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道:“已差人去救了。娘子别动,我有些受惊了。” ----
第27章 = 脖颈间的呼吸带来一片湿热感,许明月有些想躲开,但腰间的手反把她搂得更紧。 她有些无措。沈潜虽然每日总有那么几句不着调的话,但这样的亲昵还是第一次。 她应该躲开吗?这样的亲昵似乎有些过分了。可是心跳又有些快,她觉得自己是不想躲开的。 可是此前与沈潜说好的答复,她还没有给。他们现在虽然有夫妻的名义,但实实在在说起来是“无名无分”的吧? 她胡乱地想着。颈窝里埋着的那个“无名无分”的人似乎听到她的心声,抬起头来,很不悦似的。 “我不想等了,娘子,我不等了。” 明明之前那样笃定地说“我等”,说只要是娘子,等多久都好。 他一手抚上许明月的下颌,像要吻她,但只是靠得很近,只是那样沉声说话,像在不满:“哪里都有人在觊觎娘子,什么样的人都想同我抢娘子……可是娘子分明是我的。” 许明月应该笑着说,怎么我就是你的了。或者,你是堂堂首辅,谁能和你抢? 但近在咫尺的呼吸太炽热,她只是颤着眼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觉得沈潜一定有过无数段前尘往事,再不济也有那么百十来桩露水情缘。要不然怎么会对男女之情这样游刃有余? 与无数风流才子来往的经验告诉她,男人的情深最不可信。分明只三分的情,他们表现出来能有七分,说在嘴上能有十分。 一个回眸,他们能说成几世的纠缠。 沈潜那套雨天送伞的说辞,说来与那些俗里俗气的话本子又有什么区别。再者她也不记得有没有这桩事,他怎么说,她也不知道真假。 她这样想着,想使自己清醒一点。 按说这是极其有用的一招,否则与傅凭临在一块的时候,她就该日日以泪洗面,心痛欲裂了。 然而她的眼神只清明了一瞬,随即便被唇上忽然传来的温热激得恍惚。 只是轻轻地印了一下,像要在她身上盖下一抹官章。 她没有闭眼,沈潜也是,那双一直沉如夜色的眼睛变得更暗。 他似乎在观察她的神情,一会儿之后,眉目间带上些笑意,又一次靠近。 这一次他没有再花费心神去观察什么,只是专心于唇齿间的征伐。 忽然的靠近,许明月被他逼得后仰,不得不搂住他的脖颈以不向后倒去。 她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本以为自己应付亲吻该是绰绰有余,但这时却察觉到亲吻与亲吻之间是有差别的。 只是唇齿相贴的吻她当然能应付,左不过是小鸡啄米一样,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 可沈潜,他好像是食人肉的猛禽,啄是不够的,他还要咬,追着人不放,似乎她是块香骨头,非得将她抽筋拔髓才肯罢休。 她哪里被这样吻过?一时间头脑昏昏沉沉,只充满了一个酸滋滋的念头——沈潜定然是身经百战。 舌尖忽然一阵刺痛,许明月吃痛睁眼。 沈潜的额头抵过来,很近地同她对视,嘴边是一抹危险的笑:“娘子出神了,在想什么?” 许明月被他看得面颊更烫,移开视线。她总不能坦白,在想你吻得这样好,不知亲过了几家姑娘。 沈潜见她躲开视线,目光一沉,手上动作顿了顿,抚着她侧脸将她转回来。 许明月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怎么才同人亲昵完,就忽然变了脸。 心下情绪一时更复杂,她索性不转脸,只是也不看他。 抚着面颊的手一顿,沈潜开口道:“娘子……” 然而正在此时,寝房的门又一次猛地打开来,这一次的声音比上一回更响亮。木门甚至发出吱呀的声音,似乎摇摇欲坠。 李乘风踹开门时便大声喊:“明月!” 他从柴房直直地冲过来,一路上遇见不少官兵,只以为是与林员外狼狈为奸的,不等人家解释,荡平了就往寝房里冲,只怕自己到得晚了。 可真等冲进了寝房,才发觉自己真是到得晚了,而且不止晚了一时半刻。 寝房昏暗,只看得见许明月一双手搭在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肩上,他们的影子黏在一块,面容也贴在一块。 那男子见有人闯进寝房,投来杀意暗伏的一眼,那张脸,是李乘风以为自己不能更恨的模样,是沈潜。 李乘风也不是没有见过许明月与沈潜亲昵。 江南这一程出发之前,他就在城墙上远远瞧过一眼。 只是当时的心情与现下比,相差不是一点半点。 当时看傅凭临一副发疯的模样,他还觉得好笑。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 他瞧见许明月轻轻推了推沈潜,随后她微恼的声音传来:“放开我。” 沈潜也不再看别处,他回过头去,他们的影子又贴在一块。 许明月避开脸去,又被捉住正回来。 头脑昏沉,不能呼吸之时,她听见李乘风的声音。 “沈潜,她叫你放开她!” 她被那声音激得清醒,愈加挣扎起来。 沈潜捉住她的手,眸光黯淡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松开手。 许明月得了自由,就要往外跑。然后便发现,这自由有限得可怜——只一臂之宽罢了。 沈潜一手搂着她的腰,若她跑到了一臂够不着的位置,便会一把将她勾回来。放风筝似的。 她气得抬眼瞪他,却见他神色冷淡,不是开玩笑的模样。 一时愣在原地,不明白他怎么就露出这样冷淡的神情,心里忽然生出些还是小女孩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委屈。 她不再挣扎,只是面色也冷了下来。 沈潜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终还是抬头去应付李乘风。 “出去。”他说,声音很冷,不复平日温和的伪装,“我与我家娘子亲热,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这话说得露骨,李乘风咬牙骂道:“我道你有多喜欢她,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种话,真不知她怎么会嫁给你。” 揽在腰间的手又紧了紧,许明月不由挣了一下,却感觉到沈潜浑身一僵。 他沉默许久,才再低声开口:“敬一,拖走。” 暗处飞出一个身影,同李乘风缠斗在一块,门在交手间又被掩上。 屋间再度一片昏暗。 这时沈潜却松了手,昏黑之间,许明月迟疑着想走。 她看不清沈潜的神色,只能听到他低低的声音。 “我若松手,娘子就要去找他了?” 许明月眉头一皱。他? 沈潜轻笑一声,接着道:“这才几日……也是,短短几日,却是共患难了一场。” 他连声问道:“他被人关在柴房,娘子很担心?我也是一连几日不眠不休地赶来,娘子为什么不担心?方才娘子为什么出神?也是在想他?” 许明月被他问得一阵茫然,但也从这不知所云的一堆话里捋出了些什么。 比如,“他”是李乘风。比如,沈潜不是翻脸不认人,是醋了。 又醋了。 “咳……”她心里的情绪复杂起来,逐渐的,一股不知名的甜窜了上来。 她移开视线:“你怎么终日都在吃醋?” 沈潜仍冷着脸,再度将她的面颊转回来:“娘子厌了,是么?李乘风不好吃醋,是么?” 许明月抿着唇,憋不住笑了。 沈潜面上冷意略消,但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但待许明月伸手抚过他眉梢,那副神情便绷不住了。 沈潜呼吸紧了紧,就要低头吻她。 许明月伸手把他挡住了:“等等。” 她弯着眼笑:“把话说清楚,方才一个劲的冤枉我。我哪里就只担心李小将军,不担心你了?你径直赶过来的?一路上都不曾休息过?” 沈潜捉着她的手,轻轻地啄着,语气低低的:“我连着两日都在马上,为着见娘子,一刻也舍不得停。可方才我们才见面,娘子便问李乘风的事。” 他抬眼看许明月,学她的语调道:“李小将军。他什么时候被封作将军了?我怎么不知道?” 许明月止不住笑:“沈首辅,好酸呀。” 沈潜看着她的笑,好一会儿,无奈道:“娘子笑得开心,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许明月心中一软,柔下声哄他:“我方才心急,是担心清漪。天色这样暗,我又怎么看得出你舟车劳顿了多久?你现下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沈潜低低叹了声,将她抱得紧了些:“有娘子这句话就够了。”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许明月朝后仰了仰,躲开来去细细看他。 凑得很近了,才看出眼下青黑,眼底藏不住的疲色。 她心里抽了抽,忙玩笑道:“这样看,沈首辅几日没有休息,好像是憔悴了不少。确实是不如人家二十左右的少年郎俊俏呢。” 明显的玩笑话,沈潜却抬手遮了遮,似乎不想再叫她看。 许明月愣了愣,随即移开他的手,认真道:“怎么当真了?我只是说笑,想劝你快些去休息罢了。” 沈潜也一怔,随即答道:“没有当真。” 但仍旧别过脸不看她,道:“娘子先回客栈,我将这边的事处理完便来。” 许明月心中暗暗道,今后不能再随口说话。 她想叫沈潜一同回客栈,但想想外头等着的县令官兵等人,又看沈潜躲着她的模样,最后还是先离开了。 - 许明月走后,沈潜便命人将林员外抬了进来。 之所以说是抬,是因为林员外方才在外头听见了些声音,知道自己意图轻薄的首辅家的夫人,已经瘫软成一团,不能自己站着了。 沈潜走至他跟前,他才生出些气力,求饶道:“大人,大人,求您饶我一命吧!是我狗胆包天,我不该冒犯夫人啊!” 沈潜淡淡看他求了一会儿,才道:“你很了解我?” 林员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仍旧怕得浑身打颤。 哪能说得上了解。只是但凡在朝为官,或是与在朝为官的有几分交情的,都知道这个沈首辅的名号。 他是第一个不满三十便登上首辅之位的,也是第一个公然将锦衣卫收为己用的,更是第一个不吝亲自下诏狱、用私刑的。 据说他初登首辅之位的那几月里,除却朝会都在诏狱。那几月城东日夜是不断的哭嚎声,旅人过路都怕得绕行。 他想到这里时,正听见沈潜叫人把门关上。 门扉掩上,遮住最后一丝光亮。随即那双冷得仿似千年陈冰的眼睛落在他身上。 “自以为了解我的不少,命长的却不多。不必担心,你会活得比他们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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