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卫应是,快步向堂外走去。 等到王環进来时,王拙早已在堂中的桌前落座,见王環入前来笑了笑,伸出手指了指身前的茶,“今日新送来的茶,可要尝尝?” 王環垂下眼,并不落座,淡淡道,“王環在院中已吃过了茶。” 王拙点了点头,遗憾地收回手,而后问道,“阿環怎么突然来寻老夫了?” 王拙明显是明知故问,这么些年王環都甚少来敬轩堂,如今前来自是与他所做之事有关。 王環抬眼,目光平静,心中的怒火此刻早已消散,“大父可是有意将王環许配给一名唤章寺清的人?” 听到王環的话,王拙面上一下放松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茶,问道,“是你阿父告诉你的?” 王環并不回,“大父只需告诉王環是与不是便可。” 王拙放下手中的茶盏,茶盏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碰撞,“是又如何?” “王環不会嫁,若大父执意如此,那从此以后王氏都再无女郎王環了。”王環平静道。 王拙抬起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環,“你这是用死在威胁本君?” “大父如此待王環,王環与死有何异?”王環问。 王拙冷笑,忽然伸手将桌上的杯盏全部扫落,“你以为是我想如此吗?你以为将你嫁给章寺清我王氏面上便好看了吗?” “王環,若不是你将王璲引诱至此,本君又缘何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若不是我王氏中人,本君早已杀了你!” 说到这,王拙稍缓和了神色,挥退了小心翼翼看向这边的仆从,继续对王環道,“那章寺清是个软弱之人,不敢与我王氏如何。婚后你虽嫁他,却仍住在王氏,这样本君与你大兄都能放心。” 王環忽然笑出声,引来王拙不满的目光。 王環歪了歪头,好整以暇看着面前的王拙,问道,“所以大父如此是不想王環一直留在王氏惹人猜疑,又不想真的将王環嫁离王氏,而后找了这么一个人来两全其美?” “大父,您便是这样想王環与大兄的吗?” “大父如此,折辱的不仅是王環,还有大兄。” 王環一字一句说道,每说一个字便觉得眼前之景扭曲恶心,让她几乎想要夺门而出。 王拙冷笑,“你还要本君如何看你和王璲?这些年他为了你违逆了本君多少次!难道还要本君一一道尽吗!若不是因为你,他本该是本君最满意的继承人,是世人都要称赞的君子,是连储君都要避其锋芒的郎君。可因为你,他一次次违逆本君!连自己的婚事都能当成反抗本君的筹码!王環!若不是你!王璲何至于会变成这样!” 王環垂下眼,王拙的话飘荡在她的耳边,她却下意识地不想去听,等到王拙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能被风吹散。 “可这不是情爱。” “大兄变成如今这样,您才是罪魁祸首啊。” 王拙怒极,伸手便向王環扇去,“王環!你还真是大逆不道!” 王環看见了,却未躲,等到右脸处传来火灼一样的痛意才伸手碰了碰那处,心中蓦然安稳了下来。 “王環不会如大父所愿的,大父便死了这条心吧。”王環道。 说完,王環礼也不行,直接便转身向堂外走去,将王拙气得险些破口大骂。 王環并未遮掩面上的一片红,因此府卫一眼便看了出来,但他却不敢多言,只能死死低着头,一直等到王環离开了敬轩堂他才偷偷去了另一处传信。 王環并不知身后之事,离开敬轩堂后下意识地便想向留玉斋的方向走去,但想到柳璵不久前才带人离了王氏便又淡下了心,在府内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回自己的院子去。 府中女婢依礼向王環问好,却在看到王環右颊上的异样时猛地低下头,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一连遇到几个这样的女婢,哪怕王環知道缘由也不由觉得自己像是个恶人,引得府中女婢惧怕。 王環好笑地摇了摇头,心中的郁气渐渐散去,准备转身回青松院去,却在转身时看到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王璲。 王環敛起面上的笑,眉眼平静,淡淡道,“大兄过来怎么不唤環一声?” 王璲愣愣看着王環右脸上的那一片红,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在靠近时突然收回了手,就像被烧灼一样。 王璲只觉得嗓中干涩,连出口的声音都显得苦涩,“阿環,你怎么不躲?” 王環静静看着王璲,问,“大兄知道敬轩堂之事了?” 王璲下意识地别过眼,不敢看王環,“阿環……阿兄……阿兄只是不想看到你嫁给柳璵……” 王環明了,王璲不知堂内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晓她与大父是因章寺清发生了争执。 王璲不知,王環便不说,只是静静看着王璲。 久久未听到王環的声音,王璲回过头,苦涩看着王環,“阿環可是已经厌烦了阿兄?” 王環平静看着王璲,“大兄分明知道環不会喜欢上那章寺清。” “章寺清不可,难道只有那柳璵可吗?”王璲看着王環,上前一步抓住王環的手腕,端和的面容像是要裂出一条缝来,“阿環,你喜欢上谁都可以,为何偏偏要是那柳璵!” 为何要是在他大婚之日遇到的,柳璵! 王璲觉得自己心中的那条蛇几乎要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杀了他,也杀了王環。 王環垂眸,拂去王璲抓着她手腕的手,平静道。 “唯有柳璵,也只会是柳璵。” ----
第30章 他知他非子 王環拂去王璲的手,越过王璲向身后走去。 月昙远远迎上前来,望了一眼王環身后的王璲,有些犹豫,“女郎……” 王環摇了摇头,“回去吧。” 月昙应是,退后一步跟在王環身后。 王璲看着王環的身影从眼前消失,无力垂下眼,连去拉住她的念想都不敢有。 他又怎不知敬轩堂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只是,不敢让王環知晓。 等到离了远些,月昙才看向女郎右颊侧的掌印,心疼道,“女郎到底是王氏的女郎,大君怎能如此心狠。” 月昙虽未跟着王環到敬轩堂去,但来时的路上早已被府中女婢告知此事,因此一瞧便知是大君王拙所为。 王環伸手抚了抚右颊,反倒笑了起来,“大父心中对我有恨,这一下便当是与他两清。” 说完,王環便不再多言,月昙心中虽有一箩筐的抱怨此刻也不敢在王環面前说道。 等到了青松院,关了院门后王環才复又开口,“阿昙今夜守在院子里,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出了府,阿婵今夜随我一同去见一见那章寺清。” 王環回身,看向院中残雪未消的青松,眸光冷凝,“我倒要看看,这章寺清是要婚事还是要命。” 婵月方才迎上前来便听到王環吩咐,诧异与月昙对视一眼,而后俯身应是,未曾多问。 及至夜半时分,探子探得章寺清踪迹后王環便披了件墨色披风,头戴白纱帷帽,从小门处无声出府。 城西民宅处,章寺清手持灯笼,在一宅院前停下,即使院门轻掩他还是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唤道,“青娘,是我。” 院内寂静无声,章寺清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又抬手敲了下门,见院内还是无人应声便直接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直接向院内走去。 在章寺清进入院子的一瞬间,院门被人关上,院内陡然燃起灯火,照得章寺清眼花。 王環戴着帷帽,于灯火掩映下看着面前身着青衣的男子,平静问道,“你便是章寺清?” 章寺清抬手遮着眼,听到王環的声音后放下手,微行一礼,“在下正是章寺清,不知贵客所来为何?不论为何章寺清皆一力承担,烦请贵客放过青娘。” 王環一旁,与章寺清身着同样颜色衣裙的女子沉默不言,任由婵月将她困在原地。 听到章寺清的话,王環轻笑声,看了看面容姣好的青娘,又看了看确实担得上斯文二字的章寺清,缓缓笑道,“你与这女子是何关系?凭何让我放过她?” 章寺清抬头望着眼前的女子,女子戴着帷帽,让人看不清帷帽下的面容,但举止间却全然是世家的做派。 章寺清低下头,又行了一礼,道,“青娘是寺清奶娘之女,奶娘临终前恳求寺清庇佑青娘,遂望贵客放过青娘。” “哦?”王環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两人眼前,“此乃鸩毒,见血而亡。” 章寺清骤然抬头,“贵客这是何意?” 王環摇了摇那瓶子,笑得风轻云淡,“既然她只是奶娘之女,那便算不得多重要,我千金买她一命如何?” 青娘扭过头冷冷看了王環一眼,“女郎千金买命,还真是看得起青娘。” 话落,青娘看向章寺清,神色缓和,明明眼中已然带上了泪却笑得明媚,“郎君,青娘贱命一条,不必郎君为青娘担当。只望青娘死后郎君勿忘了青娘,亦盼来世能与郎君再相见!” 青娘猛得向王環扑去抢过王環手中的毒药便要向口中倒去。 “不!青娘!”章寺清向青娘扑去,将她手中的鸩毒打下。 装着鸩毒的瓶子滚落在地,只是须臾间便碎了一地,淌了一地。 王環挑了挑眼,看着滚落到自己鞋下的碎瓶,歪头看向两人,“你们这是何意?” 章寺清怀抱着青娘,待怀中的青娘不再颤抖他才看向眼前的不速之客,道,“青娘虽是奶娘之女,却也是寺清心悦之人,寺清不可见青娘命丧于眼前,还望贵客能放过青娘,寺清愿以命相换!” 王環笑了,歪回头,一字一句问道,“你说青娘是你心悦之人?” 章寺清不容置疑地点头,“青娘乃章寺清此生此世最不可辜负之人,亦是章寺清心悦之人!” 章寺清怀中,已平复好心绪的青娘抬头复杂看着曾经她求而不得的郎君,在王環买命之时未落下的泪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却像刀剑一样刺向她的心。 王環摘下头上的帷帽,含笑看着面前一对苦命鸳鸯,笑道,“郎君可识得我?” 章寺清环着青娘的手微松,而后上前一步,平手至眉,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在下章寺清,见过王女郎。” 说完,章寺清收回双手,站在青娘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女郎可是为了王大君欲指之婚所来?”章寺清问。 王環笑笑,道,“探子来报,近日里郎君章寺清常往城西民宅处见一女子,環只是想看看这女子于章郎君有多重要,是否重要到可以让郎君反抗王氏?” 章寺清沉默,青娘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指着那碎掉的瓶子问王環,“敢问女郎那瓶中可真是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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