刃跪到程枭面前,至此转日阙便多了一位眉眼锋利的女什长。 程枭赏识珠古帖娜的果敢干练,给她换了一双玄铁铸就的特制刺刀,其刀身薄而略弯,刀背处带着一小截倒垂的小刺,拔出来的时候能勾出一大片血肉,一刀插进胸膛里,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数年过去,她屡立战功,被升为和耶达鲁平起平坐的缇乘长,统管五百八十铁骑,是程枭麾下名副其实的一员猛将。 然而在五个月前,右贤王部出兵远赴大漠,珠古帖娜奉命留下守城。 城外的厄蒙脱部落常来侵扰,他们嗜杀成性,在阵前虐待被抓住的俘虏,冲动之下,她领兵突袭厄蒙脱,一行两千三百余人差点有去无回。 滔天的血雾困住了珠古帖娜的心神,莽撞也使得她被行刑惩罚,削回了百骑长。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重病初愈后,她无颜再拿回属于自己的符篆,自请前往庸山关附近的眙邯一带调查易家通敌叛国的细枝末节。 今天正是她回程禀复的日子。 听了约略台的话,一群人瞬间撤开半步,特别是其中受过珠古帖娜训练的士兵,他们还记得当时操练的时光是多么的惨痛,赶紧并队准备继续巡逻,试图里这个帐子远一点。 领队正巧曾经因为不服气和她对打过,结果输得彻彻底底。 想起这件事,他面上无光,用手肘捶了一下约略台,“那你还不像沙鼠一样躲起来?当心珠古帖娜刺你!” “我又不怕她。”约略台不屑一顾地把他们甩在后头,独自掀开帐帘。 比起面对年轻将士们铁面无私,毫不心慈手软的训练,珠古帖娜在和年长的前辈相处时还是较为客气的,他猜想这可能是源自于她是从小被几个匈奴女人一同抚养长大的缘故。 进去后,所有人都已经在了。 约略台用他那混浊的眼珠定睛一看,发现珠古帖娜脚边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瘦小女人,不知道是谁。 帐内 珠古帖娜低头对程枭行了一个抚胸礼,简单地说了一遍自己南下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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