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再挂着的笑容足以说明一切,而那个傅小白知悉的事也成了真。 傅沉砚,死阎王他……的确不胜酒力。 故而在宴中他总是滴酒不沾或是浅酌一口。 但适才小白进的量早已超出那个死阎王的底线。 傅小白可以清醒,但现在是他,高傲无比的他此刻只能任由酒酿牵着他的意识在浓郁的杏仁香气里沉沦。 “你、还没有回答孤的问题。”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狠狠抵住桌子令其压迫自己的意识,方可维持半分清醒。 转身时是满园的蔷薇在等待他的来临,仿佛这场生辰宴是刻意等到黄昏凋零的时分才在漆黑中开始。 而温泠月显然酒量感人。她想,自己总该改改那个贪嘴的毛病。 “你忘了嘛?这些,我,送给你的!”她笑弯了眼,好想将心里炙热借什么话表达出来。 “半块糕其实本来是一整块,就是被你自己吃啦!还有那幅画,那壶酒,还有这满园子的蔷薇,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呀!” 醉酒的傅沉砚瞧着她好像一个乖巧灿烂的,向大人邀功讨赏的孩子,一件件诉说自己的伟大行径。 他的酒意一阵阵,少女的樱唇嘟起时像新开的樱花,园子中的蔷薇花也和少女素来的体香相仿,很难不讲他的思绪带偏离。 那幅画是让一切戛然而止的玄关,他在迷离中晃出一分真心,倏尔问她:“你为何要做这些。” 期待的答案不过是她意兴正浓时打发时间或是以他打趣的小事,可她却道:“因为想谢谢你,因为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兴许此刻温泠月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还是想加上后半句,哪怕吐出的话很轻很轻。 如果对方也待她很好,她不介意回馈他更好的东西。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红着脸,分不清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一些话。 姑娘点点头,“知道,冬月十七嘛,好日子。”摆摆手,似乎在提早晨的脂粉颜色恰好。 “其实我在……在那个藤、藤蔓没看到你,以为你又一个人躲起来了。冬月十七是不可以一个人待着的,要开心,要有甜甜的糕饼吃。” 她喃喃自语,视线垂落,有些伤心,旁人却无法知悉她在为谁而伤心。 “只是因为这样?”他红着眼,大抵也是周遭寂静得不被旁人看见的缘故。他不知,温泠月早早便吩咐今日宫中下人休息,尤其不必往这小花园来。 傅沉砚的腰际快被石桌边沿抵出一道印痕,画卷还敞开着,画中男人高大的身量和那把显眼的宝剑青云是唯一可以辨别他之物。 但无人注意到的是,傅沉砚和傅小白能一眼认出自己,是因为左手上那枚猩红的疤痕。 不知温泠月是如何在为数不多的接触中记牢,鲜少有人的疤痕生长在这样的地方。那是他悲伤的根源,是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殿下的源头。 是他最憎恶,也是最珍惜的东西。 可那画卷上却清晰的印着那个点,是墨线中唯一的色彩。 他的眸色忽然暗了下去,少女的嘴不知还在说这什么时兴的乐事,喋喋不休地开合,妍丽得过分。 黑夜之中眼前人比满园子里任何一朵蔷薇都要耀眼动人。 二人之间浓郁的酒香席卷,蔓延,带走一切情绪,他只能看见她一个。 “真吵。” 于是他俯身揽过少女的腰身,堵住她不休止的嘴,他肆意吮吸,啃咬,仿佛是干涸之人唯一的解药。 体内的火遇见彻骨的冰凌,反倒助长了暧昧情.意.无限繁衍,而酒的刺激缓缓弥漫,直到他将躁动不安的少女抱上石桌。 他不必再弯腰,她亦无需再抬头,恰到好处的高度令她圈住他脖颈的手更加舒适,热吻促使心中烟火的不断绽放。 一簇刚落,另一簇便急不可待地直冲高处,然后绽放,再蔓延。 温泠月从未如此渴求一个冰凉柔软的吻。 他足以让醉酒中的温泠月心动。 凉风习习,他们的呼吸更加急促,一阵夜风吹灭了几盏灯笼,周遭更加幽暗。 缠绵的吻短暂休止,二人节奏紊乱的气息打在对方的面颊上。 他毫不迟疑地抱起她,行至紫宸殿才作罢。 她此刻蒙昧,只觉得那酒让她好生燥热,短暂脱离的吻是最勾人心魄的药,她忍不住向殿中唯一解热的怀中蹭去,襦裙尽褪,只剩单薄的里衣勾勒出少女娇俏的身姿。 早有传闻戎西酒有两种,其一清冽至底,其二具清澈外壳,内里却是令人燥热难耐的浓烈。 傅沉砚分明酒力不佳,此刻却觉得自己格外清醒,连在沙场上疾驰时都不似当下清明。 怀中人不断靠近,与他浑身微凉相对的是她愈演愈烈的滚烫,殿内香炉加之地龙共同为偌大的寝房增添暖意。 脸颊也开始不安分地凑近他衣袍半褪的上身,结实而分明的肌肤此刻于她,像夏天阴翳里冰凉光滑的大理石砖块。 她贴住他就比燎原之火将其围困。 而他是总是沙场中掌握主动权的罗刹,指尖钳起她的下颌,平素冷冽到不近人情的眸子溢满情.欲.,她却在这样的场合里樱唇翕动,绵软低喃:“殿下……” 这一声软语是最能催情的药物,他眸色愈发浓烈,手上力道不减,俯身压下去,尽情在她双唇上掠夺。 有水光潋滟,微离之际,她唇上泛着盈盈珠光。 少女的嘤咛似蜜罐扯出的一道糖丝。 不知何时,她的罗裙悉数褪去,而她同男人褪去的衣袍交缠在榻上的缎被上,凌乱不堪。 她的脖颈更是凌乱,深深浅浅的吻痕似初春的樱,绽在她脂玉般的肌肤上。 他的吻充满掠夺和占有,却又耐心,一寸寸碾磨着她柔软的唇。 “好热……” 她被吻的意乱情迷,失控地蹬着被褥,帷帐纷繁散落在床榻,蹬踹中不知踢到什么,男人不满地闷哼,抚着她腰肢的手钳住不安分的双腿。 “你可知孤是谁?”他深深凝望着她,等待那个答复。 而她则用一个主动贴合的吻来回应一切,少女的亲吻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带来的却是他更深一层的引诱。 里衣不知何时尽数落下,外衣与罗裙从榻尾垂至地面,紫宸殿内前所未有的旖旎。 暖意笼罩,少女的颤音和低吟在帷帐织成的薄雾内袅袅婉转,他的呼吸中带有前所未有的欲。 她想要,给她就是了。 绯色交叠,一整夜犹如一阵阵翻涌的浪潮,翻飞的帷帐将她甜腻的嗓音轻拢,只于他们之间飘摇,直到她也微哑,再至无力。 一室春光。 * 当千丝万缕的日光洒在她脸上将其唤醒时,温泠月本能的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嘶哑地只能低鸣。 肢体依旧疲软,身子被被褥过得严实,动弹不得。 只稍轻抬,难以言说的酸胀感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与自己小床上截然不同的色调宣誓着此地并非她的福瑜宫。 堪堪披在身上的里衣带子系的歪歪扭扭,显然并非她自己穿戴。而无意中触及到的冰凉将她的思绪带回昨夜的荒唐。 是一枚掉落枕边的玉佩。 瞳孔不觉浮现出她和他的画面,怪不得她觉得浑身酸痛,甚至……隐约带有些许触感,只低头稍看,便羞红了双颊,若刚出炉的樱桃酪。 又歇息了良久,她才接受事实,却触到床榻尾端放着一个意外之物—— 一套崭新的罗裙,还带有馨香,也是她素来心爱的粉色。 她再次尝试着支起身子下地,脚趾方才触底,便看见一个人影步来后在面前站定。 纱幔骤然撩起,她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在他眼中一览无余,直视她羞红的眼眶,最终落在少女手上抓握的玉佩上。 本以为他会说些好话,温泠月不知是谁引诱了谁,忙拉起衣裳遮住自己,一时不知该紧张还是该害羞。 毕竟,万一是她酒后胡言,欺负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而傅沉砚的神色并未因昨夜的缱绻而有一丝一毫改变,无温的音调将她方欲开口的询问打断。 “昨夜做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不是问句。 未料到他这样直白,温泠月贝齿抵住下唇,不知如何应答。 然,他忽然俯身,冷白修长的手准确无误地扼住她下颌,逼迫她抬首与之相望。 本在头顶上方的声音化作现在咫尺的距离,双眸寒光乍现。 “什、什么?” 温泠月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双手却被定在他小臂上,只听他淬了冰似地问:“告诉孤,小白是谁?” ---- 嗯?不许封我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颗杏仁 温泠月被他手上的力道捏的吃痛,忍不住失声轻哼,却还是隐隐带着沙哑。 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看着昨夜的痕迹,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些。 “是……就是你啊。”她欲哭无泪。 双目对望,视线碰撞。 傅沉砚觉得好笑,“孤何时有那种不入流的名讳,说实话!” 钳住她的虎口处,那颗猩红的疤痕在葱白的指上格外突兀。 她有些恼了,看向他寒雪覆过的眸子时,宛若见了那把宝刀青云。 和大婚那日一样的姿势,令她气势弱了弱。 现在他已不是小白了,原来他当真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事。 “没有骗你……”莫名的情绪笼罩着她,加之见了他的脸便忘不掉昨夜的事,温泠月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白就是你自己嘛,不然你为什么每次吃完杏仁就会以为自己睡着了……和你讲,还不信,还要这样凶我。” 被她的委屈惹得一愣,温泠月全然不顾他掰着她的下颌,觉得自己定是同他说不清楚了。 任谁也不敢相信,世上有那种奇事。 而他沉默良久,手缓缓松开,本想将玉佩拿过重新系在腰带上,可转念,却又落入温泠月掌心。 冰凉温润的触感传入掌心,她不知那人的意思。 猜测此事兴许有转圜,温泠月紧紧攥着玉佩的手有一丝松动,飞速问道:“昨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殿下你放心,不会有人妄议我们清白的!” “若有人问起,我便说昨日高兴喝醉了摔了一跤,或者、或者被狗咬了一口也行。” 话说出来的速度甚至比她思索的速度都快上许多。 紫宸殿霎时一阵寂静,他背对着她不知是何表情。 “这是孤的东宫,谁那样大的胆子,敢妄议孤?”他嗤笑。 当作被狗咬了? 她当真敢说得出口! 门窗紧闭,原本该敞着的半扇窗此刻阖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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