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呼皇帝名讳,令周围的宫人都噤若寒蝉,生怕皇帝勃然大怒。但澹台璟涛好似没听见一般走远了,没有回头。 嘉恪长公主在殿中蹙眉,琥珀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主人,这狗皇帝是不是要对您动手了?” 嘉恪凉淡一笑:“这狗东西最大的缺点就是沉不住气。他今天要是不来说这几句,孤还不知道他要动手了。” 琥珀:“主人想怎么做?就算拼死,奴婢也会护主人逃出去!” 嘉恪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这外面埋伏了至少十个功夫极好的暗卫,你不是不知道吧?无论出入哪里他们都会跟随,以你一人之力,拼死也护不住孤。” 琥珀有些低落:“那、那将珊瑚、琉璃、璎珞都招入宫中?” 嘉恪笑笑:“孤宫中多加一个生面孔,外面就多埋伏五人。” 琥珀微微瞪大双眼:“真的?” 嘉恪点头:“宫里的老法子了,是孤忘了告诉你。”她淡淡叹息,“珊瑚那边有消息么?” 琥珀:“有,北戎使团五日内进京!主人,这对您有帮助吗?” 嘉恪:“有是有。原本打算北戎与南楚互成犄角之势,那大烨必会表示为不开罪两国,孤便可留在大烨。但眼下皇帝要对孤动手,即使北戎来了,他也会让孤在众人面前成为一具尸身。” 琥珀着急地看着嘉恪,嘉恪笑了笑,说道:“孤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得找人帮忙。” 琥珀眼睛一亮:“找谁?奴婢这就去!”她几乎是立刻说道,“找陵督公吗?” 嘉恪挑着眉瞥她一眼:“怎么就想到他?” 琥珀:“这宫里还能找谁啊?” 确实,回到这宫里以来,除了这位督公,没旁的人给过她半分好处。 嘉恪失笑,说道:“那便去找他吧,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让孤帮忙的地方。” 琥珀不解:“明明主人想让陵督公帮忙?” 嘉恪笑道:“就这样说,他会明白的。” 沈放将琥珀的话传给陵渊,有些奇怪地问道:“殿下这是何意?主动来问有没有要帮忙的?” 想起嘉恪那张牙舞爪说着“不要再无缘无故地对孤好”的样子,这便送了个“缘故”来。 陵渊笑起来,说道:“还说什么了?” 沈放不知道督公的心情为何突然大好,明明这几日都心气不顺的样子。 沈放:“旁的没有了,琥珀姑娘问了一句‘殿下想知道京郊何处有幽静和美的宅院,适合久居不出的’?” 陵渊眉目一凝,复又舒展,感慨地叹道:“她都知道了。” 沈放想了想,说道:“殿下知道安意别苑了?她有这么广的眼线?” 陵渊:“眼线应当是没有,也不知道安意别苑,但猜到了皇上的想法。” 沈放奇道:“这是怎么猜到的?不可能有人告诉她啊。” 陵渊:“殿下敏慧。” 沈放品了品这句似乎是由衷的赞誉,说道:“那殿下这是在请干爹帮忙阻止此事?这可怎么帮?这可是皇上的旨意,一个没办好,遭殃的可是干爹啊。”他握住陵渊手臂,有些急切地说道,“干爹不会为了殿下让她假死之后随她逃走吧?” 陵渊呵呵一笑,说道:“本座说个‘是’,你小子是不是打算另投明主了?” 沈放:“哎呦儿子不敢!儿子这都是为干爹着急啊!” 陵渊轻笑,说道:“不必着急,殿下如此聪慧,定是已经有了法子。”他起身整理衣衫,“备些求人用的上等礼盒,走着。” 求……求人? 到底谁求谁啊? 这明显是嘉恪殿下有求于督公,却还递了句话来问督公有没有求她的地方? 这么矫情自傲的求人方法,沈放还是第一次见。 但督公看起来不但没生气,还挺乐意地接受了? 这还备好求人用的上等礼盒,准备去求人了? 嘉恪殿下这都唱的哪一出?督公就这么硬接啊? 沈放满脑袋无法理解,却只能急急开了库房去寻上等礼品,毕竟这些年来督公从未求过人,沈放是真的不知道求人要用点什么上等货色啊!
第22章 风华无双宫的后殿外,有一处精致小巧的水榭,虽值盛夏,此处却颇因布置合宜而颇有些阴凉和意趣。傍晚时分,嘉恪命人在这里摆上茶饮小点,随意吃喝赏景,悠然自得。 陵渊走进来时就见嘉恪正在吃一盏玫瑰卤调味加了时鲜水果的奶冻,穿一身湖蓝色的轻纱薄裙眺望着湖面上缓缓飞过的水鸟,看着冰肌玉骨,翩然出尘。 陵渊端肃地行了礼,浅笑着问道:“此处还是有些暑热之气,殿下可要抬座冰山镇在这里驱暑?” 嘉恪笑着说不必,命人给他盛了碗奶冻,他笑着称谢接过,侧身吃了两口随意放下,礼数周到地再次谢恩,命沈放将仔细拣选的礼物呈上,才笑着说道:“殿下看看可还合眼?” 嘉恪从善如流地看了看那些稀世珍品,笑道:“督公好大的手笔,是有什么要孤帮忙的?” 陵渊笑道:“生意上的一点小事。”他在嘉恪鼓励的目光下坐到她下首的矮墩上,“皇上吩咐督造枢节及机关兽,若殿下能告知皇上所用木料必须是丹城松木和曲水橡木,那就再好不过了。” 嘉恪了然的表情,说道:“倒是不难,那公平起见,督公也为孤做一点小事吧。” 陵渊:“殿下请说。” 一旁随侍的沈放很想说“你俩为什么颠倒着说话,在打什么哑谜”,但也只能赔笑。却见嘉恪殿下挥了挥手,是让其他宫人都退下的意思,沈放见陵渊并未反对,连忙带其他宫人退了下去。 嘉恪见其他人都下去了,似笑非笑地望着陵渊。 陵渊被她望得有些不自在,说道:“殿下?” 嘉恪笑意淡淡,语气也淡淡:“陵督公果然知道孤的死期。” 陵渊也不兜圈子,直言道:“皇上打算这几天就造个殿下意外身故的局,之后将殿下送往京郊一处名为‘安意别苑’的宅院。” “安意?”嘉恪嘲弄地笑道,“安分守己,如他所意。真是好名字啊。”她勾唇,“可孤偏不要他如意呢。” 陵渊:“北戎使团就快到了,皇上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微臣猜想北戎使团的到来会让皇上更想提前动手,因为北戎与南楚都向皇上要求得到殿下的话,最好的做法就是殿下突然身故,这样两边都不会得罪。” 嘉恪眼风一转,笑道:“北戎使团来得这么快,这里面有督公的手笔吗?” 陵渊也笑:“微臣不敢居功。殿下命珊瑚前往北戎散播‘嘉恪长公主掌握重要枢节’的消息,成功地将北戎使团引来,一切都是殿下的巧思。” 嘉恪知道陵渊定是往北戎传递了什么消息,不然珊瑚不会传来消息说北戎使团一路疾驰,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她无意追问陵渊与北戎关系的深浅,眼下当务之急是解自己的燃眉之困。 陵渊:“殿下既找微臣来吃了一碗奶冻,想必已有对策?” 嘉恪一笑:“你这奴才,怎么问到主子头上?” 陵渊:“微臣愚钝,全凭殿下指点。” 嘉恪也不再绕圈子,说道:“既然皇上想让孤死,不管真死假死,总会有一具尸身来操办孤的后事,对吧?皇上认为孤死了就万事皆休,那如果北戎和南楚连孤的尸身都想要呢?那孤死了也没什么意义,对吗?” 陵渊一拍掌:“妙啊!确实如此!” 嘉恪:“如果孤死了还是要被争夺,那皇上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她笑看着陵渊,“至于北戎和南楚为何想要孤的尸身,这就要请督公大人襄助了。” 陵渊想了想,说道:“殿下可知南楚是否有什么比较特殊的规矩?针对死后的?” 嘉恪摇头:“没什么特别的……要说彰显尊贵,就是把尸身装进机关兽里再行埋葬。孤并不喜欢这样。”她笑笑,“督公大人反应很快呀,是想说南楚若是有些必须要回尸身的规矩就好了,是么?” 陵渊:“是,无论北戎还是南楚,只要有一方有这种需求,殿下假死也会被查验尸身。” 嘉恪突然想到什么:“若是皇帝准备了与孤一模一样的尸身糊弄对方呢?” 陵渊:“那殿下身上必然要有些不一样的东西,能被那些使臣勘验出来真伪。” 嘉恪蹙眉,觉得这事儿愈发难办了。陵渊倒是面无难色,笑着说道:“此事交给微臣,殿下安心在此享用吃食便好。” 嘉恪展颜一笑:“哦?那孤就等着督公大人的好消息了。” 陵渊起身行礼告辞:“请静候佳音。” 陵渊走后不久,机关府来人请示嘉恪关于枢节和机关兽制造所用木料事宜。嘉恪按照陵渊所说勾选了丹城松木和曲水橡木,并表示多多益善。做完这一切的嘉恪靠坐在回廊下的栏杆边仰头望天,看着天色渐暗到黑沉,凝望着那弯弯的月牙儿。 她想起远在异国的无数个夜晚,也曾这样凝望明月,有时露水沾身也毫无困意。那时的自己在想什么呢?绝不是惦念同被明月照耀的大烨的亲族,而只是艰难地奢望着这种看不见尽头的日子能有结束的一天。 她本不想回宫,连大烨都不想再踏入,但终究还是回来了,再次陷入这令人窒息的深宫。 傲慢嚣张、肆意妄为,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心里那丝奢念依然没能完全断绝,总是私心想着有一天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主人,”琥珀走上前来提醒道,“外面蚊虫多,还是进去歇着吧。”她轻轻挥着一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阔羽扇,说道,“这是沈公公刚送过来的,说是督公命人赶制的,上面浸润了驱蚊虫的药汁。” 嘉恪看着那月白色的轻柔羽扇,伸出一指,摸了摸。 在这晦暗无边的窒息宫禁,她触摸到了一缕带来凉爽之意的柔风。 她往内殿走去,轻轻一叹。 与驿馆隔着一道墙的一间宅院内,沈放笑眯眯地看着明公子,说道:“我说的你都明白了?可还有什么疑虑?” 明公子坐在一把太师椅内,看起来衣衫整净,面上一尘不染,但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脸色惨白,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强忍着才说道:“这等……下作手段,你就不怕、不怕我告上朝堂、与你们大烨皇帝知晓?!” 沈放翘着二郎腿很是自在的样子,笑道:“你要是有命去告,尽管去告吧。”说着下巴往隔壁房间抬了抬,“要是那边先答应了,我可不能保证你等会能直着走出去。” 明公子抖得厉害,紧盯着沈放:“我不信!使臣铮铮男儿,岂会、岂会任由你们摆布!” 沈放哈哈一笑:“你也知道他是铮铮男儿啊?那你不担心回南楚之后他禀明你们的王上,立时将你下狱?毕竟是你一手谋划了太子与二皇子侧妃被捉奸在床,致使太子残废,你们那王上和太子,能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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