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将人送去医馆!”雷二楞冲上前来查看,一下子慌了神。 这二人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翌日,日头正对竿上,流云似带,鸟鸣巢檐。 冯御年率先“醒了”过来,失去了一身武功,歹也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你这情况老夫还是第一次见,想来是用内功在最后一刻击溃毒物,可你也因此筋脉尽断,可惜咯,太可惜咯。” 俞郎中一边捣药,一边瞥了一眼冯御年,这家伙从昨夜到现在根本就没有昏睡,清醒得紧。 倒是可怜了他一把老骨头,深更半夜被拍医馆的门,拍烂了不说,还要救一个不需要救的人,和一个心死如灰的人。 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太会折腾了! “她呢?” “有我在,死不了,今早上醒过来后,喝了肉粥,继续黯然神伤了。”俞郎中了太了解胡采颐的性子,估计过几日就忍不住活蹦狂跳了。 冯御年…… 还有这样的人?叫他如何趁虚而入?不,是关怀下属。 此时的胡采颐死死盯着桌上的大鸡腿,不停对春意挤眉弄眼。 “不行,等你好了再说,还有,你怎么那么傻,不会躲吗?” 她倒是想躲,当时腿吓麻了,那可是金削雪啊! 🔒第三十七章戏子回春(一) 启口叹茶,钟鸣鼎食下薄饰是非,粉墨登场是为了谁?青袂上的一角模糊了那年台下人。 暑气最盛时,端午赛龙舟。 县衙后楼台东阁那条街头,来了个戏班子,听说是从汴梁来的戏子,唱腔莺莺,原先是为达官贵人唱曲。 为首那人一袭青衣,粉墨登场,流眸似顾盼相连,叫人觉得新鲜得紧。 台下看客接连拍手叫好。 “听说这是从汴京来的戏班子,那杨贵妃演得可真好。” “什么杨贵妃,这不是长孙皇后吗?” “哎哎哎,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武则天武曌啊!” 台下看客为红脸青衣演绎的是谁而争闹不休。 “我看你是脑瓜子开了瓢,那分明就是独孤皇后!” 人群中有一人道:“那是青蛇。” 青蛇? 大伙醍醐灌顶,仔细端详红脸青衣的女子,眼角处确有青影交叠呈现鳞状,应是蛇鳞无疑了。 大伙面面相觑,这大家哪能想到啊! 那人接着解释道:“传闻青蛇白蛇修行千年,始有所成,又有传闻言青蛇修行五百年,白蛇修行一千年,至于谁修行多,只怕知道的人只有她们二人。” “那青蛇白蛇不都是妖怪,妖怪哪里分的清好坏。” “非也,传闻青蛇与白蛇交斗于骊山,不分上下,白蛇受了重伤,盘栖百年槐树下,被一书生无意杀死,此后蛇魂夜夜缠上书生,只为讨一公道。” “你怎知?” “因为这出戏乃是在下撰写,在下冀州人士许仪,见过诸位。” 这人一副书生打扮模样,面目尚可,腰身微拱,下巴处点上一颗红痣,鲜红明艳,宛若相思豆,白衫接缀一抹淡黄,折扇缠上绿丝绦,眉宇间光彩颇奕。 若不是容貌偏陋,此人该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出戏是先生撰写?先生大才,怎可屈于此?” “在下不才,糊口的本事罢了。” 说是谦逊,但众人的夸赞他总是不吝收下,仿是他该得。 戏台上青衣袅袅,白蛇一出现,青蛇沦为了背景,青快白慢,人们的目光更愿意停留在慢动作的白蛇身上。 戏腔一起,拽落浮云,撼动老百姓们的内心。 开腔即是绝唱,只怕只有京腔唯若如此。 絮絮自然也被这戏腔所吸引。 “相公,半月后你我大婚,我想请他们到我们成亲之处表演,也好让百姓们都看看。” 京剧婉转多变,于一些虚荣心强烈的女子来说最能附庸文雅。 絮絮并不喜欢京剧,更不了解京剧,只是看观看的人多,想来是受欢迎的东西。 “只要你喜欢,为夫应你。”说罢,钟奇将目光放在了絮絮的肚皮上。 如此低贱之人怎么配进他们钟家的门,待到她诞下麟儿,他便休了她做丫鬟。 “相公,你待我真是太好了。” 戏台子离俞郎中的医馆并不远,只相隔了一条街。 春意如今在俞郎中医馆里当学徒,只望自己能多学一些本事,让母亲少受点罪。 想不到一出门没多久,便看见了那对狗男女。 柳絮絮依偎在钟奇的怀里,时不时轻啄钟奇的下巴。 不多时,春意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钟奇定是骗了她是残疾,假意博取她的同情。 春意越想越气,恨不得将这对狗男女剁了喂狗,一想到狗男女可恶归可恶,但她不能因为这对狗男女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更何况采采一直想当个好捕头,她不能让自己的闺中密友为难。 烈日高照,兴颐阁外来了几位衣着不凡的贵客。 “告诉你们东家,蔡大人来了。” 金削雪面无表情地对兴颐阁的伙计说道。 殊不知,胡用在这里已经等待金削雪多时了。 “金削雪,拿命来!” 胡用抄起鞋底,愤而冲向了金削雪。 金削雪只是用刀柄那么一抵,险些将胡用给推出去。 “削雪,不得无礼。” 蔡阙眼眸一横,金削雪不动声色退了下去。 “蔡阙,你就是这样管教你的下属的?!我告诉你,若是我女儿出了事,我老胡就算是拼了万剐,也要他血债血偿!” 蔡阙此行别有目的,至于金削雪如何,他并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责罚金削雪,可看胡用怒发冲冠的样子,蔡阙不紧不慢道:“削雪,回刑堂受罚,放心,我这无事。” “是。” 金削雪轻轻一踏,整个人消失在了胡用的面前。 想不到,胡采颐的父亲竟然是兴颐阁的东家,她藏得真是够深的! 金削雪想到了过去一年里二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她吃半个馒头还给他掰下一半,现如今看来,许是千金大小姐无聊的把戏罢了。 “胡采颐,你又骗我。”金削雪口中喃喃,顿时觉得自己又被她戏弄了一番,胸腔内一口郁气迟迟为肯疏散,竟生生涌出齿间。 “就这样完了?他就这样,就这样拿刀刺我女儿的胸口!” 胡用还不忘比划了一下,恍似受伤的人是他一般。 蔡阙面色平静,待到胡用比划过后,蔡阙才启口:“老朋友,别来无恙。” 胡用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挥了挥手:“今日打烊。” 少顷,城中心的兴颐阁紧闭门窗。 “这些年,找你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 蔡阙哪怕是坐相也比胡用端正。 胡用扯了扯自己的紫袖鎏金绣服,一把黑白折扇缓缓煽动,奉叔也跟着胡用做起了煽风的动作。 “数十年光景,你倒是变了不少。” 胡用不发一言,蔡阙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曾经的太学教授胡雍,年少时用掷果盈车来形容你都不为过,如今,竟然沦落到一方县中,看来汴梁的风水养不得你了。” 奉叔瞪大了双眸,想不到老爷年轻时那么受欢迎啊,可是这…… 眼前这个满脸胡子拉碴的不惑男子真的很难想象和宋玉潘安扯上关系。 奉叔小声问道:“老爷,你年轻时那么牛的吗?” 胡雍眨了眨眼睛,回道:“低调低调。” 奉叔心领神会,这个时候气势不能输。 “太子少傅你不当来这个穷乡僻ᴶˢᴳ壤的地方,胡雍你说说,你是为了什么?” 胡雍心中慌乱,表面上强装镇定。 “你管我为什么,吃你家大米了吗?你咋那么多事啊!咋滴,你是想和陆翠颐和离了吗?那敢情好,说个日子,我好做好准备。” 胡雍表现得并不像是深埋秘密的人,难道十八年前的事,真的和胡雍没有关系? 许是这些年他因那事太过于敏感多疑了。 蔡阙深吸了一口气:“蔡和,给夫人挑几件趁身……” “这倒不用,我这有五套合身的衣裳,不收银子。” 奉叔听后,从后屋拿出了数十套趁身的衣裳,全是紫色,陆翠颐最喜欢的颜色。 蔡阙气得胡子轻颤,扭头对身侧的蔡和道:“蔡和,去买几匹绸缎……” “哎呀,老奉,你说怎么办呢,这岭南大大小小的绸缎庄都跟我们有合作啊,他该不会买不到绸缎吧,我们真是好欺负人啊!真是太坏了我们!” 胡雍用极其欠扁的语气暗讽蔡阙。 “胡雍,本相何曾开罪过你!” “哎呦,还本相呢,你现在是赋闲在家,现在的右相好像不姓蔡哎。”胡雍乘胜追击。 如今位同宰相的是王安石,去年二月,宋皇暗地重用王安石。 宋朝从来不乏志士能人,乏的是冲破禁锢的志士能人。恰好蔡阙的心狠手辣便是变革的关键,也是守旧派惧怕他的原因。 他自然知道以蔡阙的能力想要回到汴京不过一封书信的事,更遑论丞相之位,哪怕现在的右相是王安石,但蔡阙若是想要一个左相之位,其打下的功绩不输当年的司马光。 只是熙宁三年的汴京乱起不知何处。 “哼!” 蔡阙气得吹胡子瞪眼,拂袖而去。 难道真是他想多了,蔡阙顿思片刻:当年那件事真的和胡雍没有关系?那为何棠儿失踪之时,胡雍也离开了汴京? 那时的胡雍正值前途大赏之时,连宋皇都有意将他提拔为参政知事,他却自毁前程?此事着实可疑。 一想到胡雍现如今一副市侩模样,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小宋玉的风姿,真是岁月催人老。 光阴浅浅绕过指缝,掐指一算,他已经有五年左右未曾去过汴京了。 如今的汴梁,可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胡雍在蔡阙走后,喝杯茶都打起了颤。 “老奉啊,我刚才表现得英勇不英勇?”真是吓死了个人了,蔡阙怎么突然造访? 奉叔退开三步,连连摇头后拔腿就跑。 “你,你给我站住!” 一时间,后院鸡鸣狗跳。 一路上,蔡阙还在思索,蔡和提醒道:“老爷,胡雍有一个女儿,您见过,名唤胡采颐。” 胡采颐…… “冯御年身边那个女捕头?” “应该是的,或许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蔡阙默念了一遍:“胡采颐……” 随即反应了过来,怒道:“真是贼心不死!” 蔡和不多时也明白了,胡采颐,陆翠颐…… “老爷,夫人那边……” 蔡阙微微沉思,陆翠颐心中无他,他的心中也无她,二人结为夫妻不过父母之命,更不过护她周全之策。但陆翠颐好歹挂着蔡夫人的的名号,岂能容许他人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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