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乱跑吗?”男子并未领情,提高嗓门,一把打掉了小妮子手上的包子。 小妮子心疼的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包子,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男子,泪花儿在圆圆的大眼睛里打转。 可怜巴巴的小娃娃,任是个人,都忍不住想上前哄一哄,可这男子却并未有半分的怜惜,大声数落到:“为了你这丫头,你爹、你娘、你大伯,不知多少人搭上了性命,你却逍遥得很,四处乱逛,当是来游玩的吗?” 数落之下,小妮子咬着嘴唇,双手不知所措的揉着衣角,头也压得更低了,豆子般的泪珠儿,从那双圆眼睛里滚了出来。 “这么说,我们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小妮子咯?”那跟了小妮子一路的四个汉子,忽然现身在破庙门口。 破幡之上坐着的男子,见这四个汉子,先是一愣,继而一跃起身,手中宝剑出鞘,不由分说攻了过去。 不知是否是身上有伤,这男子步伐轻浮,手中宝剑路数躁乱,一名汉子飞身迎上,手中布包的兵器一挥,轻而易举打偏了攻来的剑。 另一名汉子,闪身到男子身侧,飞起一脚,正中男子侧肋,这一脚力沉,男子被一踹飞出一丈有余,宝剑掉落,倒地吐出一口老血,再也起不了身。 其他两名汉子,步伐变换,到了小妮子身前,一人伸手,如拎鸡仔一般,揪着后领,把那小娃娃给提了起来。 “太弱了。”踢倒男子的汉子,嘴里说着,手上掀开裹布,露出了佩刀:“竟险些让你这等跳梁小丑给逃了,真是丢人!” 汉子说着,拔出了佩刀,照准地上的男子,高高举起,正要下刀,却听到破庙门口传来响动,四人回头,只见到满脸惊慌的沈十四。 “杀人啦!杀人啦!”沈十四嘴中惊呼,转身跌跌撞撞的朝着庙外跑。 “不要节外生枝,干掉他,城里汇合!”拎着小妮子的汉子,对踹倒男子的两人说到。 那两人听罢点了点头,拔出配刀,循着沈十四逃走的方向追了出去,在这两人看来,沈十四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怎么可能在自己的轻身功夫下逃脱! 追出一截,这两个汉子,心头却疑惑了起来,前面那慌乱奔逃的汉子,脚下步法凌乱,看似就是个惶恐逃命的普通人,可两人施展出轻功,却也追不上这村夫。 沈十四闪身钻进竹林,又逃了一段,脚下忽的停住了,那追来的两人,本就疑惑,见前面的村夫不跑了,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这里,差不多就没人能看到了。”沈十四说着,转过身面向追来的两人。 “着实清净,确是适合安葬,挺会选!”一名汉子晃了晃手中的刀,语带讥讽的说到。 “二位喜欢就好。”沈十四憨厚的笑着,放下了背上的长匣...... 竹林的另一头,两名汉子,拎着瑟瑟发抖的小妮子,穿行林间,领头那人,忽听竹林中有异动,抬手让同伴停下。 二人停下的一刹,就见林中一截竹竿飞射而来,直取领头之人的面门,这领头的汉子也是好手,抽刀劈出,那竹竿便从中破开,落到了地上。 “朋友,暗地偷袭,实在算不得好汉,出来见见吧!”劈落竹竿,领头的汉子大声的说到。 片晌过后,竹林中没有回应,却有一人影,一晃而过,领头之人手中拎着小妮子,也不上前,只对另一人点了点头,那人得了示意,抽刀朝着人影所在之处追了上去。 徐徐窣窣,青翠林。 宁宁寂寂,无人声。 追出的汉子,身形隐没在竹林当中,四下忽然安静下来,除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就没有了其他响动。 这般安静,持续了好一会儿,没有打斗之声,却也不见追出之人回来,领头的汉子,有些慌了。 脑后风乱,这汉子知是有袭从后而来,转身挥刀便斩,果然凭空斩断了一截竹子,可袭来的却不止一根,紧随被斩断那根,另一根竹子呼啸而来,贯穿汉子的胸膛,愕然僵在了这人脸上。 那小妮子,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蜷缩着身子,捂着双眼,不哭不闹,但却止不住的发抖,这时,背着蓑衣斗笠和长匣的沈十四,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听到有人朝自己走来,那小妮子抖得更加的厉害了,直至听到,沈十四说:“别怕!” 这声音耳熟,小妮子捂住双眼的手指,慢慢打开了一条缝,见到是给自己包子的阿叔,本能告诉她,没有了危险。 这小妮子圆滚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了沈十四的腿,或是害怕,她将自己那张圆脸紧贴在面前这汉子的腿上。 “这些人,为什么要抓你?”沈十四轻声的问到。 把脸埋在沈十四大腿上的小妮子,一个劲儿的摇头,问话的沈十四心中明白,这四五岁大的孩子,能懂的东西不多。 沈十四抱起惊魂未定的小妮子,回到了危危欲倾的破庙,庙中那个男子,躺在血泊之中,早就没有了呼吸。 “舅舅!”小妮子见到男子的尸体,挣脱沈十四的手,用稚嫩的声音喊着扑了过去,一边用肉肉的小短手摇晃着发硬了的尸ᴶˢᴳ体,一边哭着说:“舅舅,你醒醒,我以后会听话,再也不乱跑了,舅舅,你醒醒.....” 这妮子哭得凄惨,沈十四一时不知所措,杀人他在行,但安抚家属他却从来没有做过,更何况,是安抚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 “咱不哭了好吗?”沈十四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 “舅舅,是...是不是死了?”小妮子抽泣着抬头,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沈十四说到。 “嗯。”沈十四不知如何说,只点了点头。 “能帮...帮我,把舅舅安...安葬了吗?”小妮子带着哭腔,用弱弱的哽咽声祈求道。 “安葬?”沈十四多少有些诧异,对于一个四五岁,心智未开的小娃娃来说,死亡是何等模糊的事儿,眼前这小妮子,却知道死后安葬之事,着实不像这个年纪小娃娃能懂的。 “爹爹...安葬了大伯,娘亲安葬了爹...爹爹,舅舅安...安葬了娘亲。”抽泣哽咽让这小妮子的话语断断续续:“可...可我太...太小了,没办法安葬舅舅。” 小妮子的声音不大,软软弱弱的,但在沈十四听来,却如雷轰,心肺之间被撕扯了一般,有些疼痛,这哪里是一个四五岁娃娃该经历的? 竹林中,沈十四挖了一个浅坑,将那男子的尸身用破幡包裹之后,埋入了坑中,垒起了一个矮矮的土堆。 小妮子很懂事的在土堆前叩拜了起来,沈十四则五味杂陈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躯,一起一落。 叩拜完,这娃娃用手撑地,爬了起来,转身面向沈十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没等面前的汉子反应过来,呼的就磕起了头。 “不知道怎么感谢阿叔,只能给您磕个头。”跪在地上的小妮子,抬头用软糯糯的声音说到:“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来找阿叔您,报答您!” 说罢,这小妮子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左右看了看,顿了好一会儿,才低着圆圆的脑袋,迈着小短腿朝前走。 “丫头,你这是要去哪儿?”沈十四看着那个迷茫的短小身影,开口问到。 小妮子转过脑袋,眨巴着圆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委屈巴巴的说:“不知道,舅舅走了,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 说着,这小妮子的嘴瘪了起来,红红的眼睛里泪花儿又开始打转,眼见这是又要哭出来了。 “跟阿叔回家吧。”沈十四说到。 “可是舅舅说,不能跟别人走。”小妮子瘪着嘴小声说。 “阿叔不是别人。”沈十四说着,将蓑衣斗笠和长匣挂到了胸前,转过身背朝小妮子,蹲了下来,说到:“来,阿叔背你回家。” 小妮子转过身,看着沈十四蹲下的背影,犹豫了片刻,才哒哒的跑了过去,用一双小短手,环住了沈十四的脖子。 沈十四背着小妮子起了身,这圆圆滚滚的小娃娃,倒也不是很沉,只是短短小小的,在背上不甚好固住。 “阿叔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背起小妮子朝前走着,沈十四忽然问到。 “只有爹爹和娘亲会叫我的名字,可是很久没听过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小妮子说得很平静:“舅舅都叫我做“喂”。” “这是哪门子的名字!”沈十四没好气的说,心想那舅舅也着实不着调:“你喜欢吃包子吗?” “喜欢!”小妮子在沈十四背上点点头。 “那以后,就叫你小包子了。”沈十四说到。 “小包子,好好吃!”小妮子语气有些兴奋,声调也扬高了一些,等了片刻,小包子天真的开口问到:“那以后小包子死了,阿叔能安葬我吗?” 听完这话,沈十四愣了愣,半晌之后才说到:“有阿叔在,小包子是不会死的。” ...... 四、夫妻,娃娃,背点青 森森柏间,闲野村。 薄薄晨雾,阡陌间。 村中农户,扛着农具下地之时,村妇打扮的王夕洛,便在村头眺望了一番,不见相公归来,才回到村尾的家中,把药材晾晒了出来。 “十四嫂!”刚把药材铺展开,就听院外有人喊。 王夕洛转头看去,见到村头王家的二小子,站在矮矮的院墙外,便开口说到:“是小二啊,你十四哥还没回来咧。” “我不找十四哥。”王小二憨厚一笑说到:“我娘的肩疼病犯了,昨日没寻见你,这不让我一大早来请你过去,帮忙灸治一下,我娘那老毛病,就服你那银针。” “行咧,待我去取银针。”王夕洛拍了拍手上的药渣,一边取下腰上围裙一边应到。 带上收纳银针的盒子,王夕洛跟着王小二去了村头,王大婶一手捶着肩头,站在院门口,见自己儿子带人回来了,紧锁的眉头忽就松了。 “沈家嫂子,可等到你了,我这肩膀疼了一宿,快折磨死我这老东西了!”王大婶迎了上去说到。 将人迎进屋,王夕洛没有多话,拿出了银针,熟练的在极泉、肩前、肩后、曲池、合谷,几处穴位下了针。 几点银针下穴,王大婶本若千斤重压、铁枷锁扣的肩头,缓缓松开,就如卸下重担桎梏,身轻气顺。 “你这针灸的功夫,真是神了!”王大婶长舒了一口气,不由赞到。 “最近又受凉了吧?”王夕洛问到。 “前日起夜,穿得少了些,第二日肩疼就犯了。”王大婶说到。 “您这是五十肩,不能受凉。”王夕洛交代到:“我这针灸也只能行气活血,缓解疼痛,您啊还得找大夫抓些药,调理调理才能根治。” “唉哟,上城里找郎中,多花钱呐!”王大婶心疼得紧,眼睛一转说到:“沈家嫂子,你懂针灸,那定也能抓药,你就给老婆子我抓一副药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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