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凌厉肃杀得像一尊杀神,却在看见银池的瞬间柔和了目光。
第56章 “殿下无恙。”陵渊握着银池的手,细细打量她,眼中的欢欣满溢而出,像是想要搂抱住银池似的靠近,却又在她身前顿住,低语道,“此时不便,先走。” 银池心中涌动着久别乍见的诸多感慨,又很想给他一顿劈头盖脸,但她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当下不多言便随陵渊出了车驾。外面尸体横陈,立着的都是陵渊的人手,见着她就垂头拱手行礼:“殿下金安!” 银池扫了他们一眼,陵渊体贴地说道:“我派人去寻琥珀等人了,有消息立来禀报。”之后压低声音,“先往大烨边城去,以防熊鸿锦反扑。” 银池眼中难掩忧虑,说道:“他带着的机关兽可能是新制的,连熊辰彦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 “救出来了?”一个女声传来,很快到了近前,竟是史那晴。 她的那姣好的面庞上有些未愈的擦伤,右小臂也还包扎着,看来熊鸿锦说她陷在机关冢之中并非假话。可她竟能逃出来? 史那晴像是多年老友般颇为欣慰地看着银池:“嘉恪殿下无事真是太好了,不枉费我们一番筹谋。” 银池:“你们?” 史那晴笑着扫了一眼陵渊,说道:“自是我与陵渊,不然殿下以为还有谁能这样费力营救于你?” 银池也笑:“冒充熊鸿锦那厮骗孤说你陷在机关冢里必死无疑,看来是陵督公拼死相救啊。” 陵渊看银池一眼,史那晴仍然笑着,神情中添了几许娇媚,说道:“此次逃出生天,陵渊居功至伟,待到安全处,我定会好好地亲自感谢于他。” 银池甩了个调侃的妩媚眼神给陵渊,笑道:“陵督公能得北戎史那晴公主青眼,真是有福气呢。” 陵渊凝了银池一阵,一副下臣谦恭的样子微微垂眸,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一切都是为了营救殿下。” 史那晴笑道:“陵督公自是为了嘉恪殿下而来,快走吧,到了安全地界再细聊。” 一行人策马而行,陵渊几次驱马靠近银池想同她说几句话,她都纵马狂奔,压根不理他。陵渊瞥了一眼在近处的史那晴,也不好再靠近银池,压下一肚子火只管赶路。途中身后有追兵逼近,陵渊带人调转马头前去镇压,银池微微瞥了一眼,继续前行。 归南城西南边临靠北戎与大烨,一个是索伦城,一个是落星城。众人暂在索伦城驻扎,因这里方便史那晴调度,而大烨那边银池暂时不想露面。一番安置之后,史那晴说起近来诸事,被大烨与南楚夹击,南楚有太子与二皇子两股势力,虽然互相掣肘却又十分一致地对付北戎和大烨,大烨有一明一暗两队人马,暗的那一队是诚王所率,陷在机关冢里全部覆灭,而明的那一队打的旗号上写着“明”,史那晴并不清楚是大烨是哪位将军,不过其中还有陵渊的人手。三方势力五队人马攻伐交错,在边境上乱斗成一团。 银池听着,并不全信,不过猜想那个“明”姓将军应当是明冉。从史那晴的话中,银池推断明冉是澹台璟涛明面上派来的,可能在诚王久未成功之后。陵渊许是明来许是暗来,与史那晴可能早有勾连,还费劲心力将她从机关冢中救出。 “陵督公受了不少伤,”史那晴感慨地说道,“都是为了救我,肋下伤得最重,我给了他一些不错的伤药,也不知他用了没有。” 银池一笑:“公主给的药定是极好的,不然你亲自帮他涂,说不定他天天都想用。” 史那晴笑道:“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莫非那些大烨坊间传闻是真的?殿下对陵督公——用心颇深?” 银池笑得和煦:“公主打趣什么呢,你我皆为一国公主,想要什么面首没有,何必在意一个阉人?难道说……”她调笑着低声,“技艺好到让公主如此割舍不下?” 史那晴笑出声:“那你是猜对了,确实令人欲仙欲死。” 她说的如此直白毫无忌讳,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因为那人不过是个阉人,不必顾忌他的颜面。 银池脑中闪过陵渊曾对自己的温柔笑意,一时烦恨难抑,却因多年来善于隐藏心思而笑得更为自如,正对上了从外回来的陵渊的目光。 陵渊脸色并不好看。他耳力极好,听见了史那晴与银池聊的最后那几句,又见银池笑得毫无芥蒂,只觉抓心挠肺,恨不能立时带银池去一个无人僻静处细细倾谈,一吐心中不快。然而史那晴在此,如今还需要她的力量,并不能开罪。 然而那惯会火上浇油的嘉恪殿下又对他说了一句:“陵督公可真慢,史那晴公主可是等你等得心焦了。” 这话说得全是调侃之意,毫无半分醋妒,引得史那晴不由看向银池,有些怀疑那些坊间传闻的真实性。 陵渊亦是掩藏心思惯了的人,又因银池这话惹得他心中不快,便故意笑得云淡风轻:“让史那晴公主心焦,是微臣的罪过,公主想要如何责罚都可。” 史那晴自是打趣:“那就早些来我房中,看你如何伺候了。” 陵渊一笑算是应下,余光却瞥着银池的反应。银池掩唇而笑,说道:“这种话也在孤面前说,你们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史那晴亲近地笑道:“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怎会是外人?”她看向陵渊,“外头如何?” 她与陵渊有房中亲近,又随意问话,仿佛她才是陵渊的主人,而银池不过是个摆设。 即使知道史那晴在故意气自己,想看自己到底是什么表情,银池仍然觉得心头怒火越烧越烈,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陵渊说道:“南楚的士兵在归南城集结,追逐向我们的这一队被暂时击退,但我怀疑是因为归南城有异动而他们临时调回救援。有四只机关兽在附近虎视眈眈,是待命的样子,应当是熊鸿锦留下的,还需史那晴公主调派猛兽军应对。” 史那晴一笑:“好说,我北戎的猛兽军能与南楚机关兽对抗,还多亏了嘉恪殿下修造了佩戴在猛兽身上的机关呢,陵督公回大烨后可得好好向大烨皇帝说说此事,以我北戎和大烨联手之力,何惧南楚?”她对银池笑得诚恳,“殿下,不如两国结盟,你说可好?” 银池摆出公事公办的客套笑容:“待孤禀告皇上,再与你文书互通,如何?” “好,反正眼下已是联手,殿下自然知道其中的好处。”史那晴起身向外走,瞥了陵渊一眼,又对银池笑道,“我还有事忙,殿下与陵督公多日未见,想是有话要说,请自便。” 史那晴离开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陵渊看向银池,目光已不复刚才的镇定与调侃。银池也看向他,但眼里俱是嘲弄之意,语调也十分刁狠:“陵督公攀上了北戎第一公主这等高枝,真是可喜可贺啊。此次救她立下大功,她封了你什么北戎官职?说出来让孤见识一下?” 陵渊本想与银池解释方才之事却见她如此,一路从大烨到归南寻她的种种艰险与酸涩浮涌心头,又听到她重新开始自称“孤”,还因心中憋闷而直接带着点怨气地说道:“殿下何必在意什么北戎官职?眼下最厉害的当属南楚妃位,殿下口口声声厌恶南楚憎恨熊鸿锦,却没想到对那南楚太子熊辰彦倒是颇有情意,还打算跟他回南楚做太子妃呢!” 银池一听就明白陵渊在闹脾气,有一瞬间她心中郁郁像是消散了大半,甚至想笑,可也只是一瞬间。方才史那晴对待陵渊的样子让银池恼恨,张口便是:“还敢揣测孤的心思?孤要如何轮得到你随意评说?机关冢这样的地方都能为了史那晴前去,可见对她颇有真心实意——可以想见,从前对孤那些所谓的忠心,不过是为了史那晴的宏图大业。” 陵渊听她的语气更为刻薄,又见她起身就立即上前拦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就直盯着她,说了句:“别走。” 他分不清自己说这两个字是什么语气和声调,是不是带了些难以言喻的恳求?因为银池看向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她眼中的怒气似是散了些。 不过她看了看他就又往外走,陵渊连忙握住她的手臂,这次很清楚地听到自己在哄她:“生气了?我怎么会是为了旁人对你忠心?这是怎么想的?没有的事。” 银池甩开他的手,眼神锐利地凝视着他:“拼死进入机关冢相救总是真的吧?这种情谊可不在你我之间。” 这醋意都快把人淹死了,陵渊心里莫名甜了一下,嘴上就更软,凑近低声:“我以前说过我身上的奇毒是一个位高权重之人所下,此人就是史那晴。” “不救她就永远拿不到解药,再者你的下落也唯有她最为清楚,”陵渊解释道,“何况我没深入机关冢,是派人进去相救而已。” “也就是说,你没受重伤?” 陵渊见她关心自己便笑了起来:“没有,你放心。” “我才不担心。”银池看着怒气未消,语调依然凉淡,“孤的下落她最清楚?看来陵督公与她一直有消息往来,密切得很呢!陵督公真是手眼通天,北戎的一切也尽在掌握,干脆拥兵自立,孤看南楚也不是督公的对手!” 银池径直大步走出去,不再给陵渊解释的机会。 气性如此大,拦都拦不住。陵渊追到外面,却见周遭都是史那晴的人手,一时不得再过于急躁,以免引史那晴生疑动怒,只得看着银池离去。 陵渊心中又怒又躁,但史那晴对他与银池的关系已起了疑心,若史那晴知道他对银池有意,只怕会做出直接伤害银池之事。眼下还需要史那晴的猛兽军来对付南楚,加上自己的解药还没着落…… 陵渊招来此次跟随自己前来的心腹断雪,吩咐道:“你去与殿下聊聊。” 断雪知道陵渊是吩咐她对嘉恪殿下说说近来的事,让嘉恪殿下消除对陵渊的愤怒,但她犹疑地说道:“殿下根本不会理属下吧……” 陵渊:“你救过她,这点面子还是会给你的。” 断雪腹诽:“那你不也好几次救她于危难?”但没敢说。 断雪来寻银池,银池对她确实给了点面子,不过只是说话客气,连屋都没让她进。 断雪觉着自己来一趟就算是完成督公交办的任务了,但也知道这样无功而返会面对督公的臭脸,于是在门口说道:“殿下,督公从京城一路策马狂奔前来相救,跑死了三匹马,身上的毒也频频发作,刚到归南城就与南楚机关兽大战一场,又马不停蹄地寻找殿下踪迹,现在他已经每天晚上疼得睡不着觉了。”
第57章 断雪叹了口气:“督公这毒谁都没办法,本以为见着殿下能好受些的,殿下又不理他。” 银池的声音毫无感情地传出来:“他中毒这事儿,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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