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公子恼怒道:“她、她一面之词,谁会、信她!” 沈放:“想相信的人自然会信。” 明公子显然明白这个事实,又难耐地颤抖了一阵,咬牙说道:“我照着你的安排——有何好处!王上、二皇子、甚至是太子!都会、怪、怪我办事不力!” 沈放循循善诱:“眼下已是办事不力了。你要想想你若是将嘉恪殿下带回南楚,二皇子会不会责怪于你?你当知道,若是嘉恪殿下回南楚,大烨必会将太子与二皇子之间的事情一字不落,啊,添油加醋地传去南楚的,到时候民心与言论,你们能控制住多少?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太子复位也不是不可能吧?到时候你如何自处?你的家族还能安稳吗?” 明公子不说话,眼神中已现痛苦思索的痕迹。 沈放适时道:“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至于么?不过是演出戏罢了,两厢欢喜。”他做出一副侧耳倾听隔壁房间的样子,“没动静了啊,可能已经答应了。”他起身往外走,“我救不了你,自求多福吧。” 明公子:“我死在大烨,你以为、以为南楚能善罢甘休?!” 沈放哈哈一笑:“你不过是个世家子弟,以为自己是太子还是皇子?南楚会为你挥师北上?况且,我们大可以说是使臣将你杀死——在知晓了二皇子构陷太子之后,你想杀使臣灭口反被杀——这事儿非常自然吧。” 明公子眼见着沈放迈步出去,叫道:“答应!我答应!什么都答应!” 沈放走了出去,嘴角带着笑。 沈放来到隔壁屋内,陵渊正坐着饮茶。他快步走过去行礼躬身:“督公,都办妥了。” 陵渊点头,又有一穿着飞鹰袍的侍卫入内禀告:“督公,使臣那边已妥当。” 陵渊再次点头,起身:“回宫。” 屋外,数十个飞鹰侍卫安静肃立,见陵渊出来纷纷低头,随他一同翻身上马,疾驰回宫。沈放其实没太明白今晚这又是唱的哪出,但他知道督公此举是在帮助嘉恪殿下,今晚这番安排之后,皇帝想让嘉恪殿下假死再将她变为禁脔的计划,彻底被破坏。 待进入皇宫,一行人下马步行,沈放走在陵渊身侧,调侃地看着他:“干爹跟儿子说说呗,为嘉恪殿下这般下力气,是为了什么呀?” 陵渊答得四平八稳:“为了生意。” 哦,生意。 沈放还想再问几句,陵渊却瞥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了嘴。 一个“是你该问的吗”及“管得宽死得快”的眼神。
第23章 嘉恪长公主再次出宫,不过这次前往的是临风楼。金尊玉贵的车辇停在临风楼前,陵渊亲自抬臂供她下辇,她扶着他的臂膀抬眼去看临风楼的气派,笑道:“这也是督公的生意?” 陵渊笑道:“殿下说笑了,微臣哪会有这么多生意。”待走进临风楼,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是有些许投入罢了。” 嘉恪笑起来,直接选了二楼临街有开阔街景的雅间,斜倚在栏杆上往外看,但见人来人往,摊贩生意热闹红火,便笑着说道:“这就是大烨京城盛景吗?”她看向陵渊,“督公有几分功劳呢?” 陵渊:“微臣不敢居功,一切都是皇上的英明决断。” 嘉恪嗤笑:“都在你自己的地盘上了,还跟孤打这种官腔。” 陵渊莞尔:“那便两三分吧。” 嘉恪笑道:“依孤看呐,怎么也有五分。京中秩序井然,百姓生活富足,应当有五分是惧怕你这缉事司督公的淫威。” 陵渊也笑:“那今日殿下出行,百姓退避三舍,应当有十分都是惧怕殿下的淫威吧。” 嘉恪“呵”了一声,说道:“那也有七分是怕你,上次挖人眼珠动手的都是你缉事司的兵,与孤何干?” 陵渊:“是殿下的命令,微臣不得不遵从。” 嘉恪:“是呢,那天你的人满大街地嚷嚷是嘉恪长公主下的令,生怕谁不知道呢。” 陵渊想反驳,却忽而一笑。嘉恪见他这样也笑了,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酒盅扔过去,啐道:“你这胆子是愈发肥了,都敢顶撞孤了。” 陵渊接住了酒盅又放在桌上,微行一礼,含笑说道:“微臣僭越。也是殿下平易近人。” 嘉恪哈哈笑道:“孤?平易近人?你这奉承人的话真是瞎编乱造眼都不眨。” 陵渊只是笑,并不回驳这句话,见她还坐在栏杆处,说道:“殿下坐到桌边来吧。” 嘉恪:“哦?刺杀这就开始了?” 陵渊:“快了。刀剑无眼,殿下还是坐进来得好。” 嘉恪:“孤就要坐在这里,看看堂堂陵督公能不能护得住孤。” 这女子是天生来找他麻烦的吗? 陵渊近前两步像是要动手拉她去桌边的样子,嘉恪一眼瞪过来,一脸都是“你敢”?!没想到陵渊直接俯身贴近她,几乎要贴到她身上去!嘉恪刚要抬脚踹他,就见他伸手在她耳侧捞了一下,一把拉起她远离栏杆,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他手上握着一根尖利的长箭,随意甩在地上,皱眉说了一句:“废物。” 嘉恪在他身后笑道:“呀,这是在骂谁?” 陵渊:“南楚那些废物。” 嘉恪咯咯地笑:“说不定人家就是真想杀死孤,答应你假意刺杀就是个幌子。” 陵渊依然挡在她身前,戒备地注视着周围,说道:“不妨事,微臣的人也在其中。若有人趁机作乱,杀了便是。” “哇哦,督公好大的威风。”嘉恪很开心的样子往前凑,“督公的人伪装成南楚的人一起来刺杀孤了吗?孤要见识一下督公的人!” 陵渊感到头疼,伸手拦住她:“殿下好好待着。” 嘉恪笑着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那板正的玄色立领,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住、弯下,给弄成了平领。 陵渊微微偏头:“殿下?” 嘉恪:“没什么,看你太热了。” 陵渊:“……微臣不热。” 嘉恪:“呵,孤要你热你敢不热?” 陵渊无声地叹了一下,不与她再多做辩驳,略略抿了抿唇,压制住微微弯起的唇角。 很快,有三个蒙面人从栏杆处跃了进来,持刀直扑嘉恪面门!陵渊带着嘉恪闪避,亦有其他缉事司侍卫与贼人往来厮杀!又有五个蒙面人从雅间正门扑入,一时间雅间内刀光剑影,兵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混杂吃痛闷哼,不多时雅间内已是一片狼藉。 嘉恪站在墙角,陵渊背对着她站在她身前,封住了能袭击她的所有方向。他一手还反握着她的手腕,紧紧攥着一直没有松开。她低头看他紧握的手,骨节分明,指段修长,白皙干净,不过细看之下发现两处经年已久的疤痕,像是刀伤或是鞭伤。 她凝神看了一阵,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再抬头就看见他那被她弯折下去的衣领,莫名笑了一笑。 陵渊耳力极好,听到她在身后似是笑了,微微偏头说道:“就这几个废物也值得动手这么久,殿下见笑了。” 嘉恪:“咦?是真的一直在打?不是做戏?” 陵渊:“南楚派来的这几个人倒有几分真功夫。” 嘉恪:“呀,那再这样下去,督公是不是要出手了?” 陵渊冷哼:“若需要微臣动手,缉事司这些个废物就可以自裁了。” 嘉恪嘻嘻一笑,说道:“孤倒是有些想看看督公动手的风姿呢。” 陵渊:“殿下不是看过了?” 初见那日,她被南楚人追杀,他出过手。 嘉恪:“没看清。” 陵渊:“也是,殿下那时光顾着恼微臣了。” 嘉恪呵呵一笑,立即在他手上狠狠掐下去。陵渊没动,但握着她的手用力攥了一下。她“嘶”了一声,他又卸去了力气。 “陵狗!你大胆!”嘉恪在他耳后怒斥。 陵狗毫无愧疚之心地回答:“微臣死罪,殿下息怒。” “哼!”嘉恪甩开他的手没甩掉,又甩了两下,“闷死了,孤要出去!” “殿下莫要胡闹。”陵渊如铜墙铁壁般不给她让路,“马上就清理完了。” 嘉恪往前挤,用自己的肩膀顶挤陵渊,说道:“孤应该受点伤吧?不然怎么吓到皇帝呀?” 陵渊寸步不让,说道:“殿下说受到惊吓即可。” 嘉恪挤也挤不出去,气得抬脚就踹,却像是被陵渊提前料到,他极快地向后抬腿别住了她抬起的腿,挡住了她这一踢。嘉恪一手被缚一腿被别,简直动弹不得,正想用另一只手去掐陵渊,就见他另一只手背转着伸了过来,掌中托着一个小巧的瓷盘,盘里铺着碎冰,冰上有一只雕着玉兔捣药的莹黄色糕点,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 “天热,殿下静静心。”陵渊偏头说道。 这句话,带了几分示弱的温软。 嘉恪顿了顿,挣动了一下手和腿,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吃?” 陵渊松开了腿,手上的力气更卸得像是没有了,只虚松地握着她。 嘉恪伸手捏了那点心咬了一口,陵渊把盘子撤回随手一放。嘉恪边吃边说道:“这点心居然没被他们打散,也是难得。” 陵渊:“这盘点心是备在一旁的食盒里的,还没来得及呈上桌。” 嘉恪想起琥珀说的那常备着的二十八道菜,挤兑的话就随着点心咽了下去。 陵渊估摸着身后的人应该吃完了,说道:“擦手的帕子等会就拿给殿……”话没说完,他就感觉到身后的人把手在他后背上擦了擦,还嫌弃地说道:“你这衣服不够软,孤手疼。” 呵,上好的苏杭软缎,她手疼。 陵渊素来爱洁,自成为缉事司督公之后,尤其在这暑热的天气里,衣衫几乎是半日一换,更别提还有人敢在他身上留下污渍,早都拖出去打死了。但眼下他只是微微顿了顿,心里似乎也并未感觉到诸多不适,没有像以前那样沾染了污渍就立即唤人来更衣。 雅间内的声音渐止,缉事司侍卫们围护着陵渊与嘉恪,兵刃都朝着中间的刺客们。八个刺客或死或伤,还有口气儿的都被押住了。 陵渊松开握着嘉恪的手,极具威严地扫了众侍卫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众侍卫立即全体跪下,抱拳低头齐声道:“属下无能,督公恕罪!” 身后的嘉恪极轻微地呵笑了一声,陵渊听见了,知道她在笑自己的淫威。紧接着听到她极快极低地说道:“孤晕了哦。” 陵渊立即回身一把接住往下软倒的嘉恪,颇为夸张地叫了一声:“殿下!” 嘉恪的唇角抖了抖差点笑出来,十分愤怒地暗中狠狠掐了陵渊的胳膊一下。陵渊这次没有回击,因为他也需要忍笑。 陵渊看向侍卫们时脸色已是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吩咐道:“快!回宫!立即宣太医!”说着就直接打横将嘉恪抱起,快步往外走去。一路将嘉恪抱上车辇,在他将要放下她时,她不动声色地拽住了他的前襟,轻声说道:“陵渊,孤在车辇里要一直闭着眼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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