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函公有事外出,妘挽照例在渊文阁外练剑,而绛刑呢,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十分悠哉地晒着太阳,妘挽自个练了好一会儿,他也未曾提点过一句,这么个练法妘挽觉得甚是无趣,看了看安静的四周,又看了看绛刑,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只见妘挽慢慢地走近绛刑,亲自给他斟上了茶,道,“师父,您的轻功如何啊?”绛刑听着并未睁眼,咧嘴一笑道,“像我们这些跑江湖的,轻功可是入门的活计,如我这般武艺高超,轻功自是不再话下,江湖排个前五…应该不是问题。”妘挽眼咕噜一转道,“哦,这样,那若是…师父您带上我,轻功可还能施展得开?”绛刑眯着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下妘挽的小身板,不屑地道,“应该没问题,我多运上两口气就够了。” 说完便颇为自豪地拿起石凳上的茶碗,准备小酌几口,而妘挽此时道,“既如此,那师父不如就在此地施展轻功,我们飞檐走壁出去逛逛如何啊?”“咳,咳,咳”绛刑强压住将要喷出口的茶水,睁开眼看着面上尽是期待之情的妘挽道,“咳咳,函老头…临走时特意交代过,让我好好照看你,轻功危险,我们…我们…还是练剑吧,刚刚那套剑法中,你提剑的时候……” “哎呀,师父,”妘挽打断他道,“师父您刚刚还说可行的,如今又说不行,如此出尔反尔可不是江湖侠士做派。难不成……”妘挽似笑非笑地看着绛刑,双手交叉在胸前道,“难不成您是担心躲不开那几个暗卫吗?这么说来,师父您的轻功可没您说的那么厉害!” 绛刑道,“激将法,我可是见得多了。”妘挽一听,顺势将态度软下来,拉着绛刑的衣袖撒起娇来,“师父,师父,您就带我出去逛逛吗?您也说了轻功是最基本的,可我跟着您这么个大侠习武,要是连个不起眼的轻功都没见过,以后跟人说起会被人笑话的。再说了,我们就出去逛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吗?”妘挽这一套软磨硬泡的功夫早已身经百战,可绛刑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姑娘家如此纠缠,很快便被磨得失去了招架能力,想着就出去一会儿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得点头答应。 绛刑在离妘挽十步外的地方站定,双手做了一些招式,运足了气,对妘挽道,“你可准备好了?”妘挽颇为兴奋地不住点头“嗯嗯嗯”。只见绛刑脚下生风,快速向妘挽跑来,还未等妘挽反应过来,绛刑已跑到妘挽身边,一伸手揽过她的腰,一只脚踩上一旁的石凳,唰得一下,两人腾空而起。 妘挽只觉眼前的围墙不快不慢地下降,风从上自下吹散开来,向下一瞥…脚已然离地几丈远,下意识地动了几下,竟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无从用力,一切发生地那么快,快到让妘挽紧张得一时间忘记了呼吸,直到她看到不远处熙攘热闹的人群,略过成排高低起伏的屋瓦后,慌乱的心神才渐渐安定下来,欣赏这从未领略过的风光。 此时的蓝天如一汪碧蓝的海水,飘动白云则像水中浣洗的轻纱,仿佛自己伸手一动便会泛起圈圈涟漪,手一抓就能带走舞动的天衣,绛刑就这么带着妘挽沿着商铺的屋檐,在闹市中穿行着,过了一会儿他们便落身于小巷内的僻静之处,绛刑喘了几口气道,“怎么样,小徒弟,御风而行的感觉不错吧?”落地的妘挽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沉浸在刚刚那种奇妙的感受之中,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师父,您确定甩开了那些暗卫吗?”绛刑道,“当然,你师父我的轻功…可是一绝……”还没等绛刑自夸,妘挽兴奋地喊道,“太好了,甩掉了那些讨厌的小尾巴,我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 此话一出,可把绛刑惊了一哆嗦,看着已经向闹市奔去的妘挽道,“哎哎,可…可不能太出格了,捅了大篓子咱两可都要遭殃…”说着便赶紧跟了上去。集市上人头攒动,妘挽呢东瞅瞅西看看,珠宝玉石一概不看,胭脂水粉闻都不闻,净买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路过一家酒楼,人来人往,生意不错,可吸引妘挽的不是溢香的酒楼,而是酒楼偏角跪在地上行乞的一对母女,母亲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女儿估摸着三岁左右,跪在一旁不哭不闹,每每有人往她们面前的碗中扔下铜钱,女孩儿都会磕头道谢,乖巧的让人心疼。绛刑本要上前施舍铜钱却被妘挽拦下,而是拉着他跑了趟布店,撕了几尺布,去了趟熟食店和果子店,打包了几样肉食和果脯,最后将这些东西包好递给了那对母女,母亲双手拿着东西,对着妘挽磕了好几下头,然后收了破碗带着女儿起身离去。 绛刑道,“你怎么知道她们需要这些东西?”妘挽道,“钱呢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是最没用的东西,她们就算有了钱也进不了酒楼,靠近肉铺会被人轰走,唯一能买到的怕也只有馒头之类的东西吧。看那个孩子的模样,像是几个月都没沾过荤腥儿了。”绛刑又问,“那布呢?”妘挽道,“布店的活计儿,很会看人下菜,若是这对母女去,买不到货真价实的布料不说,怕是尺寸也未必够数,那个小女孩儿的衣服已经小得快穿不上了,那些布料我想能让她们撑过寒秋……” 听着妘挽分析的头头是道,绛刑不得不对眼前这个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刮目相看,“真想不到,你竟懂得这些。”妘挽道,“这是我的阿……啊,一位长辈告诉我的,这世上每个人所需所求都不同,你眼中不在意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中就如珠如宝,所以要真心帮助别人,就要用心了解他们最需要的什么,否则一味的求简单、图省力,反而会适得其反。”听着妘挽的话,绛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尔雅》“绛,绛草,出临贺郡,可以染食”,本文中绛为“草”意,遇刑为“荆”。
第82章 短暂出逃 == 两人正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两人凑近一看,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不知因为何事,在一家胭脂店前发起飙来,居高临下地训斥着店里的管事和伙计,骂得那叫一个尖酸刻薄,一旁的丫头怕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刚上前劝阻了两句,却被那个女子抬手一个耳光给打了回去,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看着女子张狂的样子,妘挽觉得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道,“哦,原来是她,她是少府丞屠大人家的小女儿,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所以格外受宠,性格张扬跋扈,我见过她两次,当时就很不喜欢她。”绛刑道,“哼,这么无法无天的人就要好好教训一下。”听到刚刚那个女子提到“姻缘庙”三个字,妘挽眼咕噜一转,道,“确实需要好好教训一下,不过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食其果。” 说罢两人离开了人群,抢先一步来到了姻缘庙。这姻缘庙虽然不大,但因为听说很是灵验,好多人不远百里前来参拜,四季香火不断。人多吗,自然就少不了浑水摸鱼之徒,妘挽瞅了几个算命解签的小摊,相中了其中一个,不知对那个算命师说了什么,那个算命师竟脱了道袍,离摊而去,绛刑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做个算命的?”妘挽笑道,“师父,妙算,我正有此意,待会儿呢师父您就站我身后,摆个威风点的架势,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且看徒儿给您演一出好戏。” 只见妘挽穿上道袍、戴上道帽,嘴上粘着买来的小胡子,尘杖一挥,正襟危坐,闭目养神,还真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没过多久,那位屠小姐趾高气扬地进了姻缘庙,求了签之后便照例要找个道长解签,环顾四周后便直奔妘挽这边而来,妘挽也不着急,直到屠小姐走近,妘挽依旧闭着眼睛,压低了嗓子缓缓道,“紫气东来贵人至,贵人安好啊?”屠小姐道,“哟,不睁眼就知道本小姐是贵人,倒还有点算本事。”妘挽这才睁眼道,“那是因为小姐的贵气与旁人不同,隐约中竟带着些龙气,小姐若不是宫里的公主,那便是家中有人常出入宫廷。” 此话一出,屠小姐对眼前的道士顿时有了几分信任,落座后道,“想不到你这道士年纪不大,道行匪浅啊。”妘挽笑道,“谢小姐赞誉,不知今日小姐所求为何啊?”屠小姐道,“自然是求姻缘。”说着便将竹签递了过去,妘挽看了看签文,然后捻指掐算,嘴中亦振振有词,片刻后道,“此签本为中签,但因为小姐命里带贵,所以也算是个上等,可若想更进一步,却十分艰难啊。” 屠小姐一听可不乐意了,“什么叫也算上等,进步艰难,再敢胡说,小心本小姐撕烂你的嘴。”屠小姐恶狠狠地说着,妘挽并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小姐祖上是读书人,幸得贵人相助,扶摇直上。您家中呢,倒是有兄长,但都没有继承你父亲的慧根,将来虽能谋求个一官半职,但也只是祖辈荫封庇佑,已至顶峰。若我算得不错,小姐姻缘将成,只会是人间清流,怎得小姐心中的大富贵呢?”一番言辞下来,屠小姐是目瞪口呆,一改骄横的模样,低声下气道,“道长所言不虚,家中哥哥不成才,而我……我也不想低人一等的过一生…所以…所以道长可有什么办法,实现我心中所想?” 妘挽先是煞有其事地问屠小姐要了生辰八字,然后对着生辰八字又掐指算了算,猛然道,“哎呀,三日后乃紫微星起,皓月临空,对像小姐这样寅时出生的人可是大大的有力啊,若能在此之前将小姐周身浊气祛除,定能实现小姐心中所愿啊。”‘三日?三日后不是东伯侯家的喜宴吗?难道我会在那儿…遇到什么天大的好姻缘’屠小姐心里想着,嘴上已是掩不住笑意,“那要如何才能祛除周身的浊气呢?” 妘挽漫不经心地道,“这个吗?呵呵,说难也不算难,但要说简单吗却也不易求。”说着从桌案下拿出了一个葫芦摇了摇道,“这是贫道在仙山修炼时所用,取百花之露,集百兽之泪,加上各种妙草灵丹炼化而成,祛除浊气是再好不过了,贫道看与小姐有缘,就赠予您一碗吧。”说着便给屠小姐倒了一碗,姜黄的汁水散发着丝丝香味,屠小姐早已被心中的美好愿景冲昏了头脑,赶紧抱着碗一饮而尽,没想到这黄汤入体,肚子竟生出些暖意,很是舒服。 绛刑站在一旁,看着信口胡诌的妘挽好笑,看着信以为真、白日做梦的屠小姐更好笑,他强忍了几次差点笑出声来。谁知屠小姐一碗饮毕,竟觉不够还要再喝,妘挽赶紧护住葫芦道,“小姐,人一生的气运都是有限的,莫不可胡乱使用。那一碗仙汤已足够小姐换个大好前程,若您将这个葫芦都要了去,莫非是要进宫当娘娘不成?”妘挽这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屠小姐便更加不依不饶,趁妘挽不注意,丢下一锭金,抢了葫芦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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