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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皇城提点 夜深月圆，风语叶吟。 戎州城外，竹林深处。 沈十四垒砌的土堆，被几人掘开，带刀的汉子，在坑中那具僵硬的尸体上，翻找了许久，终是一无所获。 离那土坑较远处，一人锦缎衣裳，虽是平民打扮，却掩盖不住贵气，此人手持锦帕，轻捂口鼻，似是对那土坑中的尸体，颇为嫌弃。 在尸体上一无所获的带刀汉子，垂着双臂，微微屈身，迈着谨慎的步子，恭恭敬敬的走到了捂住口鼻之人面前。 “大人......”带刀汉子恭敬开口，刚说出两个字，却见那用锦帕捂住口鼻之人眉头轻皱，斜眼看了看自己，汉子惶恐，立即改口到：“老爷！确认了尸体，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其身上没有我们要的东西。” “没有？”手持锦帕之人眼神忽的愣了愣，片刻之后，抬手指了指土坑方向，才说到：“那一族人，就剩他了吧？” “应该还有一人。”带刀汉子回到：“不过，那人只是个四岁的幼童，我们要的东西如此的重要，想必不会交给一个幼童保管吧？” “幼童？那这个幼童，又在哪里？”手持锦帕之人问到。 “这个......”带刀汉子显然不知，一时对答不上。 “怎么？你们不是说尽数掌握了那一族人的动向吗？”手持锦帕之人目光变得凌厉。 见到这眼神，带刀汉子浑身一颤，急忙开口说到：“小人得到的消息，确实是掌握了那一族最后两人的行踪，但此处却只有一人的尸体。” 二人正说着，竹林之中，几人飞身跃出，这几人个个带刀，见到手持锦帕之人，抬手做礼，躬身便拜。 “老爷，找到我们的人了。”为首之人，行礼之后，开口说到。 “死了？”手持锦帕之人问到。 “死了，四人都死了！”为首之人回到。 “对方有多少人？”手持锦帕之人接着问到。 “从痕迹来看，虽有打斗的迹象，却不凌乱，对方应该不超过一人。”为首之人回到：“而且，那人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我们的人击杀！” “短时间内，击杀四名禁卫高手，那一族人里还有这样的人？”手持锦帕之人语带疑惑，转头看向搜查尸体的带刀汉子。 那带刀汉子慌了神，低头说到：“老爷，那一族人确实只剩两人，再无其他！” “这么说来，那幼童是落到了其他人手上，我们要的东西，也一定被这人取了去，会是什么人......”手持锦帕之人，皱眉想了良久，忽的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露出冷峻的面容：“不管那人是谁，都不会逃得太远，就是把这戎州地界翻个面，也要将他挖出来！”...... 朝露晶晶，压草叶。 柏林森森，闲野村。 虽是改了大半夜的衣裳，但王夕洛还是起得很早，同她一床的小包子，也早早的跟着爬了起来。 王夕洛为小包子换上了自己改小的衣裳，素朴衣裳并无彩丽可言，可干净合身，那圆滚滚的小丫头穿上之后，依旧伶俐不减。 换上衣裳，王夕洛拆散了小包子的角髻，利落的鼓捣了起来，将那睡得有些凌乱的发式又收拾整齐。 角髻还未梳完，沈十四端着一碗汤药，敲开了房门：“娘子，早饭已做好了，喝了汤药就出来吃饭吧。” “阿叔早安！”正在梳理发髻无法行礼，小包子坐在王夕洛面前，大声的问好到。 “不叫阿叔了哦！”梳理着发髻的王夕洛，纠正小包子。 “啊！对了！”小包子恍然大悟，立即改口到：“爹爹早安！” “爹爹？”沈十四听后一愣，说到：“怎么才一晚上，我就多出了个闺女？” “怎么？你不喜欢闺女？”王夕洛手上没停，看了一眼沈十四。 “喜欢，当然喜欢！”沈十四憨笑着说到：“小包子，你再叫一声！” “爹爹！”小包子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诶！乖女儿！”沈十四脸上笑得更加的灿烂了。 王夕洛跟着笑了起来，手上的角髻也梳好了，她轻轻拍了拍小包子的圆脑袋，温柔的说：“去吧，吃早饭去。” “好勒！”小包子应了一声，从床上爬了下来，哒哒的跑出了屋子。 “慢点儿跑！”沈十四让开门，不忘叮嘱小包子。 等看着那小妮子出了门，沈十四才满脸堆笑的把汤药端到了王夕洛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吹了吹递给了自家娘子。 “又是八珍汤？”王夕洛看着面前的汤药，皱了皱眉说。 “调理气血嘛。”沈十四说到。 “可我的伤都好了两年了，哪还需要调理？”王夕洛仰头问自家相公。 “那时你的伤多重啊，再巩固巩固，再说大夫说这方子对妇道人家好着呢！”沈十四看着自家娘子说到。 “可是好苦！”王夕洛皱着眉，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对自家相公说。 “我早有准备。”沈十四说着，掏出了几颗蜜饯。 王夕洛看着蜜饯眉头舒展开，笑着拿起一颗含在嘴里，然后端起汤药一饮而尽，见自家娘子吞下汤药，沈十四赶紧又喂了一颗蜜饯到王夕洛嘴里。 “你不会怪我吧？”含着蜜饯，王夕洛问到。 “怪你什么？”沈十四一脸不解。 “没和你商量，就收了小包子做女儿。”王夕洛回到。 “怎么会怪你呢！我家娘子做什么我都不会怪！”沈十四憨笑着说：“再说，我也想要个闺女啊，小包子又那么惹人爱。” “真的我做什么你都不怪？”王夕洛问到：“那要是我骗了你呢？” “怎么？你其实是男儿身？”沈十四反问道。 “你才是男的咧！”王夕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本来就是男的啊！”沈十四一摊手说到。 “不正经！”王夕洛笑着，轻轻怼了自家相公一拳。 “哎哟，打人了！沈家娘子打相公咯！”沈十四捂着被自家娘子轻怼的部位，假势喊到。 “你还讹人！”王夕洛笑着又用双手轻捶起了自家相公。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沈十四接住自家娘子绵软的小拳，连忙说到：“吃饭，吃饭。” 农家朝食，清粥小菜。 吃罢，王夕洛便和自家相公，开始忙活着，将新鲜药材搬到院中铺开，小包子也帮起了忙，用那双小短手呼哧呼哧的抱着草药。 “娘亲给。”小包子高高举起手里的草药，对王夕洛说到。 “小包子真能干，像个小大人！”王夕洛接过那一小把草药，揉了揉小包子的圆脑袋。 “咯咯咯咯咯！”被夸了的小包子，咧着小嘴，清脆的笑了起来。 小妮子的笑声悦耳，同时，屋后柏树林中的画眉鸣叫之声同样悦耳，这鸟叫之声在清晨出现并不稀奇，但王夕洛听后，神色却微微一变，因为，在她听来，那如画眉鸣叫一般的声音中，藏含着皇城司的暗语。 “小包子，去帮爹爹。”王夕洛轻轻拍了拍小包子的脑袋。小包子点点头，哒哒的跑向了沈十四，而王夕洛则拿起了墙角的菜篮子，转头说了一声：“我去把篮子还给王大婶。” “诶，好。”沈十四忙活着没有回头。 此时村口，王大婶早和三姑六婆围了一圈，一天的闲话，就是这些姑婆姨婶不忙活路时的消遣。 “婶子，篮子给您还回来了，放哪里？”王夕洛远远的看见王大婶，便大声问到。 “嗨呀，干嘛专门跑一趟，我空了去拿不就行了。”王大婶笑着客套到，说完又指了指自家院子：“放院门口就行，一会儿我拿进去。” “好勒。”王夕洛放下篮子：“那我先回去了，你们聊着！” “好好好，有空也来坐坐！”看着王夕洛的背影，王大婶说到。王夕洛没有回应，径直走了，王大婶伸长了脖子，见王夕洛走远，才转过头神秘兮兮的对面前的姑婆姨婶说到：“诶诶，你们知道吗，昨晚十四带了个小娃娃回来！” “知道的，知道的，昨天我看见十四背着个小娃娃回来的，那女娃娃脏兮兮的。”一人搭腔说到。 “咋啦？亲戚家的娃娃？”另一人问。 “啥，十四在这村里住了四五年，你见过他ᴶˢᴳ和什么亲戚来往过？”王大婶瘪了瘪嘴说。 “对对对，我听十四说过，他无亲无故的，根本没有什么亲戚。”一人搭腔到。 “那这娃娃哪里来的？”众姑婆都来了兴致。 “说啊，是十四捡来的流儿。”王大婶一副知晓一切的神情，说到：“但我看啊，没那么简单。” “怎么？你的意思，那娃娃是十四在外面......”一人试探着问。 “不可能，不可能，十四多老实一孩子，再说那夕洛，人又漂亮，还能干，多好的婆娘，十四能在外面乱来？”另一人连连摆手。 “夕洛确实又漂亮又能干，可那不也是两年前才接回来的婆娘吗？”王大婶又换做神秘兮兮的神情说：“十四搬来那会儿，是四五年前吧？那小娃娃也是四五岁的模样.......” “喔，你的意思，是十四在搬来之前，就有了这个娃娃了？”众人恍然大悟。 这群姑婆姨婶聊得起劲，却都没注意，王夕洛并没有朝回家的方向走，而是转道，进了村后的柏树林。 山间小潭，藏于林间。 碧水之畔，小案清茶，一人坐于岸边，手持鱼竿，静待钩获。这垂钓之人，锦衣束带，穿了一双黑靴，年不过五十，沉稳相貌，玄须一缕，虽在乡间，却不沾一丝乡土气。 “来啦？”垂钓之人静坐良久，忽开口说到。 说罢，就听林中有人走动，片刻之后，王夕洛神色严肃的走了出来，还未等王夕洛站稳，却见垂钓之人，忽的身形一动，原本坐着的身姿一跃而起。 那人跃起一丈有余，伸手便折了一根树枝，紧接着脚下势变，蹬向一旁树干，接力飞身袭向王夕洛。 那人手中的树枝，直指向王夕洛身上死穴，这女子也不慌乱，脚下点地，身形轻飘飘的往后荡了出去。 凌空旋转身形，王夕洛也折下了一根树枝，迎上了袭来之人，霎时间，二人在林中斗了起来。 一人身步迅捷，手中树枝咄咄逼人，一人身姿轻盈飘逸，如风拂柔柳，两根树枝攻防来往，碰击了数合，却并未有人落下风。 打斗正酣，那垂钓之人，忽的收了身形，跃到了战圈之外，而那王夕洛见状，也按下了攻势，不再追击。 “嗯，功夫倒是没有落下。”那垂钓之人，点了点头，沉声说到。 “商大人，属下冒犯了。”王夕洛连忙拱手说到。 这垂钓之人，正是王夕洛的直属长官，提点皇城司商陆。商陆见王夕洛拘谨了起来，便哈哈笑到：“切磋而已，何来冒犯，这次刘庭双的案子，你是首功，我还得给你请赏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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