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桐一把抓起这十来个红玛瑙娃娃,小跑着回到陵渊面前,递过去:“督公,都在这里了。” 陵渊扫一眼那些红色的东西,看向脸色已经发白的谭誉,笑道:“谭大人,这都是些什么呀?”
第36章 谭誉看着那些红色的胖娃娃只觉眼皮突突直跳!刚才搜宫时明明没有看见过这些玩意儿,这都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刚才白桐说搜身是故意的,这些东西是缉事司的侍卫们早就藏在身上、搜身时故意说是从禁卫们身上搜出来的?! 陵渊故意诬陷景妃?! 可这是为何?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还是陵渊其实是在助力宫中某位妃子? 谭誉千头万绪,却也知道需得先过眼前这关。他知道此时说这些胖娃娃不是自己人身上的已经无用,于是转而说道:“看着倒是明艳,是京中时兴的什么小玩意儿么?” 陵渊好笑地看着他:“谭大人,本座与你的交情像是一起研磨什么时兴好玩意儿的么?”他不给谭誉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这是厌胜,不仅下了禁制诅咒,这里面还有仅凭散发气味就能使女子无法有孕的丹药,后宫有这么多这样的好玩意儿,怪不得皇上一直没有子嗣呢。” 抄家灭族的惊天大祸砸了下来。 谭誉惊得连连摆手:“陵督公慎言!这东西是不是厌胜需得查实方可有所定论!” 陵渊看向白桐,白桐早已将太医院首座董承请了过来,董承上前行礼时,白桐砸碎了两个红玛瑙娃娃,其中果然有十来颗殷红药丸滚落出来,白桐将药丸捡起递给董承,董承闻了一闻又将药丸在手里捻碎,对陵渊禀报道:“禀督公,这药丸内含有烈性损体药材,长久放置在身边会致使女子无法有孕。” 谭誉已经顾不得颜面,指着董承大怒道:“信口雌黄!你定是陵渊的人!太医院其他人呢?都叫来!” 陵渊笑道:“谭大人急什么?你也笃定这厌胜是景妃娘娘安排给其他妃子的?所以这么急怒攻心啊?” 谭誉一阵语塞,陵渊吩咐侍卫:“请谭大人走一趟缉事司。” 谭誉:“你敢!我乃皇上亲封——”话音未落,白桐已经过来利落地扭住了他的胳膊往身后反剪,疼得他龇牙咧嘴了一瞬,还想再嚷,就听陵渊带了点阴沉地笑道:“缉事司有先斩后奏之权,本座,真是没什么不敢。” 谭誉知道陵渊说的属实,一时不敢再多言,但被白桐押着往外走时,他又说道:“陵督公最好想想得罪景妃娘娘的后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等闹到皇上面前,一切可就无法挽回了!” 这是在提醒陵渊,寒城还有他的亲人在景妃父亲的笼罩之下,只要景妃一句话,陵渊的亲人就没有好日子过。 陵渊听得这话更是眉眼都溶在阴沉笑意里,说道:“本座不好过,你以为你们能好过吗?”他鄙夷地笑了,“蠢哪。” 谭誉微惊,还在思忖他这句话的意思,就被白桐推出门去。 陵渊见这群人走远,先前的心烦再次涌了上来,不仅没减轻反而更严重了。皇帝那句“朕就做给列祖列宗看看”刺挠着陵渊的心,他很清楚发起疯来的皇帝是什么样子。刚登基时因为决断错误被言官讥讽,皇帝自罚在先皇牌位前长跪,却也将那言官摁在边上,说是“让列祖列宗看看,言官讥讽皇上是什么下场”。大烨开国以来一向奉行“善待言官、除大逆之罪外不可擅罚言官”的政令,将言官如此摁在地上还打板子,真是前所未有。 那天夜里,言官在自家墙壁上留下一首极为悲愤的诗,上吊自绝。此事在朝堂引起掀然大波,然而皇帝只一句“厚葬,下不为例”便揭了过去。此后还剩下的言官要么不敢再多言朝政,要么辞官回乡,无人敢再对皇帝进言。 所以陵渊深知,皇帝这句“做给列祖列宗看看”一出口,定是去施行心底最想做之事,且不管不顾。 加上嘉恪那个脾性,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越是焦急之时,期待的消息就越是不来。 景妃倒是派人过来了,质问陵渊在宫中搞出这么大动静到底是在做什么?陵渊根本没心情理会,恰巧远远看见之前派出去的小太监回来了,立即打发景妃的人滚蛋,让那小太监过来回话。小太监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说道:“禀督公,断雪刚刚送来消息,皇上与嘉恪殿下正在回宫的路上,嘉恪殿下无事,皇上受伤了。” 陵渊:“怎么回事?” 小太监更凑近了些,低声道:“断雪赶到皇陵时见禁卫们都守在外围,她在皇陵后方原本为看守皇陵的守卫们准备的宅院内找到了皇上与嘉恪殿下,皇上欲强行与嘉恪殿下行夫妻之事,嘉恪殿下激烈反抗,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刺伤了皇上。” 陵渊听得眉头越皱越紧:“后来呢?” 小太监:“断雪伪装成刺客行刺嘉恪殿下,为嘉恪殿下解围。皇上为保护嘉恪殿下对断雪出手,当然不是断雪的对手。嘉恪殿下在混乱中想刺死皇上,被断雪不露痕迹地拦下了。之后皇上奔出宅院唤来侍卫,断雪趁此机会离开了。离开之前嘉恪殿下问断雪是谁的人,断雪只答‘想救你的人’。” 陵渊点头,眉头舒展了些,小太监退回他原本值守的不起眼的位置,宛如从未离开。不多时就有宫人来报皇上与嘉恪殿下一行已到宫门,陵渊立即前往接驾。 陵渊来到宫门口,看了一眼嘉恪所在的车辇,先行前往皇上的车辇旁,在外恭敬行礼,说道:“皇上恕罪,微臣接驾来迟。” 澹台璟涛“嗯”了一声,说道:“陵卿近前来。” 陵渊依言进入车辇内,就见澹台璟涛脸色发白、额冒冷汗,连忙扶住他急切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微臣马上传太医!” “不可声张。”澹台璟涛抓住陵渊的手臂阻止他,“只是点小伤,不过是在胸口,回宫里再召董承过来。” 陵渊:“微臣先看看?” 澹台璟涛点头,陵渊解开澹台璟涛胸口浸血处的衣衫,发现左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支短小精悍的箭,虽只有手指长短,却粗有一指半。 陵渊看了看这短箭的位置,安慰澹台璟涛:“微臣看这伤不在要害处,皇上别担心。这是怎么弄的?”他见澹台璟涛欲言又止,适时猜测了一句,“遇到刺客了?” 澹台璟涛立即点头:“对,对,遇到刺客了。” 陵渊也立即忿忿不已:“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潜伏在皇陵行刺!微臣定会彻查!” 澹台璟涛疲倦地闭上双眼,说道:“皇姐……受了些惊吓,你……代朕安抚吧。” 陵渊:“是!” 陵渊轻轻合上澹台璟涛的衣衫,再次仔细看了看那短箭,只觉短箭的做工有些粗糙,但刺入胸膛的劲力颇大,不像是徒手持着刺入的。 嘉恪随身携带着什么发射短箭的器具吗? 陵渊下了车辇,吩咐宫人去宣董承到皇上居住的宁德殿,再命沈放亲自前去陪伴嘉恪殿下。皇上这边,他暂时走不开。 宁德殿中,董承已将澹台璟涛胸口短箭拔出,正在清洗伤口并敷药包扎。澹台璟涛严令董承不可透露此事半句,董承自是连称不敢。处理完伤口又开了药方命宫人前去熬药,董承亲自在旁监看,之后服侍澹台璟涛服下,等他睡着已是深夜,按规矩董承必是要守一夜的,于是董承就坐在龙榻边的软凳上,看些医书消磨时间。 陵渊问过两回皇帝的情况后也就放了心,确实没伤到要害,离正心口还有一寸多的距离。他在皇帝安寝的内殿的外一层值守,沈放已经派人来过两趟,禀报说嘉恪殿下服过安神汤药睡下了。 真的睡着了吗? 今天是真的想动手杀了皇帝,是吗? 那短箭是她随身携带以防万一的么? 单独与皇上出行,她应该是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何况皇上说了那样的话。 想起她那些淡然自若和浑不在意的样子,想起她在昏暗之中浑身的伤,真不知是受过多少苦楚才有了今日这般伪装出来的镇定自若? 陵渊一叹。 他其实也不明白,从前也遇到过从苦难波折中艰辛站起的人,为何没有如今这般挂怀?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与牵绊,时也,运也,命也。 无法强求,无法推拒。 然而眼下他作为缉事司督公,只能守在皇帝身边,并不能去看一眼他想见的人。 此时,景妃急匆匆而来。 陵渊眯了眯眼,这真是正想骂人就有人送上门啊。 景妃一路行至陵渊面前,瞥了他一眼就要望内殿走,陵渊手下的宫人自然拦住她,她瞪眼道:“本宫来探望皇上,你们敢阻拦?” 陵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景妃娘娘身陷后宫厌胜一案,此时应当在宫中禁足——本座的命令,是没传达到位么?” 景妃一脸不耐:“本宫没顾上找你,你倒还敢说?什么厌胜,跟本宫毫无关联!你对本宫有恨就想将本宫置于死地,本宫会向皇上禀明!” 陵渊嗤笑道:“禀明什么?景妃娘娘打算如何向皇上禀告本座为何对你有恨意?” 景妃强硬着一张脸,说道:“不过是当年在本宫身边伺候的时候,对你打骂多了些罢了,一朝小人得志就挟私报复!” 陵渊阴兀地笑道:“从前景妃娘娘写的那些情诗,送的那些小物件儿,本座可都还留着呢,要不要拿给皇上看看?” 景妃一惊:“什么?你留着那些东西做什么?”转而又变了脸色,像是不太肯定又有些期望地看着陵渊,“你莫非对本宫还有……” 陵渊笑道:“皇上离这里不远,景妃娘娘慎言吧。从前在娘娘宫中若只是遭过打骂,那本座如今还要感念娘娘的推举提携之恩呢,是不是啊?” 一番话刺得景妃面色泛白,回避了陵渊的直视。
第37章 陵渊刚进宫时虚岁十六,相较于其他小太监入宫的年纪,属实是大了些。他直接被派至那时还是皇子妃的景妃宫中效力,专司为景妃调香之职。景妃当着别人的面对他不是打就是骂,但在私下,每逢夜里就叫他入内伺候,想让他以一个男子的身份伺候她,还命一个精通此道的老太监前来教导他,一心想将他培养成为“让女子身心愉悦”的“那种太监”。陵渊一开始激烈反抗,遭遇了多次毒打,有一次将他打得半个月都下不了床榻,一只耳朵也听不见了。他一度以为自己以后都要躺着了,胸中一口郁气却压得他浑身僵痛,势要让景妃付出代价! 他重新能行走之后学乖了很多,开始迂回地保护自己。又过了一阵动辄打骂的日子之后,教导他的老太监悄悄对景妃耳语,表示陵渊过于木讷,教他的那些东西他总也学不会,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打狠了给打傻了。景妃回想起年少时认识的陵渊,那个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聪颖温和少年郎,看着眼前这个木讷拘谨的太监陵渊,无端怒气横生,再也不想看见他,很快将他调往当时的皇帝、澹台璟涛的父皇的宫中,做了个粗使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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