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我见到胡学彦的时候,心中一紧,不禁生出疑惧。胡学彦表情甚是冷峻难看,更带着不满之容。 “巧雅的事情处理完了?”胡学彦低沉着声音问道。 “嗯,处理完了。”我有些发慌地答道。 “得有一个多月没来上差了吧?” “嗯,一个多月了。” 🔒在世68 【一看到我回来了,云凤的眼睛马上就充满了凶光,咬着牙向我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在我的脸上就抓了两把,我的脸立马便被抓破了,疼得我一紧鼻子。】 “知道误了多少事吗?”胡学彦瞪圆了眼镜问道。 “所误之事,我会尽快补办。”这时我有些不敢跟胡学彦对视眼光,便微低着头说道。 “文龙啊,你是因为家里的事变傻了,还是当我胡学彦不懂啊。”胡学彦一板脸说道,“做咱们这行的,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你能怎么补办!” 听了胡学彦的话,我一皱眉头,还是微低着头,没有回话。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银号这一个月里,银股行市是什么情况吗?”说着,胡学彦竟显得有些气愤了,“行市震荡不稳,诸银股买售需要尽快决定,可是就是因为你不在,很多买售失去了最好的良机,导致了银号亏损百万不止。” 一听说一个月亏损了这么多,我心里不禁又咯噔了一下。我虽然一直在处理家里的事情,但是,银股行市也都一直关注着,这个月的银股行市确实如同我家里的变故一样,如同有什么难处一般,行情甚衰,忽高忽低,让人琢磨不透。 “我会尽快将亏损弥补回来。”我低声回道。 “你又说这话。”胡学彦喘着粗气说道,“唉。” 胡学彦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顿了一会儿。而我也没有吱声。于是,我和胡学彦便在这种倍显紧张的气氛中度过了片刻。 “文龙啊。”片刻之后,胡学彦语气突然和缓了许多说道,“你家中经历了如此变故,我很理解,虽然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是,你的心绪和状态定不会马上回复到之前,我想——”胡学彦又顿了一下,“我也是为了你好,有时间去调整一下自己,也是为了银号不再有太大损失。你这个银股主事还是先不要做了,回去做掌事吧,也不会操太多的心,做好自己的一摊就可以了。” 胡学彦的话还没说完,我的脑袋就一阵发晕,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我急忙一咧嘴,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气。 “全由胡掌柜安排。”我在吐尽那口窒息之气后回道。 当日,胡学彦便在银号发出了差员调整的布告。布告的基本内容便是降迁我为银股掌事,而迁升钱玉虎为银股主事,我被分派到了钱玉虎的队伍里。 而让我更加意外的是,之前一直以我为榜样,一直虚心向我请教学习的钱玉虎,竟也一反常态。虽然,表面上对我还算客气,但是,在行事上,却总与我为难。虽然回到银号之后,我在银股操管的差事上没有什么过错,但是,却常会因为一些不起眼之事,被钱玉虎训斥和压制。这便叫我感觉甚是难受了。 我回到银号上差之后,云凤的状态和气色慢慢恢复了许多。我本来有心将其接回家中来。但是,丈人和丈母并没有同意,他们觉得云凤虽然魇症之疾有所恢复,但是,时常还会因为思女心切犯起疯癫之疾。所以,云凤便一直住在丈人家里。 不过,虽然云凤知道巧雅已经死了,她却还不知道我已经与府衙和解,并且连巧雅的尸首都没有见到的事情。 我知道这事也是不能一直瞒着云凤的。不过,却不知道要怎么讲给云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讲给云凤。毕竟当前云凤的魇症之疾刚有些好转,而疯癫之疾还未痊愈,不能再有刺激。所以,要怎么把和解之事讲给云凤便成了我的一个心结。 这样,便又过了十日有余。 突然一日的下午,我正在宝丰银号理事,丈人突然找上门来。这让我非常惊讶,心里便已猜到一定又出事了。 丈人气喘吁吁地跟我说云凤的疯癫之疾又犯。这便又把我惊到了,急忙放下了手上的差事,跟着丈人回到了家里。 在回去的路上,丈人大概跟我说了一下原因,便叫我更加心焦不已了。丈人说本来今日云凤的气色很好,比平日里开朗了许多。中午的时候,云凤说在家里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本来丈人是不想让她出去的,不过,看云凤气色甚好,便嘱咐不可远走。而云凤也只是说就在院门口外坐一会儿。云凤出门之后,丈人出去看过两眼,云凤确实也没有远走,一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当街。 于是,丈人便放心了许多。 可哪知大约两刻之后,突然就听到有人在急促的敲门。丈人急忙开门一看,竟是邻居张大婶。刚打开大门,张大婶便倍显自责地对丈人说她看到云凤很忧郁地坐在门口,便上来劝慰,可没想到云凤还不知道和解之事呢,她嘴上没有把门的竟给说出来了。一听到案件已经和解了,到最后连巧雅的尸首都没看到,云凤突然就疯了,不及张大婶拉拽,便跑没影了。 这一下可真把丈人给急坏了,也没有时间指ʟᴇxɪ责张大婶了,急忙跑上街去找云凤。结果在冀州府衙门口找到了云凤,当时疯癫的云凤正指着府衙的门役大声地讨要着巧雅。这可又把丈人吓到了,心说可算是到的及时,否则云凤还不得让府衙给再抓起来呀。 丈人便急忙连哄带拽地把云凤接回了家里,然后,让丈母哄慰着,他连忙跑到银号里找我。 当我和丈人回到家里的时候,云凤正埋在丈母的怀里痛哭着,而丈母一边哄慰着女儿,一边也流着眼泪。 一看到我回来了,云凤的眼睛马上就充满了凶光,咬着牙向我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在我的脸上就抓了两把,我的脸立马便被抓破了,疼得我一紧鼻子。 一见这种状况,丈人急忙将云凤拉开,丈母也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云凤。 “张文龙,谁让你和解的,你连你女儿都没见到就和解,你还算个亲爹吗,你还我女儿。”云凤在丈母的怀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凶狠地冲着我大叫。 看着云凤的样子,我心里甚是心疼,但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才好,只是着急且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女儿,我的巧雅哪里去了。”云凤继续咆哮着,恨不得一口把我吃掉。 当时,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了,可是,哭能解决问题吗。当然,解决不了。我咬了咬牙,长出了一口气。 🔒在世69 【这时,天真的暗下来了。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弥漫过来,流入西天辉煌的落霞中,让落霞渐渐失去了颜色。我转过头,望向西边的村庄,炊烟袅袅,狗吠鸡鸣,仿佛是一个遥远且朦胧的梦境。】 “娘,你把云凤放开吧。”我甚是痛苦地对丈母说道。 一听我的话,丈母先是一惊,但并没有撒开抱着云凤的胳膊。 “娘,云凤有火、有气、有苦、有怨,那就让她把这些火气苦怨都撒到我身上来吧。”我继续痛苦地对丈母说道。 又听了我的话,丈母便有些犹豫。可就在这犹豫的空当,云凤突然一用力便挣开了丈母的胳膊,张开双手就冲向了我。 我不等云凤冲过来,急忙向前两步,一把就把云凤紧紧的搂住了,嘴里不住地叨念着“对不住,云凤,都是我的错,对不住,你有苦有怨,有火有气就都发到我身上来吧。” 被我抱住的云凤,双手在我的后背上使劲地拍打掐捏,我能感觉到后背火燎燎的疼痛。而我只是任凭云凤的拍打掐捏,双手紧紧地抱着云凤。 站在旁边的丈人和丈母都甚是心疼地看着我和云凤,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有心上来劝慰云凤,但是,我一直在朝着他们摇头,他们便只是发愁地看着我们。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最少也得半个时辰吧,云凤的手终于停下了。停下来之后,云凤的双手突然无力地垂到身下,身体马上也甚是瘫软。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悲伤的抽噎声,嘴里无力地叨念着“张文龙,你还我女儿,你快把我女儿找回来。”眼睛却有些睁不开了。 我知道此时的悲伤与痛苦已经让云凤极度乏惫了,我急忙将云凤扶到了床边,在丈母的帮助,轻轻地将云凤放在床上。 可就在我把云凤放在床上的时候,云凤突然抓住了我的双手,眼睛失神地望着我,恐惧地说道:“文龙,不要离开我,不要,我怕。” 我急忙抓紧了云凤的双手,安慰着说道:“好老婆,休息一会儿吧,我不离开,一直陪着你。” 听了我的话,云凤愣愣地看了我几眼之后,一挤眼皮,便睡去了。 看着云凤睡着了,我却跟云凤食言了。我有些着急地离开了丈人家,因为银号还有差事要办。 “可是,我这么一离开,却又铸成了大错。”说到这里的时候,文龙强忍着悲伤说道。 我看着陷入极度悲伤中的文龙,非常能够理解当时他的境况。我已经不能用同情来形容对文龙的遭遇的感受了,那已经真的是同己身受一般,一股悲伤的逆流不断冲撞着我的心。 我想像着,巧雅曾经是一个多么鲜活的生命,曾经她脸上的笑容一定非常灿烂。可是,一切的鲜活与灿烂都赶不上世事的不堪和人生的不测。最后,竟如烟雾般飘散,如流云般消逝。而只留下那永不能磨灭的笑容和身影,成为怀念她的人心中深深埋藏着的一条湍急河流,河流上无船无桥,更无法泅渡。而那河流湍急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震荡着怀念她的人的心灵,成为每日每夜绝望的呐喊声。 “等我晚上下差回到丈人家的时候,云凤愤怒地把房门从里面反插住,不让我进入房间。云凤咆哮着说我骗了她,说我一直在欺骗她,连女儿死了,都不告诉她,连跟官府和解了都不告诉她,连女儿的尸首没有了,都不告诉她,连说好的陪着她,都没有做到。”文龙抽了两下鼻子继续说道,“不管我怎么道歉,不管我怎么乞求,她都不给我开门,都不许我进到房间去。” “丧女之痛,对于一个母亲来讲,可能是咱们男人无法理解的。“实际这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文龙了,只是怀着沉重的心情说道,希望能够给他一些安慰,”也许,你可以趁丈母给她送饭的时候,跟着进去,好好哄慰她一下。” 听了我的话,文龙苦笑了一下,说道:“是的,接下来的几日,我确实趁着丈母给她送饭的时候,挤进去过房间。可是云凤一看我进来了,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把我和丈母一起从房间里推出去,还把丈母送过来的饭菜一并扔出房间来,连饭也不吃了。到了后来,若是我跟着丈母去给她送饭,她都不给丈母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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