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将她们放出去耕作,以劳赎罪。” 在场的人都傻了眼,这……到底是罚,还是奖? 方老娘刻薄,梅娘要听她的。有这两人盯着,她们一日至少要挨一顿打骂,接的客人,大多数是畜生不如的下流混账,那些腌臜手段,磨得人想死。她们想跑也跑不了,只能熬一日算一日。 做梦都想脱籍啊! 周老爷将这当成了罚,误会了她们的眼神,板着脸呵斥:“求情也无用,一个都不许放过!我看铜狮县附近的地,荒了许多,每人配一亩一分,年缴一石,倘若偷懒,秋收过后就来受板子。为免半道逃跑,就住东行驿馆,三人一组,跑一个,两人连坐。先借你们一石粮,让我算算,呃……做满五年才能脱罪,少一天都不行!” 啊?有了地,还有房?外头租税,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啊。 冯主簿倒吸气,周青云凑近了,亲热地帮他掸灰,不轻不重问:“冯主簿可是收了谁家的金子,要徇私?” 金子?冯主簿脸色大变。 周青云大笑道:“一句顽话,缓和缓和,主簿不要见怪。” 冯主簿不敢再怠慢,垂着头说:“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我回去翻一翻旧典,要是没改,那就照大人的意思去办。” “有劳。”周青云抬手揉了揉右肩,回头冷声说,“你们在这等着处置,敢跑,打断了腿拉去喂狗!” “是,小的不敢。” “谢老爷恩典。” “大人英明。” 周师爷出门跑腿去了,周老爷独自回去琢磨后边的事,门敞着没闩,窗也开着,风吹得它滋溜滋溜来回擦。 “进来吧!” 窗外果然翻进来一个人,周青云埋头写写画画,不往那边瞧。 来人客客气气问:“明日还有人来状告,大人办案能不能不要这么细致?” “殷姑娘,人命只有一条,姑娘有惦记的人,有惦记的事,为何非要往这上边走?” 殷若在他对面坐下,反客为主地为他倒茶。 周青云抬头,这人嘴角还是那笑,他接了杯子,无礼地要求:“姑娘能不能不要笑了?瘆得慌。” “行。” “姑娘想做什么,不妨说出来,有我能做的,就尽量帮你做了。你提的那些冤案 上次他问话,她答拉粪车,梁家那车,水里漂下去……都是提醒他去看旧案 ,我正在想办法。” 殷若摇头,满目悲伤,叹道:“我告诉你,不是为了翻案,是想让你明白我在做什么。请大人不要节外生枝,那些事,过去了这么久,做什么都迟了。” “姑娘想要什么?” “真相,还有将来,我正在做,想请大人不要阻拦。我知道大人是好人,只是眼前这点小正义,妨碍了我要办的大事。大人放心,就算有十条人命压下来,我也能活。我背着三条人命,一板子都没挨过,大人不是猜到了一些吗?” 周青云没答应,只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拎着屎尿,大大方方走出来的。大人没闻着味吗?” 他想起来了,差婆每日出出进进,到她那号子时,两人易容易装,她就行动自如了。 他沉默,殷若接着加注:“我知道大人要做什么,我能顺路替大人打听。” “噢……你知道我要什么?” “寻常人做官,为名为利,大人有智谋有德行,若只图这些,自有办法达成心愿,没必要委屈自己做讨厌的事,跑来这穷乡僻壤蹚浑水。我猜大人来这里,是想找人,一个重要的人。铜狮县丢人丢得多,但只丢年轻的,力壮的。所以应当不是令堂,大人在找一个姑娘,不是妹妹就是未过门的妻。” “这不过是你的胡乱猜测。” “我就是年轻的姑娘,我就要消失了。我知道大人同我一样,厌烦眼前这些事,但为了心中所想,就会一往无前。” “你……你是说……” 周青云大惊失色,倏地站起。 殷若隔空点点那茶杯,接着说:“本地加上外来的年轻姑娘,凡貌美的,必犯法,且犯的都是死罪。讯簿上不写年龄籍贯,发往京城的呈报上没有容貌,谁会往这上头想?就是想到了,也权当不知道。标致的全‘杀’没了,所以才有‘铜狮铜狮,尽是母狮,百拙千丑,战战抖抖’。老实说,老爷们的后院之外,就婉华楼那些,已是本地最好的相貌了。” 他又缓缓坐下,抓着椅圈,缩着肩问:“鲁班头去哪了?” 牢房绝不可能留那么大纰漏,那边确实有个马圈巷,但牢房外边有高墙、号舍、牲口棚,离街还有好几丈, 从那个洞里,什么都听不到。她用它来试探他,他给出了正确的回应,而成日守牢的鲁班头却信了。 “我是说真的那个。” 殷若摇头,又点头,说:“假的在我师兄手里,真的在我回来前就不见了。有人来了……” “送钱的,要不了多久。” 周青云手指朝上,殷若跳起,在案上借力,翻跃上房梁。
第10章 来的是房家的邹管事,领路人是一直没吭过声的刘教谕。 “小的奉老爷命,前来给大人请安。家里白事未完,因此礼数不周,还请大人见谅。这是我们老爷亲自挑选的本地特产,想请大人闲时尝一尝。十月十九是个好日子,到时再来拜见。” 周青云抄着手问:“明儿是谁来?” 邹管事又行一礼,恭恭敬敬答:“回禀大人,丧期上公堂,恐怕会冲撞了您,因此恳请通融,容小的代替。” “你能替你主子说话吗?本官找人,是有十分要紧的事。” 邹管事又行礼,再答:“大人只管放心。小的常跟着主子爷,大事小情还算了解。我们老爷说了:大人问什么答什么,不得隐瞒。” “那行,先这么着。” 他一动笔,这两人就识趣地出去了。 他写写画画,殷若看了一会才跳下来,问:“你找他们做什么?房胖子那事,你可以问问我,我跟过他好些天。” “嗯。你都看见了什么?” “他外边那宅子里养着两个外邦女子,都是绝色,自然瞧不上婉华楼这些,去得很少,每回只领着人进去坐坐就走了。” “还有吗?” “他好像很疼他大哥,经常去生药铺,我听见他叮嘱掌柜的务必要亲自炮制。不过,兴许是特意配的毒药也说不准。” 他笑,没停笔,继续画圈。 殷若看这些圈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特别圆,有的扁,知道这是他故意为之,好叫人看不懂,因为好奇,多看了几眼。 他抬起左手,下摆,示意她坐下,而后再取一支羊毫,两只手同时写写画画。将这一张画满了,他才停笔,抬头说:“姑娘背后的人,手有多大?” 她想了一会才答:“我跟着我师兄,不管那些事。不过我知道他后边的人,比房胖子大。” 比千大,那就是万,万家的人,如日中天。 “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背后那人,要是将来 万:皇后娘家。背后指太子 ……” “如今他是好的,我们就帮他,将来他坏了,我们再反他。” 周青云畅快一笑,点头说:“是这么个理。姑娘想得通透,很好。” “这么说,你答应了?” 周青云摇头,说:“恕在下迂腐,恐怕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子去受苦。姑娘知道我也在做这事,我们可以再商量,总有别的法子可想。以身犯险,是下下之策。” “可是已经有弱女子在受苦了,倘若人人都这样恐怕那样惧怕,那谁去管她们?” 周青云愣住。 “大人,我年纪上不如你,历练上却不一定。我只是殷家捡来做活的野丫头,殷家亲生的骨肉也不值钱,我们经常挨打受骂。我想逃,可是跑不了,镖局的叔叔见我可怜,花一钱银子雇我跑腿,钱归了他们,我就能留在镖局学功夫、讨生活。不瞒你说,我十岁就开始跟镖,杀过人的。大人应该猜出来了,有些事,算不上冤枉。我不怕死,也不怕阴司报应。” “殷藩的肚子里有什么?” “没什么,既没有文章,也没有文章 前一个是讽刺他垃圾,后一个指没什么问题 。我就是想看看坏心肠是什么样的,再拖延一些时间,好叫人发现。唉,坏肠子跟猪肠是一样的,沾我一手油。恶心!” 周青云说:“陶大力是个好人,你听到他们图财害命,还想拿你去填,所以你愤而杀人,情有可原。这事就烂在我们肚子里,我会替你周全。” 殷若摇头,苦着脸说:“大力哥对我和殷茵有恩,我是在替他报仇。大人,凶犯若不是我,就得有别人,何必牵扯无辜?” “赖到别的罪人身上就是了,总有法子的。”周青云仍是不赞同,皱眉说,“你不要犟,我知道你心肠不坏,可别人怎么想?如此这般,将来怎么办?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刻薄,名声坏了,你寸步难行。眼下虽不好,你给我些时日,我替你洗脱干净。他们仗势欺人惯了,手段糙,到处是漏子,等我拢一拢,必能找出个万全之策。” “大人不必操心,师兄说事成后就娶我。他跟大人一样,是难得的好人,等天下太平了,我替你们引见,做个朋友吧。” 周青云叹气,再摇头。 这事实在不能再耽误,殷若狠下心来问:“大人要找的人,失踪了多久?” 周青云掐着镇纸,隔了一会才答:“桃月在溯州走失,五大一小,一个不剩。” 殷若悄悄一叹,撇头望向了西边。 周青云面色惨白,愧道:“是我想得太简单,耽误了。” “贼人太奸恶,怎么能怨你呢?上边那么大的能耐,不也查不出个什么来?” 她聪明又勇敢,但到底是个市井中长成的孩子,不懂上位者的操纵手段。 周青云有些不忍,她看出来了,凑近了问:“你知道些什么,拣些能说的,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她想了想,又说:“就像先前那样,师兄叫我学那位罗夫人,别人说什么都要微笑应对,说话时往远里扯,半真半假,显得高深莫测,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我装得像不像?” 周青云暗笑,不答反问:“佟家丢了什么,你知情吗?” 殷若摇头,皱着眉,小声说:“不是我们做的,那是添乱,如今城门封了,反倒不利。” “有人想捉瓮中鳖,有人想破局,特地招来了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要来,城门就会开?” “对。” “会不会是佟狗屎贼喊捉贼?他家的银子,肯定没房家的多,那院子又在县衙,倘若是为财,还不如去房家。办丧事人多事杂,最好钻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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