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风垂眸:“谢尊座夸赞!” 陵渊瞥他一眼:“将功折罪还差得远。” 裂风垂头:“是!愿为尊座肝脑涂地!” 银池笑道:“这些话都是这位尊座教你们说的?” 裂风的头很想垂到地上去,完全不想看陵渊的表情,答道:“回殿下的话,这都是属下心甘情愿想说的,与尊座无关!” 银池笑出声,好一阵没止住。陵渊抚了抚她的背怕她呛着,对裂风说道:“能令殿下笑得开怀也算在你将功折罪之中,退下吧。” 裂风忙不迭地退走,陵渊笑着捏了捏银池的脸,说道:“我哪有功夫教他们说那些劳什子?”他仔细看了看她,“倒是你,可有忧虑?” 银池:“我还以为澹台璟涛开始用心于政事了,没想到是还是因为私情。”她轻嗤,“如此想来,他要将我活捉送往熊辰彦处,不知是什么腌臜的心思。” 陵渊脸色泛冷:“怕不是想将你送去博熊辰彦欢心以得到什么?哼,找死。” 银池笑道:“怎么,你还想弑君?” 陵渊凝视着她:“谁人犯你,我必弑之——管他是何人?” 从未有人对银池说过这样的话,即使说过一些承诺,也并非所有的都能兑现。 银池认真又带些疑问地凝视着陵渊的双眸:“当真吗?” 陵渊:“当真。”他流露出些许叹惋的神情,“这么久了,你还不信我?” 银池莞尔,靠在他胸口抱住他的腰身,叹道:“信。” 怎能不信呢?只是面对这样的好,她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是因为从前所受的欺瞒哄骗太多了吗? 不过看着眼前的人,在他的怀抱中,银池感到深深的安全与眷恋,以往的苦痛似乎都离自己很远了。 陵渊亦有同感,甚至很想就此带着银池远走高飞,再也不理这些糟心事。但他知道银池心中所想并非避开这一切之后的安逸,所以他愿意陪着她面对一切。 心意相通的两人静静搂抱了一会儿,陵渊远远望见王宫中冲起阵阵火光,沉眸看了一阵,说道:“熊辰彦这厮,你打算如何处置?” 银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笑道:“已有把握处置他了?” 陵渊:“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他又戏谑了一句,“舍不得?” 银池掐他的腰:“什么时候都能醋!” 陵渊哈哈一笑,低头使劲亲了她一口。 北戎王宫内,大烨军与埋伏在其中的南楚机关兽激烈厮杀,双方均有胜负,战况焦灼。明冉命军队照常猛攻,自己带着一队精锐向着熊辰彦可能的藏身之所而去,终于在小半个时辰之后查明熊辰彦所在之处,并带人暗中围了起来。正在打算突袭之时,裂风派人前来报信,命明冉带兵封住熊辰彦的后路,嘉恪殿下与陵督公稍后便会入宫。 明冉不清楚嘉恪殿下有何安排,来传信的人塞给他一卷封了火漆的信笺。明冉走到无人处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以身入瓮,伏火夹攻。” 明冉想了想就心领神会,烧了信笺看着化灰之后顺脚踢散,走向精锐们命令道:“封死那偏殿的后路,周围埋下伏火雷。” 熊辰彦听到心腹的禀报,一时有些愣怔,重复地问道:“抓住……她了?” 心腹:“麒麟卫仅次于铁隆的乙卫亲来报信,确实生擒了嘉恪殿下,已将她迷晕,正从暗道运送进来。” 熊辰彦默了一瞬,不悦道:“说的什么话?像是运了个物件儿似的。” 心腹连忙请罪,熊辰彦轻哼了一声,说道:“对她,须以国礼相待。” 心腹:“是,但臣不明白,既已与大烨皇帝有了那样的盟约,还有何必要对嘉恪殿下客气?” 熊辰彦斥道:“无论如何她是嘉恪长公主殿下!记住这一点!” 心腹跪地叩头请罪,熊辰彦懒得再理,起身整了整衣襟,命令道:“起来吧,随我前去迎接嘉恪殿下。” 心腹称是,起身又道:“禀主君,大烨军不敌机关兽,已有部分撤出王宫。” 熊辰彦似是毫不意外:“放眼三国,谁能抵挡我南楚各种型制的机关兽?” 心腹自是应和,随着熊辰彦走向殿内的偏门,顺着墙壁内夹着的暗道快步前行,很快来到了一个半在地下的夹层空屋,里面摆置着床榻与一些机关,床榻上躺着一个睡着的女子,正是澹台银池。 熊辰彦抬手挥了挥,心腹等人退了出去。熊辰彦走近床畔,俯身看了看银池,像是想多看她几眼似的,定定端详了一阵。 “阿池,”熊辰彦微微笑着,“现在恐怕只有睡着的时候,你才会这般平和地与我相对吧?”他轻轻握住银池的手攥在手里,“铁隆下手狠吗?你有没有受疼?放心,我不会饶过他的。” 熊辰彦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件竹筒状的物件儿,坐到银池身边牵起她的臂膀比了比长短,轻柔地说道:“这都是我为你亲手打造的,用了最好的竹材和我私藏的大颗凝花石,上面的花纹也都是亲自画的,看,是你喜欢的纹样呢。” 银池缓缓睁开了双眼,淡淡看着熊辰彦:“你想做什么?” 熊辰彦对她的苏醒微微一惊,继而笑看着她:“竟能醒了?看来铁隆对你下的手并不算狠。” 银池坐起向后靠挨着墙壁,警惕地看着熊辰彦手中的东西。熊辰彦笑了笑,说道:“你在害怕?阿池,这可不像你,从前无论什么情状,你流露出来的都是无所谓的样子。” 银池看向屋内别处,有不少各种形状各异的像是竹节的东西,还有些枢节散落在地。她隐隐猜到了什么,看向熊辰彦,面带笑意语调寒凉:“你为澹台璟涛做这些,他许给你什么了?” 熊辰彦勾起温和的笑意:“阿池,你说我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呢?” 银池:“足以稳定南楚动荡之力,足以支撑所有机关兽之凝花石。” 熊辰彦认可地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说道:“阿池,我什么都能拥有,却缺了一个你。”他伸手想抚摸银池的脸颊,被银池避开,他缩回手笑了笑,“从前在南楚我就对你说过,想与你共度余生——如今看来,你是一个字也没信啊。” 银池看着熊辰彦,略略叹了口气道:“无论你怎么想,你也将我囚至此处了,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何意义?” 熊辰彦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大烨与南楚交界的三城,你们大烨皇帝割让给我了。” 银池眼中闪过惊讶,熊辰彦笑道:“有了这三城,南楚对大烨随时都可长驱直入,对北戎也多了一道天堑。即使凝花石被你们抢去了不少,以南楚拥有的机关兽的力量,你当知道意味着什么。” 银池并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那就恭喜了。” 熊辰彦自嘲一笑:“你就是不接话啊,阿池。南楚会重回三国之巅,我身边站着的会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我希望那是你。” 银池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笑道:“若我不应此事,你就要在我身上装置机关?” 熊辰彦笑道:“你会错意了,不是在你身上装置机关,而是要——”他的眼神染了些阴沉的笑意,“将你做成机关人。” 银池的眸子微微一缩,声音还是镇定的:“机关人是什么?如何做成机关人?” 熊辰彦抬手在她胳膊上横切着比划了一下,又在大腿根部比划着横切了一下,说道:“切掉四肢,装上机关手臂和腿脚,做成由主人控制才能行走移动的机关人。” 迎着银池震惊的目光,熊辰彦将那竹节一样的东西放在银池的腿上,微微笑道:“控制之法若交给了澹台璟涛,你以后都没办法离开他身边了——他对你的心思,竟是这般龌龊啊。”
第76章 银池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惊惧愤怒,噙着冷意淡淡笑道:“你对我的心思,就很美好么?” “又是这幅临危不惧、不服输的样子,”熊辰彦欣赏地看着她,“我很喜欢。”他略略自嘲地笑笑,“我对你的心思从不单纯,但也从未如此龌龊。阿池,我一心想许你南楚王后之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纯粹的了。”他将竹节似的玩意儿比划着要套上银池的手臂,“只要你同我回南楚,以后你谁都不用怕,没有任何人能动你分毫。” 银池看着他言之凿凿,淡淡笑了笑:“后宫妃嫔都遣散?” 熊辰彦温和道:“如你所愿。” 银池并不信这句承诺,说道:“你若不把我做成机关人交给澹台璟涛,之前那些设想一个都得不到。” 熊辰彦:“你只需假装一下即可,待稳住澹台璟涛,我自会救你……” “无用的承诺不必多说。”银池打断他,“眼下我不想变成机关人,就应下你所说。” 熊辰彦没想到她这么快答应,讶异了一瞬就笑了:“我知你是缓兵之计,不过没关系,你总得先顺着我——那么现在就先将这关节套上,之后与大烨的人相见……” “轰”地一声对侧墙壁不知被什么撞破,一阵尘土之中冲出一个人直冲过来对着熊辰彦就是猛地一踹,将熊辰彦踹得翻到在地! 银池看见来人就笑了起来,被那人一阵风似地旋到面前,一把拥住她上下细细地看,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抚慰:“我来迟了些!你没事吧?” 银池还没说话,那边熊辰彦凉笑出声:“传言竟是真的?阿池你千挑万选,看上了这个阉人?” “呵,阉人又如何?”银池嗤笑,下床站定俯视着熊辰彦,“总好过答允将孤做成机关人交给别人的你。” 熊辰彦知道银池在大烨是自称“孤”的,但在他面前从未这样自称过。现在她如此自称,明显与他划清了界限又拉开了距离,是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他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再无回转的可能。 从心头泛出的寒意逐渐侵袭他的四肢百骸,他感到有些冷。他想说些什么来转圜,但看着陵渊用一件披风裹住了银池,银池望向陵渊的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柔情,他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银池向外走去,径直离开了,似乎对如何处置熊辰彦毫不关心。熊辰彦却知以她的性子不可能放过自己,果然听见陵渊吩咐下属:“将这厮做成机关人,备用。” 熊辰彦有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陵渊口中的“这厮”说的是自己,立即变了脸色:“你敢?!” 陵渊轻笑:“有何不敢?” 熊辰彦:“阿池没说要将我如何,你一个阉人有何决断之权!” “嘉恪殿下已不想多看你一眼,将你交由本座全权处置。”陵渊看向熊辰彦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你想对大烨长公主动手,就当知道会有痛悔万分的时候。” 熊辰彦一向温和的脸庞上展现了难得一见的大笑,说道:“你这是在为自己的女人出气?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竟敢妄想?”熊辰彦阴恻恻地盯着陵渊,“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该死。”他忽地将什么东西砸向陵渊,手掌大的一个物件儿直冲陵渊面门!陵渊自是极快地避开,但那熊辰彦洒下一片烟雾,倏地逃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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