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凛的话虽轻,但充满了不可质疑的威严。刚好,办完差事的桀回来复命,桀道,“殿下,那些办事不力的暗卫您真的不罚了吗?”凤凛道,“本宫既已答应了太子妃,当然会信守承诺。其实她做了这么多,不过是想保住她的那个“师父”罢了。”凤凛想了想,对王召道,“明日,你去渊文阁,替本宫带个话吧。”王召道,“奴才遵命。” 渊文阁内,绛刑将今日之事说予了函公,本以为函公会责备于他,谁知函公却道,“我这徒儿向来鬼主意多,这也不能全怪你,不过没防住那些歹人的阴招,看来你的江湖历练还是少了些,少年,往后你的路还长着呢…”说完抿了一口酒,便低头看起了书,等了好一会儿,绛刑那儿一点动静也没有,函公抬头看去,只见绛刑倚靠门栏,席地而坐,一脸阴郁,心绪不宁的样子,“怎么,害怕了,怕东宫那边饶不了你?这你就多虑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人来拿你问罪,想必我那徒儿已经给你善后了。你还别说,这太子待她还是不错的……” 绛刑并没有接函公的话,眼睛盯着着门外皎洁月光道,“我自小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除了手中的剑,我谁都不信,活在这乱世,我见了太多的不平之事,富商乡绅,欺压乡里,官吏权贵,鱼肉百姓。我本以为,宫墙之内尽是争权夺利、奢靡无度之辈,却没想到……” “没想到,还有如她这般愿意为了无辜百姓,冒险舍命的纯良之人,对吗?”函公道,绛刑不语,只是负气般的将头扭到一边,函公又道,“天道轮回,正义不休,你要相信无论这世道有多黑暗,都掩盖不住光明的存在。只有坚守本心和善念,你手中的剑才会是救人的利器而非万恶的源泉。” 听了函公的话,绛刑的内心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他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明白,“她…不会有事的,对吗?”绛刑低声问道,函公道,“堂堂东夷公主,炎国的太子妃会有什么事,你还是担心自己吧。虽然东宫那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责难,但我料想,你在这惠阳城怕是不能久留了……”绛刑默然,依旧望着明月发呆,月色如水,无声无息地洒满了整个院落。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东宫的王常侍便亲自来渊文阁“拜访”函公,带了几壶好酒和一些银两,函公故意打发了绛刑出去,亲自接待了王常侍。 送走了王常侍后,绛刑一跃从屋顶而下,“那人生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函公道,“那是太子的近侍,他亲自来也是太子授意,主要啊,是来看看你的。” 绛刑不屑道,“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歪,刚刚你不应该赶我出去,让他们看个够。”函公道,“我还不是为你好,他是小人不假,却也是太子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你若是得罪了他,可就白费了我徒儿的一片苦心了。” 绛刑道,“那…东宫那边是什么意思?”函公道,“意思吗就是,习武不适合太子妃,所以限你三日之内务必离开惠阳城,这些银两便是给你的路费。”绛刑没好气地道,“走可以,但这钱…我可不要。”函公道,“嘿嘿,你不要我要,这些钱够我买好多珍本古籍呢。” 三日后,惠阳城外,函公给绛刑送行,绛刑时不时伸头展望,函公道,“别看了,你又没告诉人家,她呀,估计是没法来给你送行了。”函公说完,上前一步,拿出一个钱袋放到绛刑手里,“俗是俗了些,但至少可以多吃几顿饱饭。”绛刑有些感动,“谢了…这算我借的,等我成了天下第一剑客,我肯定会回来还给你的,老头,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我回来啊。”函公道,“放心吧,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一路小心啊。”说完便挥手告别,目送绛刑远去。 绛刑牵着马,正走在离城的路上,突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师父,师父…”,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妘挽,只见妘挽骑着马,气喘吁吁地跑来道,“好在是赶上了,师父您走得也未免太急了些,要不是函公师父通知我,徒儿还真…来不及给您送行了。” 绛刑道,“既是要走,还是早些的好,你能来送我,我很开心。”妘挽道,“您可是我师父,徒儿若不来,岂不是大逆不道,您看,徒儿不仅人来了,还给您带来了些好东西。”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包袱递给绛刑,“这里面有水囊,是用鹿皮所制,软而不易破,可以用来装水或者酒,有一套衣服,衣服内缝伤了些小兜,可以放一些碎银或者重要之物,还有疗伤的药,你是江湖人,这个可是必备的。对了还有一双鞋,你走的急,我来不及做了,只能现买了一双,你常常奔波赶路,没有一双好鞋是万万不行的…” 绛刑看着手中的包袱既惊又喜道,“这都是你做的吗?”妘挽道,“额,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但是我…亲自命人赶制的,算是徒儿的一点心意。”而后拱手道,“师父,等你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堂,徒弟我好借您的名声‘耀武扬武’一番。”绛刑笑道,“等为师真的闯出个名堂,就回来好好教你剑法,我的徒弟可不能砸我的招牌。”说完绛刑笑着向妘挽挥手告别。 回到渊文阁,妘挽不知怎的问起函公,“师父,绛师父常说他想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您觉得他能实现吗?”函公道,“剑术这东西,不外乎就是招式,可想当天下第一看的不仅仅是招式,还有这里。”说着便朝身上指了指,妘挽不解道,“心?”函公道,“不错,就是心,一个人只有知道自己为什么拔剑,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剑客,而只有清楚心中到底在守护什么,才能拼尽一切,激发潜力,成为真正的绝世高手。他这趟惠阳之行,本来是要教你的,可如今看来倒是你指点了他。只要他能这么孜孜不倦地走下去,总有一天…他定会成为一个让人敬仰的绝世高手。” ----
第85章 天灾人祸 == 转眼间盛夏已至,蛙叫蝉鸣,日夜不绝于耳,烈日当空,万物都被炙烤得略显萎靡,让人不免心生烦闷,但同样让人感到烦躁的还有蜀地的战事和湘南的水灾。本以为引起蜀地作乱的不过是些流民,平叛月余足以,但初春开始还频传捷报的战事延至盛夏竟是陷入了苦战,传来的军报说的是因为蜀地多山地,乱民善利用地形优势,易守难攻,大军行军艰难,且粮草补给不足等等。 武王听着这些军报,眉头紧皱,十分地不悦,这些情况南宫家也是始料未及的,本以为会是南宫家立功的机会,如今却变成了烫手山芋,南宫硕心里清楚,南宫家的军队并不是王室直属,每年划拨给他们的军饷都是很有限的,加上失去了江荫之地的税赋,军队一旦经历长时间的作战后勤补给就会成为大问题,如今想来这便是当时太子力荐南宫家出兵的用意所在,可木已成舟,南宫硕无法,也只得厚着脸皮恳请武王和各属司能多施以援手,但如今是多事之秋,湘南的水患已有愈演愈烈之势,祸及多个郡县,灾民流离失所无数,武王已经在筹划派人赈灾的事宜了,所以蜀地之事多还是要南宫家自己想办法。 为筹集钱粮,南宫家将各房齐聚一堂家族议事,南宫家一共四房,南宫硕是长子长房,是南宫家的支柱,二房的男丁如今不在了,只余三房、四房,他们都是姨娘所生的偏房,南宫家最看重长幼有序,嫡庶尊卑,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南宫垚说的对,眼下正是南宫家荣辱悠关之际,与其四处奔走赊下人情,南宫家更应上下一心、相互帮衬。 席间,老三南宫海和老四南宫江一直闷闷不乐,他们知道如今长房遇到了难处,现下说是找他们来商量对策,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出钱出力,可回想这些年来,大房、二房不仅占了大部分的军功和奖赏,而且军里重用、提拔的人也多来自大房、二房,每每想至此,三房、四房心里都是窝着火儿的。南宫硕清楚这么多年来,偏房确实受委屈,但他承诺只要南宫家渡过了眼前的危机,一定会一视同仁,还是南宫垚最后说的话正中三房、四房的下怀,南宫垚道,“如今南宫家乃是用人之际,只要南宫家不倒,南宫家的青年才俊就不愁没有一展壮志的机会。” 话说那边南宫家已经找到了暂时应对当前困局的办法,这边的湘南水患却让王上和朝堂焦头烂额,虽说治理水患是大功一件,但这个功可不是谁都领得了的,就在大家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太子凤凛主动请缨,愿亲赴湘南治患救灾,虽然武王心中仍有顾虑,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这似乎是最稳妥的安排,救治大灾,最忌政令不行,政令不畅,有东宫太子亲自坐镇,统一调度各项事宜,确实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太子接手赈灾事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湘南三郡下达命令,勒令其十日之内必须将各郡县的要道修缮至可容车马通行,其实这道政令半月前就已下达至各郡丞,但因为任务繁重,所以实际实施起来有诸多困难,可如今太子亲自挂帅,亲赴灾区,任谁都不敢马虎了事。听闻太子要去湘南赈灾,东宫各处都慌了起来,备药的,备衣的,备吃食的……堵在畅春阁的门口,想借此表表自己的心意。 消息传到月漓阁的时候,妘挽正伏在案旁专注地写着什么,听到禀报,也只是顿了顿笔,应了声“知道了”,便又继续挥笔起来,速度仿佛又加快了许多,丁香见状有些着急了,小心抱怨道,“她们都跑去献殷情了,咱们太子妃怎么说也要准备些什么,怎叫那些人抢了风头去。”辛禾赶紧用胳膊肘碰了碰丁香,示意她不要挑事,丁香只得撇着嘴,闷头做自己的事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妘挽终于收了笔,端详着手中的几页书稿,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就向外走去,路过丁香时,用书稿轻拍了下丁香的头道,“吃得用得,太子又不缺,这个吗,才是眼下对太子有用的东西。”说完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小跑着出门了,辛禾紧随其后。 等妘挽到达畅春阁的时候,果然看见凝承微、丽孺人和乐孺人被几个侍从拦在了门口,想来太子出发前定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没空召见大家亦在情理之中,但看了看手里的书稿,妘挽还是决定上前碰碰运气。一个侍从看到太子妃前来,笑呵呵地迎上去道,“太子殿下有交代,要是太子妃前来拜见,可到应晖堂等候。” 妘挽点头示意,正要进门,却停了下来,转身对凝承微她们道,“太子事忙,短时间内估计无法召见你们,若信得过本妃,可把你们备的东西交于本妃,你们的心意本妃自会向太子转达,若不然,你们亦可在门外等候召见。”妘挽此言一出,丽孺人、乐孺人犹豫了起来,还是凝承微通透,将她的东西递了上去,道,“那就有劳太子妃了。”见凝承微如此,丽孺人和乐孺人也跟着照做了。收好了东西,妘挽便进了畅春阁,前院确实甚是忙乱,太子此去日子不会短,吃穿用度自是要考虑周全,王召亲自把关,每一件东西必须过了他的眼才得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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