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饮避子汤。” 他的目光瞥向晃动的水面下,嗓音放轻,委婉而意有所指道:“弄出来、弄干净便好。” 经他这样一提醒,容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腹里隐隐涨痛。 她抬手摸了摸,惊愕不已,气得不行,又羞耻于大声发作,敢怒不敢言,只得压低嗓音道:“你无耻……你当时怎么不直接……在外面?” 谢玹义正辞严,雪净的面上瞧不出半点儿羞愧。 “一则情难自抑……二则,彼时你咬我咬的太紧,便是我能竭力找回几分理智,一时恐也无法抽身……” 容娡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回想,简直要无地自容了,连忙面红耳赤的打断他:“谢玹!你不知寡廉鲜耻的吗?别说了!” 谢玹观她面色,目光微动,轻笑了一声。 手指缓缓朝她探过去,没在水里。 容娡咬住唇瓣。 …… 水波悠悠摇晃,水声窸窣咕叽,荡出道道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谢玹收回手,指缝间沾了些莹白的光泽。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痕迹看。 容娡只瞥了一眼,便烫到了一般别开视线。 可两人如今挨得很近,她一时不察,从前好奇不已的玉璋,便猝不及防的撞进她眼里。 容娡吓得呼吸一紧:“……” 这么……这么……! 庞大! 她都不敢想,自己从前到底是怎么将这东西吞进去的! 谢玹慢条斯理地掬水濯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么了?” 容娡察觉到一种隐约要苏醒的势头,立即戒备起来。 她简直不知该看哪儿好,咬牙切齿道:“不是才解了药?那么多回!你怎么又……!” 谢玹镇定自若地扫了一眼,略显无奈的笑了笑。 “久别重逢……它很想你。” 容娡柳眉倒竖,脸涨得通红,才要破口大骂,谢玹忽然低下头凑近,在她眉心印上一个极轻的吻。 “姣姣,我很想你。” ———— 天亮后不久,便传来了贺兰铮兵败的消息。 谢玹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处理政务,但容娡还是被他的动静吵醒了。 她困得睁不开眼,嘀咕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谢玹停下手中的事务,哄孩童般拍了拍她。 容娡没管他,翻了个身接着睡。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寝殿内已空无一人,外面日头高照。 容娡心不在焉地用了膳,忆及昨晚,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避开白芷与白蔻二人,偷偷给了一个宫婢一些银钱,让她悄悄去抓一副避子药。 饮下熬好的汤药后,她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容娡在睡梦中听到了贺兰铮兵败之事,忆及自己从前还想着利用他,不禁有些唏嘘。 大半日没见到谢玹的人影,容娡闲来无事,怕谢玹回来后发现端倪,便想着借出门透透风的由头,将药渣毁尸灭迹。 谁知还没迈出殿门,便被抱着剑的静昙拦下了。 “宫里纷乱不休。”静昙一板一眼道,“君上吩咐过,为确保娘子安全,还是留在月昙宫为好。” 容娡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贺兰铮兵败如山倒,宫里哪还有什么乱子,分明就是拦她的说辞。 她本来也没有很想出门,被静昙一拦,反而非得要同他唱反调。 容娡记得去岁时,静昙为人很好相与,不明白他几时成这样了。 “让开。”她抬了抬下巴,“你也知道这是月昙宫,当知我是什么身份。眼下便是你们君上在此,都未必会拦我。” 用膳时,容娡同侍者交谈了几句,知道月昙宫是前朝太子的寝宫。 虽然谢玹从未主动提及,可她就算再笨,也知晓谢玹就是那位前朝太子瑄。 至于为何他成了谢氏中人,容娡不得而知,不过这不是眼下最要紧的。 容娡着重强调“月昙宫”,是想提醒静昙,谢玹允她留宿在此,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静昙没被她的话唬住,态度坚决,抱着剑杵在殿门前,一动不动。 容娡没了辙,只好返回殿内。 好在月昙宫足够大,殿后单独设院,有一大片栽着花草的泥土地。 容娡便不再纠结出宫之事,命人去拿铁锨,准备将避子汤的药渣埋了。 月昙宫的宫人大多数守在殿外,殿内静悄悄的,只有零星几个人。 因而当拿铁锨的内侍折返回来时,容娡一眼便瞧出了不对。 这不是刚才的那个人。 她心下一凛,飞快地确认袖中的暗器还在后,面不改色地接过铁锨。 “你是何人?” 那内侍立即低声道:“鄙人是二皇子豢养的死士。殿下即日将南下,预备在江东养精蓄锐,筹兵讨伐谢贼,特命鄙人前来解救娘子。” 贺兰铮的人。 容娡谨慎地往旁边走了几步,攥住袖中的暗器,想了想,微笑道:“殿下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只是我位卑言微,恐拖累殿下,又暂无性命之忧,还是不必麻烦了。” 死士并不好糊弄,打量她两眼,一针见血道:“娘子想留下。” 容娡面上挂着假笑,并未答话。 那死士冷笑一声:“天命圣女也不过如此,一心攀附权势。女子为祸,果不其然。” 听了这话,容娡忽然明白他为何冒险来救她了。 她顿觉好笑:“你倒说错了。” “我选择留下,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是因为有让我舍不得离开的人在此。我是为情,不是为权。” “反观阁下,满口仁义道德,却也不过是想,借我这区区女子在外的空名,来为你们殿下的大业造势。” “再者——谢玹究竟是不是反贼、他究竟是什么身份,阁下当真不清楚么?” 她神情镇定,说出一连串的话,说完后,自己不禁都感到有些意外。 那死士听罢,已是面色铁青,见无法说动她,竟伸手成爪,破开身上的长衫,要强行将她掳走! 容娡早有预料,袖箭咻咻射出。 死士中了几箭,吃痛后退,捂着伤处跃上房顶,遥遥看向容娡,咬牙切齿道:“娘子的意思,鄙人会一一传达给二殿下的!” “娘子的那位情郎,来日二殿下定会多多‘关照’!” …… 目送那道人影远去后,容娡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她丢开铁锨,倚着一株桂花树,回想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 她有点没想到—— 自己竟会对一个从未见过的生人,说出她对谢玹有情的这种话…… 实在是太古怪了。 容娡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有些头重脚轻,晕乎乎的,面上发热,浑身都十分不自在。 她傻站着吹了会凉风,脸上的热度依旧丝毫不减,便决定回殿内饮些茶水。 才至殿内,没走几步,便瞧见谢玹雪松般笔直立在殿门口的身形。 他同身后的侍者吩咐了两句什么,而后换上一身干净的霜色外袍,朝她走来。 容娡愈发不自在了,心虚地垂下眼。 谢玹扫视她两眼:“脸怎么这样红?” 容娡心里一颤,小声道:“没什么,屋里有些闷……” 谢玹颔了颔首,并未多想,才要收回视线,忽然一顿:“手里拿的什么?” ——避子汤的药渣。 ……完了。 容娡心道。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第94章 顾虑 容娡心思飞转, 赶在谢玹起疑心前,提起手里的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回答:“没什么呀, 就是一些药渣。” 怕谢玹瞧出她真正的意图,紧接着她又解释道:“我先前无事, 听人说药渣可用作沤肥, 正好殿后的园子里有几株新栽的石榴树, 便找来这些药渣, 想试试能不能有用。” 谢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不知信了没有。 容娡总觉得他这声“嗯”, 颇为意味深长。 她悄悄觑向他的脸, 没瞧出什么,心中忐忑,索性将方才遇见死士之事一五一十同谢玹道来,好借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谢玹听罢,脸色在容娡的目光中一点点冷了下去,果然如她所料,没再多问药渣的事, 而是召来暗卫, 去旁处追查死士潜入宫中之事。 容娡这才舒了一口气。 待谢玹的脚步声远去, 她定了定心神,后知后觉地发现, 自己背后不知何时冒出一层冷汗。 许是见她脸色不好, 守在一旁的宫婢走过来, 关切地询问了几句话。 容娡心乱如麻, 没仔细听她说了什么,只和善地对她笑了笑, 找了个借口将守在殿内的侍从皆屏退了。 殿内静悄悄的,容娡倒了杯茶灌入腹中,想着做戏要做全套,便又去了殿后的园子,随便找了棵树,将药渣埋在树下。 做完这一切,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 直到快三更时,谢玹才回到月昙宫。 谢玹事先命人给容娡带过话,说他会晚归。容娡便没等他,早早睡下。 只是她近日睡眠很浅,即便谢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她还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睡眼朦胧地看向谢玹。 偌大的月昙殿,寝殿有许多间,这人却偏要同她挤在一张榻上,生生打搅了她的好眠。 容娡有点恼火。 她不习惯这种同床共枕的亲密,但见谢玹褪下外衫,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只得不情不愿地往床榻里侧挪了挪,让出大半容身的空间。 时辰不早,谢玹进门后,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再无旁的动作。 容娡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注意到,这人似是沐浴过,身上的衣裳又换了一件。 她腹诽了他两句,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等谢玹将烛光拨暗后,转身背对着他睡下。 谢玹走近床榻时,他身上的冷檀香先一步钻入容娡的鼻腔。 “吵醒你了?” 容娡不悦道:“嗯。” 谢玹没再说话。 帷帐极轻的晃了晃,他躺在她身旁。 被褥间很快便染上几分不属于容娡的体温,她有点别扭,又往里侧挪了挪,阖上眼酝酿睡意。 谢玹的鼻息萦绕在她耳边,均匀而平稳。不过与往日相较,似乎有些发沉,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情绪。 容娡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心里直犯嘀咕。 正胡思乱想着,被褥忽然一轻,冷不丁一只手伸过来,用力掐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扯到怀里,翻身将她摁在身|下。 容娡吓了一跳,一声尖叫脱口而出,紧接着唇瓣被谢玹封住。 叫声被他吞入腹,轻薄的里衣也被他剥开。 他吻的又凶又激烈,容娡根本来不及换气,很快便气喘吁吁,口中含糊不清地发出一些“呜呜”声,浓密的发丝散乱地铺满帛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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