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谨慎说道:“长公主殿下之前提到的关于二皇子命你勾引太子一事……” 嘉恪打断道:“先写和离文书,拿你的金印来。” 使臣本以为能先办完大事再拖延和离文书的事,没想到嘉恪长公主光有答允还不行,必须先行此事。使臣只得命随扈去取金印,看着嘉恪长公主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写下和离文书。 嘉恪写得认真却又极快,像是这文书已在她心里过了千万遍,一气呵成,无一字错漏。写完之后扬起下巴示意陵渊,陵渊会意地拿起文书递到使臣那边。 使臣一遍看过去,心里也明白这文书必是嘉恪长公主早已打定的主意,一时无话。随扈很快送来了金印,使臣将金印盖在了和离文书上,重重一印。 陵渊注意到,嘉恪一直看着使臣的手,看着那金印完全落下才松了一口气。她面上并无波澜,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但陵渊就是察觉到了她些许的紧张。于是不等她吩咐,陵渊拿起那张盖了金印的和离文书给嘉恪过目,她点头之后再细细收好。 嘉恪倚靠在椅背上,颇为放松地喝着陵渊端过来的茶,对使臣说道:“有什么话,说吧。” 使臣压着心中不快,说道:“长公主殿下之前所说构陷太子一事,希望殿下能写一份文书让臣带回南楚,以证太子清白。” 嘉恪一笑:“文书?熊鸿锦直接说这是造假,你能证明什么清白?” 使臣也笑了笑:“只要王上相信就好,殿下应该明白这其中深意。” 嘉恪:“熊鸿锦必会至你于死地,你有信心能活着走进南楚王廷?” 使臣:“总归要试试才知道。” 嘉恪吃了块陵渊夹放在她面前小碟内的点心,说道:“孤要是写下了这份文书,熊鸿锦也不会放过孤。你也知道他的为人,只怕他会不断派人追杀于孤,孤往后都别想有安稳日子了。” 使臣:“殿下一直在大烨皇宫之内,应当可保无虞。” 嘉恪笑起来:“这辈子一直待在宫里不出来了?孤看起来像是缩头乌龟?” 使臣脸色已经不好看:“那殿下要如何?本使已为殿下在和离文书上落了金印,殿下却不肯写下证明太子清白的文书,那本使回到南楚后大可说刚才落的那金印是殿下强迫落下的!与本使无关!” 嘉恪冷眼看着使臣就要发怒,却不料陵渊笑了一下。立有一个侍卫上前直接将使臣的头按在了桌上,一把匕首的尖端直逼使臣的一只眼睛。 使臣惊得大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陵渊露出了缉事司督公那威压的笑意,说道:“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呢。”
第28章 “南楚虎视眈眈大烨多年,又有机关兽在手,但始终没有一举攻破大烨,使臣可知为何?”陵渊笑着说道,“南楚也曾尝试过进攻大烨,但至多是两败俱伤,并没有大获全胜,使臣可知为何?” 使臣被那匕首吓得说不出话来,此时那匕首后退了一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烨、大烨国土与民众三倍于南楚,还有北戎如狼在侧,南楚、南楚若强攻大烨,腹背受敌……” 陵渊笑道:“呵,那使臣强硬什么呢?是指望你在这里受辱之后,南楚王上会为你挥师北上吗?” 使臣盯着眼前的匕首一阵,闭眼强硬道:“总归南楚有机关兽在手,任你们大烨还是北戎都惧怕三分!” “不过是惧怕而已,”嘉恪接话,“又不是像使臣此刻这般即将殒命?” 陵渊继续说道:“这样吧,双方各退一步,这文书由使臣执笔,使臣问些问题,长公主殿下作答,之后殿下给予使臣一样信物表示这确系殿下所答,如此可行?” 使臣:“不是亲笔手书,更没有人相信了!” 嘉恪一笑:“想相信的人自然会信,这不是你方才说的?信物么……”她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起来,“有个比信物更好的法子——孤曾进过王上的书斋一次,丁字书架那一排第三格最下方有一本《嘉南纪要》,孤当时看了很是喜欢,放了一片金缠银的镂刻签。此事无人知晓,使臣可将此事作为信物。” 使臣思忖起来,侍卫的匕首在陵渊的眼神示意下撤去了。使臣说道:“若无此事,本使也不能再来大烨找长公主对质。” 嘉恪:“若有此事,这文书的可信度就加倍了。况且即使孤给你个信物,你又如何确定这物件一定是孤的?还一定是二皇子独独赠与孤的?还特别是你南楚所有,大烨和北戎都没有的?使臣大人,桩桩件件都没有定数,你只能赌一把。” 使臣也明白这是事实。 陵渊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松开了使臣。使臣站起身揉着自己的脖颈,不满地说道:“大烨待客之道还真是别具一格!” 嘉恪淡笑道:“待客之道罢了,使臣何必在意?南楚的婚仪,孤一直很难忘呢,使臣觉得这待客之道与南楚婚仪相比如何?” 使臣一时无法反驳。嘉恪长公主嫁到南楚时的婚仪,摆明是给她一个巨大又难堪的下马威,而她一句质疑反驳的话也没有出口,就那么生生承受了。使臣很清楚,她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因为为了让她这样一位尊贵的一国长公主认清自己在南楚的地位,如果她开口反抗,只会遭到更为严苛的对待。 想起那时婚仪上的羞辱,使臣对于此时自己的遭遇,顿时再也无法强辩一个字。 陵渊看向嘉恪:“殿下初至南楚就受了莫大的委屈,合该向南楚好好讨要回来。” 使臣一凛,说道:“此事已过去良久,何况嘉恪殿下与太子一事,无论如何都有违伦常纲纪,两相抵消就……” 嘉恪与陵渊一起说道:“两相抵消?” 嘉恪与陵渊对视一眼,笑道:“这可是使臣说的,便是南楚说的,孤记下了。” 使臣一时语塞,想反悔却又担心这二人说起婚仪旧事,再传得沸沸扬扬——那可真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事。南楚因太子之事已民议如沸,切不可再多生事端。 使臣暗暗一叹,自知在这两人面前讨不到好处,便依言拿起了笔墨,他问一句,嘉恪答一句,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完成了他需要的文书。 使臣收好文书打算离开,却又停步看向嘉恪,说道:“长公主,本使有一言相问——是替太子殿下问的。” 嘉恪看向他,笑道:“使臣大人到底有几个主子?” 使臣:“本使忠心的永远是南楚。本使本不想代太子问这句话,但与长公主一番交谈之下,也深知长公主之不易,所以现在想代为问一句。” 嘉恪:“想问,就问吧。” 使臣:“太子想问:东宫被围那夜,你曾游说太子出宫游玩,这是不是你本想解救太子、带太子出宫避开被围之困?” 嘉恪顿了顿,说道:“不是,孤没有这个意思。” 使臣却笑了:“太子对本使说殿下定然会这样说,本使还不信。”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细长的匣子递到嘉恪面前,“这是太子嘱托本使交给殿下的,请殿下笑纳。” 嘉恪并不接,说道:“孤没有想过救太子,孤没那么好心,太子不必送什么东西,孤不要。” 使臣将细长匣子放在嘉恪面前,说道:“太子说殿下若是否认,就是那夜当真想过救他。本使不清楚太子为何如此笃定,但本使相信太子的判断。至于这东西,太子有话,殿下若不要扔了便是,他也不会收回。” 细长匣子放在嘉恪面前,是南楚一贯的彪悍用色,上面雕着太子的徽纹。 使臣对着嘉恪行了南楚大礼,说道:“这是臣最后一次对您行此礼,只因您在南楚受苦时,臣明明有余力相助,但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未曾有一次出手。臣不求您谅解,但太子对臣说您是这世间仅有的奇女子,只要您否认相救,就证明太子所猜测的一切都是对的。臣,”使臣再次叩拜下去,“感念您曾对太子的好,让他在凄苦的日子里得到过温暖。” 嘉恪看着他叩下去久久未起,亦是长久地凝视了一阵,仿佛透过他看见了那个总带着温润笑意的太子。 良久,使臣起身,嘉恪偏转了目光,使臣只看到她一脸沉静,似是毫不在意。使臣也不再多言,走了出去。 陵渊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跟了上去。陵渊看向嘉恪,见她凝视着面前的匣子,似是在犹豫打开还是不打开。陵渊凑近了些,看了看那匣子,说道:“微臣可以代劳。” “不用。”嘉恪伸手拿起匣子,“孤自己来。”说着打开了匣子。 一只手迅速地挡在了她面前,是陵渊的手。 嘉恪不明所以地看了陵渊一眼,看向他的手才发现他手背上扎着三根细长的针,是从匣内弹射出来的! 嘉恪“腾”地站起来,立即唤道:“快,传这附近最好的医者来。” 陵渊莞尔:“殿下莫慌,阁内有医者。”说着随意拔下三根针放在一旁桌上。 嘉恪看了看他的手背,皱眉道:“万一有毒呢?这里的医者医术如何?” 说话间医者已经入内,看着就要行大礼,嘉恪让他免礼,速速前来诊治。医者依言上前查看陵渊的手背,又去看桌上的针。 陵渊看着嘉恪,浅笑道:“谢殿下关切。” 嘉恪敛了些神色,说道:“毕竟是为孤受的伤。” 医者:“启禀督公,这伤倒是不严重,但针上淬了毒,一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小的先给督公扎针以缓血脉催动毒素,再会同京中医者……” “会同什么?等其他医者来了,陵渊已经毒发身亡了。”嘉恪转头吩咐两步外的琥珀,“去,马上找今日不当值的太医过来,绑着也要骑马速速赶来。” 琥珀立即去了,快得像一阵风。 医者吓得有些不敢言语,陵渊笑道:“殿下不必紧张,骑马回宫再看也可。” 嘉恪:“骑马?你想死得更快?中毒不可剧烈行动,不然毒发更快。”她瞥他一眼,“堂堂缉事司督公,连这也不知道?” 陵渊一笑:“那便都听殿下吩咐。” 嘉恪看向那医官:“你愣着做什么?该扎针就扎啊。” 医官忙不迭地取针,看向陵渊的衣襟说了句“督公,得罪了”就上手打算扒开他的前襟。陵渊斜他一眼,医官顿时不敢动,陵渊“嘶”了一声,说道:“你有几个脑袋?下手这么重?” 嘉恪看过来,见陵渊望着自己,嗤他一声,说道:“陵督公不会是想让孤动手吧?呵,孤不会伺候人。” 陵渊笑道:“岂敢劳动殿下,不过除了这医官,其他侍卫平日里只会舞刀弄枪,下手也是颇重,微臣这会子觉得身上有些酸麻之感,动弹得有些不爽利了……” 嘉恪狐疑地看他一眼,又问医官:“这毒竟窜得这么快?那你还不快施针?!”说着也顾不上许多,上前直接两手一展,扒开了陵渊的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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