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自知这件事是自己的问题,连忙告罪。 温长清就道:“那今日不邀我过去坐坐?” 白玉安有些为难:“改日吧,我身上还疼呢,怕不能陪你尽兴。” 温长清想想也是,白玉安刚打板子没几天,还要应酬他的确不妥,便也不再开玩笑:“那下次再约也一样的。” 说着温长清就又问:“你过年可回去?” 白玉安摇头:“路途遥远,暂时不能回去了。” 温长清也道:“我也不知能不能回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白玉安手上的事情还没忙完,借口去找书,这才罢了。 下午下值时,白玉安忽然被杨义海叫住,白玉安走过去,杨义海便交给白玉安几本册子道:“这是沈首辅重新编修的《正德会典》,明年初春就要颁布下去了,你做事细心,由你先勘验一遍前五十卷,有疑问再来问我。” 白玉安接过册子点点头,又看了看杨义海,问道:”杨先生不回么。“ 杨义海笑道:”我待会还要去文渊阁给圣上授课,你先回吧。” 白玉安点头,这才退了。 只是她才一转身就看见前面落了个巨大的阴影,再抬头却是沈珏站在了面前。 心里不由呼出一口气,还好刚才她步子收的快,不然撞上去便难堪了。 再撞见沈珏,白玉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只是垂下了眼眸。 她淡定退到一边作揖客套:“下官见过沈首辅。” 沈珏眼神冷淡的看了白玉安一眼,也不理会她,只淡笑着看向了前面的杨义海:“杨学士。”。 杨义海见到沈珏就迎了过来笑道:“礼制已草拟好,沈大人同我一起来吧。” 沈珏对老臣自来客气,寒暄几句就同杨义海往里面走。 白玉安看着身边擦身而过的沈珏,看着他的背影,又才想起自己今早上的折子。 也不知他看了没有,也没个回信的。 不过两人那日闹了一场,再说话也有些尴尬,白玉安垂了头,就往外面走去。 出去外面,就见到高寒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高寒的身形飘逸欣长,淡淡站在那处眼眸淡然,温润的脸上也只有在看见白玉安时才会露出一两分笑意。 他远远看白玉安走路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却还是担心道:“回去便再躺着休息,伤口没好就少走些路。” 白玉安笑了下点头,两人就并肩往前面走。 出到外面,阿桃早就等着的,见了白玉安就跑过来撑着伞接她:“再两天就除夕了,这雪是越发大了。” 白玉安也仰头看了眼下着的大雪道:“没想到京城的雪这么大,老家可没这么大雪。” 阿桃扶着白玉安:“可不是。” 白玉安忽然看向旁边的高寒道:“高兄,你可见过我身边的如意。” 高寒看向白玉安,笑了笑:“就是你买的那个青楼女子?” 白玉安点头,雪色不停落在她的眉间:“要是玉安让如意跟着高兄,在高兄身边做个大丫头,高兄可愿?” 高寒淡笑着看向白玉安,:“你让她跟着我自然可以,我院子里多加个丫头也没什么。” “不过我看那丫头对你忠心,你还是问问她的意愿。” 白玉安也知道这事的确要魏如意的意愿,她点点头,再与高寒寒暄两句正打算告辞,高寒却忽然拉住白玉安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 白玉安奇怪的看着手上的荷包,放在手里还沉甸甸的,不由看向高寒:“高兄,这是什么?” 高寒笑了下:“你过会儿打开就知道了。” 说着高寒又低声道:“你往后不管有何事都记得来找我说,你小我几岁,我照顾你也是应该。” “你只记着,我永远不会害你的。” 白玉安愣愣看着高寒温和的面目,感动道:“谢谢高兄。” “玉安记得高兄的话。” 高寒抿了下唇,又看白玉安一眼,看她眼角眉梢被吹的有些微红,恰如三月里的桃花落在冰雪里。 他的眼神默了默,笑了下,这才往自己马车上去。 白玉安上了马车就将荷包打开,却见到里面都是银子,白玉安一惊,连忙跳下马车就要追去归还。 可风雪里高寒的马车已渐渐模糊,白玉安站在雪里,看着手上的银子呆了呆,无言情绪莫名涌上心头,手上东西就好似有千斤重。 阿桃看白玉安站在雪里不动,也跳下来走到白玉安身边道:“公子,这是高公子的心意,高公子也不想公子归还的。” 白玉安不语,只是垂眸上了马车。 第43章 除夕小聚 除夕夜里,白玉安带着阿桃和魏如意去温长清家中一起过除夕。 两个回不了乡的外乡人,相聚在一起也有几分慰藉。 温长清的院落位于闹市中,来来往往的喧哗声不绝,平日里喜静的白玉安,这一刻却喜欢上了这喧哗。 两人对坐在院子的后院茶室里,茶室的对面是假山水池,两边种了几树梅花,侧头就可观赏院中雪景。 茶室的四周立着烛火,两边都放着火盆,小几上放着小炉子,正哗哗冒着热气,煮着鹿肉。 茶室内除了白玉安与温长清再无旁人,因着是除夕,温长清便让不能回家的丫头自己去前面聚着吃场团年饭。 阿桃与魏如意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温长清从桌上拿起一壶温好的酒,往白玉安的杯子里倒了一杯笑道:“这是梅子酿的果酒,不醉人,玉安,你尝尝。” 白玉安看着面前的杯子,端起来闻了闻,有一股泠冽清香,便在唇边抿了一口。 淡淡苦味中还带有一丝酸甜,白玉安觉得并不好喝。 但是酒水过喉时温润,没有之前的酒味浓烈,在这样的冬日里喝几杯暖身子,也是无伤大雅。 她又喝了半杯,看向温长清道:“的确有股果香。” 温长清笑了笑,又给白玉安杯中倒满,说道:“后日我打算去池州一趟了。” 白玉安看向温长清,问道:“温兄去池州做什么?” 将杯中的酒饮尽,温长清侧头看向室外的雪景道:“前些天收到了家书,之前家中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池州治中陈家的长女。” “如今我不可再拖了,这次我不回去,家中就叫我过去拜访一趟。” 白玉安有些错愕的看向温长清:“温兄要成亲了么?” 温长清笑着点头:“说来惭愧,我已过了二十五,之前未考取到功名便一直拖着亲事,如今我不能再拖着人家了。” 看着杯中清亮的酒水,白玉安又看了眼温长清。 她看他虽是笑着的,但眉宇间竟少见的有无奈,不由脱口道:“看来温兄并不满意这场亲事。” 温长清便苦笑:“不怕玉安笑话,我还未见过未婚妻子的模样。” 白玉安的动作一顿,看向温长清:“那这亲事是怎么定的?” 温长清便道:“池州治中当年还在珺南做县令时,就与我家定了亲事。” “我家是珺南商贾大族,所以与陈家两家往来频繁,亲事自然也定下了。” “只是我游学,陈家女儿又体弱,一直也没见过。” 白玉安也不知该同情哪边,问道:“那温兄拖了这么些年,对方就没有意见么。” 温长清饮了口酒,神情一顿道:“之前是陈家也说等我考了功名再成亲也不迟,我猜,她也不愿嫁我吧……” 白玉安默默饮下一口酒,敛了情绪才道:“姻缘既已定下,温兄何必再想这些。” “往后温兄便有人在侧陪伴,应是恩爱应长天,两不相疑琴瑟在御。” “玉安先恭喜温兄了。” 说着白玉安将酒杯举起,眼里带着笑意。 温长清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下,两人杯盏相撞,皆叩了心弦,各有心事。 这一场除夕,两人对着雪月饮酒,聊起这一年来种种,竟说了许多话。 去年登高楼上的意气风发犹在,两人也没这般放肆饮过酒。 果酒即便多贪了几杯也是微醺,两人喝到最后,就斗起诗来。 乃至于后头觉得不尽兴,又只着白袜去雪地里淋着雪吟诗。 阿桃在前面用完饭,还与温府的丫头们嬉笑说了会儿话,想着来后头看看,结果就瞧着两个酒疯子坐在池子旁,说要抓两条鱼成亲去。 阿桃瞠目结舌,看两人兴致勃勃挽着袖子果真在水里捞,就如在看两个傻子。 这大冷天的鱼能出来才怪,这两人竟不冷的么。 赶紧过去将白玉安提起来,阿桃见白玉安的脸颊通红,眼眸处已显了醉意,不由叹息一声,另一只手又把还在池子里捞鱼的温长清也提起来。 都是这般年纪了,行事居然也同孩童无异。 出去叫了两个丫头过来,各扶着白玉安和温长清站了起来,再看两人,皆是醉了。 好在两人知道自己已经醉了,便摇摇晃晃的道了别,最后温长清还被丫头扶着,踉跄着送了白玉安到了门外马车上。 马车内的白玉安靠在阿桃肩膀上,嘴里还有酒气,喃喃道:”果酒难喝,怎么喝一杯却想再喝。” 阿桃不理白玉安这些醉话,让魏如意过来将白玉安的身形扶好,免得待会摔了。 街道上不时有烟花的声音,阿桃只感觉肩上的白玉安忽然坐了起来,接着就见她趴在了马车窗口上,喊了一声:“停下。” 阿桃不解白玉安的意思,以为白玉安还醉着,就轻声道:“公子,该回了。” 白玉安趴在车窗上,眯眼看着外面亮彻天际的烟火,又看着岸边的十里长灯,不由伸出手指去接外面的白雪。 醉眼迷朦里,她启唇喃喃道:“飞雪铺地白,银花十里开,笙歌欢愉夜,燃灯与昼同” 阿桃听到白玉安临兴作的诗,不由也掀开了帘子往外看。 烟花开满夜空,京城的热闹繁华,比起洲县,确实热闹许多。 就像是置身于纸醉金迷的梦境里。 她也被眼前景象看呆了,不由回头对白玉安道:“公子,我们下去看看吧。” 白玉安被凉风吹熄了些许醉意,嗯了一声跳下了马车。 马车停靠在街边,白玉安步子有些微晃的走在闹市中,待走到岸边时,眼前烟花便看得开阔起来。 岸边上占满了人,皆看着花船上燃放的烟花,每亮起一朵,便是长长的惊叹声。 去年白玉安除夕那几天几乎未出去过,只躲在院子里看书,且院子又在城郊,自然未见着这样景致。 旁边阿桃拉着白玉安,兴奋的指向夜空:“公子快看。” 白玉安仰头朝着夜空看去,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化开在她微热的脸颊上,黑眸里倒映的是火树银花,一场又一场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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