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先帝让他辅佐小皇帝,不过是防着远在北部手握兵权,且虎视眈眈的祁王。 没他昌平侯府的兵权在,小皇帝能不能坐稳这皇帝的位置都难说。 如今不过是三方平衡,哪一方打破便是乱局。 小皇帝昏庸才好,这江山才能保住。 沈珏好整以暇的坐着,眼神睨向了白玉安:“玉安,你是效忠于皇帝,还是效忠于朝廷?” “忠君可不是盲目跟随帝王,只要朝廷安稳,你安安心心呆在你的翰林,过两年我再让你去六部。” 他眼色深深:“你的抱负,不一定要对着皇帝才能实现。” “你是聪明的,宫内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你只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 白玉安便冷笑:“既皇帝不重要,那沈首辅何不自己做了皇帝?” “难不成也怕那乱臣贼子的罪名扣下,被后世传诵鄙夷,被史官口诛笔伐?” “说你沈珏只顾夺利争权,祸国殃民,是以下犯上的佞臣么!” 沈珏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锋如刀,锐利的好似要将白玉安的皮肉剥开。 白玉安还未见过沈珏这样的神情,见了也不由微微一惊,后背竟渗出一层冷汗。 两人每次见面皆是这般剑拔弩张,从未好好心平气和说过话。 沈珏从床沿上站起来,一把揪起白玉安的衣襟,看着那双不屈的眼眸,沈珏阴寒道:“我该给你些苦头与教训的。” “不然你是永远学不会在我面前的规矩。” 沈珏弓腰又靠近了白玉安一分,白玉安只觉冷气袭来,沈珏的声音就响彻在耳边:“不知好歹的人,就该被好好教训。” 白玉安的眼神一变,眼神对上沈珏的眼睛,眼里面尽是冷酷,看着她如在看一件物件一般。 她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颤音:“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沈珏手上用力,扯着白玉安领子,一把将白玉安从床榻上扯在了床底。 他的脚踩在白玉安的膝盖上,领子上的手越发用力,看着人跪在自己脚下,弯腰将另一只手箍在白玉安的下巴上,用力的将那张脸抬了起来。 白玉安猝不及防被沈珏扯下了床,膝盖处重重砸在了地上,想要站起来却被沈珏的靴子踩住,想要骂出声却被沈珏的手箍住了下颌。 白玉安瞪向沈珏,微微张了唇却依旧嘲讽:“难不成沈首辅恼羞成怒了?” 沈珏冷笑,弯腰靠近白玉安的脸:“恼羞成怒?” “白大人觉得自己值当么?” 白玉安从未见过沈珏脸上这样有些骇人的表情,冷笑着像是要把人生吞进去。 眼神颤了颤,她亦冷笑。 见着白玉安脸上的表情,沈珏寒脸扬眉,又勾唇冷哼:“我给白大人一次机会,白大人现在求求我,我或许会不计较白大人刚才对本官大不敬的话。” 白玉安脸上依旧冷漠,直视向沈珏的眼睛:“下官刚才的话若是错了,那便是下官冲撞,任凭沈首辅治罪。” “可若是下官刚才的话没错,那敢问沈首辅,下官何罪之有。” 倒真是个倔的。 沈珏眉目沉沉。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白玉安,沈珏觉得自己是该让他清楚自己的境况了。 冷冷笑了一声,沈珏手上更加用力:“那我们且拭目以待。” “不出五日,白大人,我期待看你心甘情愿跪在我脚下的时候。” 说着沈珏提起了腿。 只是抬起腿的一瞬间,沈珏看见白玉安膝盖上浸出的血色,冰冷的神色微微里一顿。 他只是想要给白玉安一些不敬的教训,没想人真受了伤。 毕竟白玉安细皮嫩肉的,瞧着如天上月,他气归气,威胁威胁人,可没真想将人弄成怎样,不过要人认清现实服个软。 白玉安没有注意到沈珏的眼神,膝盖上的疼早就顾及不到,只一心在沈珏的话上。 忽然想到了顾依依。 她脸色一变看向沈珏,咬牙切齿:“你要做什么了?” 沈珏却没心思回白玉安的话,俯身一把就将人给抱了起来,扔去了床上。 白玉安又被这么猝不及防一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珏竟然抓住她的脚踝又去撩她的裤腿。 白玉安脸上大变,气的直接拿起身后的枕头就往沈珏头上砸去。 沈珏一心在白玉安的伤口上,正感叹手上的触感温润纤细,想要低头去瞧瞧白玉安的脚,没想到忽然一个枕头袭过来,连忙用手一挡,才发觉白玉安竟然将整个身子都跟着压了下来。 那枕头蒙在沈珏脸上,白玉安一股血气上涌,刚才被他踩着膝盖跪下的耻辱还在,这回存了心的要报复回来。 身子都压在枕上,沈珏一只手臂也挡不住,就这么被白玉安压的往床尾处倒了过去。 新仇旧恨一起,白玉安看沈珏被蒙住脸,瞅准时机,按着枕头,提起脚就往沈珏膝盖踩了下去。 又抬起另一只脚往沈珏裆部踢去。 第192章 刺伤沈珏 说实话,要不是力量悬殊太大,再加上沈珏的身份压着,白玉安早就想这么打沈珏一遭。 偏偏白玉安也只能在梦里将沈珏打得站不起来。 这会儿总算报了仇,白玉安已顾忌不得什么沈珏的权势,更是忘了膝盖上的疼,只知道发泄。 只是白玉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那踢在沈珏裆部上的那一脚还没踢过去,就被沈珏抓住了脚踝往上提,身子立马没站稳就往下倒。 眼看沈珏就要拉开脸上的枕头,白玉安索性身子使劲往枕头上歪,将身子死死压在沈珏身上。 死死连着枕头和沈珏的头抱着不松开。 沈珏眼前一片黑,被枕头蒙着差点没喘过气,倒没想过白玉安这般血性的时候,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拔不开。 他放了白玉安的脚踝,抬手使劲一用力,就将夹在两人中见的枕头使劲扯了出来。 中间的软枕被大力扯开,白玉安的额头就撞到了沈珏的额头上,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压抑的怒气。 白玉安最先反应过来,想着今夜反正已经将人给得罪了,且刚刚还那般被沈珏羞辱,便一鼓作气讨回来。 在沈珏惊诧的目光中,白玉安一个爬起,就迅速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根玉簪子,沈珏才刚起身,一根冰凉的,尖锐的簪子就抵在了自己的颈间。 沈珏眉头一挑,黑眸看向了跪坐在床榻上的白玉安。 只见他一只手撑在床沿上,另一只手却拿着簪子抵在他身上,那头及腰长发微微凌乱,尽数落在了前襟。 烛灯下的美人分外耐看,白衣清萧,凛凛眼波里涌着湍流,好像今夜便要分个你死我活出来。 只是那膝盖上的血好似更多了,动静间将身下的单子都染了血色。 沈珏抿唇注视的白玉安的眼睛,抬起一根手指去佛脖间的簪子,白玉安对对上沈珏的视线,手往前面一送,那簪子便抵在了肉上。 只听白玉安咬牙道:“沈首辅刚才那般侮辱下官,可怎么算?” 沈珏好笑的低笑一声,又沉了脸:“白大人说怎么算?” 白玉安气的胸口起伏,还未从刚才跪地的屈辱里走出来:“下官要沈首辅道歉。” 说着白玉安紧紧捏着床沿又道:“下官还要沈首辅答应,今夜之后,便当互不认识。” “各走各路,再无瓜葛。” “沈首辅勿要再管我的事。” 沈珏嗤笑:“本官若是不答应呢?” 白玉安便恶狠狠盯着沈珏:“沈首辅夜里偷偷来下官房里,想来应是避着人的。” “就算是沈首辅今夜在这儿出了事情,想也没人知道。” 白玉安这算是什么威胁? 沈珏看白玉安这性子,怕是杀鸡都没见过,能杀人了。 他满眼不屑轻蔑:“白玉安,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白玉安被沈珏眼里的不屑刺到,被激起了血性,好似就要跳了起来:“沈首辅也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话是说不通了。 沈珏觉得自己与白玉安历来是说不通话的。 白玉安身上那股子正气凛然,言之凿凿的道理比谁都多,说话没用,就只得动手。 抬手准备去握簪子,白玉安却早看出了沈珏的意图,大声道:“你的手别动,不然我可真刺进去了。” 手指顿在半空,沈珏冷冷勾唇,还是往簪子上握去。 眼看着沈珏要碰着簪子了,白玉安一咬牙,眼睛一闭就刺了进去,接着就是能清晰感受到簪子划破皮肤的触感。 沈珏欺辱她至此,她就算刺死了他也算是他活该。 她早提醒过他的,只要他不再招惹她,她也不会刺下去。 下一刻手腕被握住,白玉安白着脸睁开了眼,一入目就是满眼的血色,她的手一抖,看向了沈珏。 沈珏甩开白玉安的手腕,将那玉簪子捏在手里,又扔到了白玉安的怀里。 他一只手蒙着脖子,眼神深邃看向白玉安:“解气了?” 白玉安怔怔看着沈珏,看着那血染红了他的手指,不由身子往后一退,觉得身上开始发软,张张口却不知怎么样开口。 那一脸惨白,身子后仰的样子,显然是被吓到了。 白玉安那簪子抵的地方还好不是他的要害处,只是流了些血,还不至于要了命去。 且他微偏了些,虽插入到了皮肉里,到底也只是个皮毛。 但沈珏心里清楚,白玉安刚才可真没手下留情,要是那位置对了,自己可能就真死在他手上了。 白玉安被吓住了,理智却回过了神。 她竟闹了这样一场荒唐事。 她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不管沈珏出没出事,自己恐怕都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比起沈珏来,自己太过于渺小。 沈珏沉沉看了白玉安半晌,见人跪坐在床榻上,长发披散凌乱,眼神中还带着清醒后的惶惶。 那裤腿上的血迹好似更多些,那指尖上也沾着血,两败俱伤的事情,他当真这般厌恶自己。 沈珏想要白玉安说一句话,可偏偏他就是一句话都不对他说。 心里头失望万分,沈珏站了起来,也不再多言一句,抿着唇就往外面走。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见沈珏离去的背影,白玉安心头一跳,连忙喊了声:“沈珏。” 沈珏身形一顿,本不想再理会,却仍然回头看向了白玉安。 白玉安跌跌撞撞从床榻上下来,连鞋也未来得及穿。 只是到底太急了,膝盖碰上了床头的柜子,柜子与人都倒在了地上,在空旷室内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白玉安忍着冷汗打算咬牙站起时,一抬头忽见一把闪着银光的剑抵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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