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您都瞧不上,老奴就再去寻个把新的来。”
第24章 藏宝洞 盈月寻了个轻便竹椅放在檐下, 叫姑娘坐着便能看全,又拿出刀扇轻扇,天气并不热, 但阳光洒下来难免会觉得燥。 一上一下, 一主一仆,都在互相打量。 翁芹瞧着这个府上新来的九娘子,心中并未怎么当回事, 听说只是个四品官家的小庶女, 怕是走的路都不如她这个老婆子吃的盐多。 “四管家?”杨灵籁停顿些许,像是突然反应过来, “那你能管的岂非只有这采买家丁之事?且你只说自己专管府中何事,那我又该叫你什么, 难不成也称一声四管家?” 句句绵里藏针,一针见血。 这九娘子面孔带着倨傲便轻而易举的压了她一筹,翁婆子也是个人精, 很快应声。 “娘子说的对,老婆子只管采办家丁, 至于其他自是有其余人盯着, 您只需叫我一声翁婆子便好, 都是在主人家讨口饭吃,就只当随意吩咐您手边的丫鬟便成。” 话语的姿态摆的很低,可人面上却依旧没什么恭敬,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 趋炎附势最会讨人欢心, 也最不会得主人家的器重。 杨灵籁单是看着她, 便能知道这四管家的位置怕是来之不易,“翁婆婆可真是低估自己了, 堂堂四管家怎可跟我这扫地的丫鬟当成一回事。” “今日把你叫来,也是想给你交给你个好差事。” 翁芹仰着脸笑的谄媚,心中跟明镜似的,九娘子是想办些不该办的事了,也别提什么好差事,不得罪人都是好的。 “娘子请说,您是二房的嫡少夫人,老婆子自然听从。” 一个四管家,一个不管家的嫡少夫人,还真是谁也说不得瞧不上谁。 杨灵籁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聪明人,她最不喜小心思,可这翁婆子的心眼怕是比那渔网上的洞都多。 “你是个好的,这采办家丁之事虽瞧着不起眼,却能在各院里都见不少人,这关系好了,办的事也就都利索,谁也都喜欢。” 随后,她又瞧了瞧院里那站的一群人,各个都穿着新下发的衣裳,统一梳着双环髻,一眼望过去都能花眼。 “这丫鬟都是翁婆子你收来的,想来你也最清楚合适不合适,我脾气不算好,要求却不多,老实本分可以做事就成。” 翁芹在这府里混了少说也得十多年,这九娘子一上来就点她呢,做这个管事简单但做好却难,否则她也不会僵在这个位置上许久不得动弹。 认识的人多,要讨好的便也多,所以要不要搭这个新线端看她能不能看准人。 顿了顿,她才重新扬起笑意,随口敷衍道。 “娘子还真是折煞我这个老婆子了,实在撑不得您这句夸。” “这挑丫鬟是小事,您吩咐一声就是,我也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规矩都懂,您让老婆子办的事,只要能办,就一定能办的八九不离十。” 至于那不能的,也不能随便找到她头上。 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杨灵籁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发脾气,反而是颇带认同的点了点头。 “翁婆婆不愧是跟在三伯母身边办事的人,甭管是能力还是其他方面都是翘楚。” “我脾气不好,却也不会主动生事,这一点我这院里的人也都是清楚的,现在说一遍也是想给在场的人都听听,进了我这项脊轩规矩不多,但不好好办差事的也简单,直接扔出去发卖。” 翁婆子站的稳稳当当,只笑没继续说什么,反倒是一群新来的丫鬟们急着表忠。 听了一圈好话,杨灵籁却没高兴多少,叫人难免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 “婆婆觉得我该挑谁?” 翁芹蹙了蹙眉头,本不想掺和这事,转念一想又觉得也不值当什么,这九娘新来便如此市侩,还是少惹一身腥为妙。 她主动选了几个闷棍都打不出屁来的,身后没什么人,办事也还算利索,生不出什么坏心思,也就不会日后给她添麻烦。 杨灵籁满意的点点头,“除了这丫鬟,其余的也就容易了,项脊轩想置办些东西,越不过您去,所以还要劳烦翁婆婆再去忙活一回了。” “盈月,你把单子给婆婆拿去。” 接过红折子,翁芹粗粗扫了一眼,心头微震,这上面足足写了两长列蝇头小楷,大多都是些摆件,少的是些胭脂水粉, “娘子,这……是要走公账?” 公中每月给各房的分例都是有数的,且嫡脉之间并不做区分,因此大房、二房、三房都是一个数,杨灵籁这些东西总估值已然是抵了将近二房全部分例,日后若是再用怕是便没了。 “且是否有些太多了?” 杨灵籁似笑非笑,“婆婆可是觉得我挑的这些东西不实用?” 类似逼问的态度,终于叫翁芹体会出了什么叫做哑巴亏,这九娘子自说脾性不好,现在见来未必不是真的。 “自然不是,但这公中的分例都是有数的,您这些已然是过了。” “婆婆这就不用管了,项脊轩的置办之事,母亲已然交给我了,并不会有过错,你也可以去请示三伯母,是否要听我这个初来乍到九娘子的话。” 杨灵籁说的斩钉截铁,倒是让翁芹有些懵圈,又重新看了遍折子,应得艰难。 “是,皆听娘子的。” 送走了翁婆子,再去瞧院子里剩下的这一堆,便都主动交给了盈月,虽在算计上不上道,但应付这些新来的绰绰有余。 翁婆子的办事效率很是惊人,当然其中最主要的还是那折子上所写的东西多是京中翻云楼所有,带着人去与批发进货没什么两样。 她还耍了个小心眼,专门走的是项脊轩一侧的小门,因此除了孙氏身边的管事,府里便没了几人知道。又因地处偏僻,竟也没人注意到这不寻常的动静。 这九娘子如此大胆,她便是想拖得越久越好,这也是孙氏暗中给的意思。 杨灵籁心里只牵挂着想要的宝贝,对于这些无聊的小心思哪里还顾得上,甚至午睡都不要了,亲自指挥着丫鬟将东西在屋里摆好。 盈月在旁已然是无语凝噎,姑娘是真不客气,这翁婆子也是真听话,叫你买你还就真去买了!? 屠襄这几日在院里的时候少,从前王氏吩咐他看着公子,也就整日跟在项脊轩中寸步不离,但大娘子来了,这屋里的书斋便也不好用了,只能挪去南书房温习,也就错过了给王氏第一时间传递消息。 申时,天上已然添了点暖色,南书房内的书案前摆满了成堆的策论,甚至有写被翻的书页都软塌塌的。 吕献之捏了捏眉心,恰时生了几分疲倦,眼睛酸涩。 他往外望了望,本是如期放松,却猛地想起新娶的夫人,也不知她整日在院中待着做些什么,竟也没派人来找过。 新婚第二日夫君便出宅门,便连饭都不回来用,难道不是该气了? 心中困惑不解,重新看书也有些晃神,他想捏捏腰间的香包,却想起东西被放了起来并没带在身上,不知觉的便有些神色恹恹。 “公子,要不要研些磨?” 屠襄端着新换的茶回来,便发现人在走神,唤了声。 吕献之抬头去看,才发现砚台里已是空了,他放了笔,摇摇头。 “罢了,先随我回去取个东西。” 二人一路沉默的回来,屠襄越想越觉得不对,公子这些日子总是时不时走神,他进门的声音都听不见,若不就是经常眼神倦怠,书页比往日翻的慢了数倍,甚至还常常往窗外瞧,问了也不说是在想什么。 难不成是被大娘子的温柔乡给困住了? 两人心思各异,待回了后院,谁知刚刚进屋便被一群金光闪闪炸的更不开眼。 第一个映入眼帘便是正厅两宝座之间方桌上那对龙凤呈祥的金瓶,内里插着几根鹅黄色的桂花,金黄金黄,一瞧就是新添的东西。 吕献之微微后退几步,眨了眨眼,才勉强适应,谁知随意往内室方向一瞧,座屏旁的扇面桌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金方鼎,随着一旁香炉内的袅袅药烟如同做梦一般。 他一个想到的就是杨灵籁,喜欢金元宝的人喜欢这些也不稀奇。 顿了顿首,想着既是她喜欢便随着折腾去了,可谁知转头去了书斋,竟也没能幸免。 博古架上本来空荡荡的地方皆被填满,等比人手大的金色佛手住在中间一眼夺目,身旁的金玉灯盏以及案中案上的金色祭器熠熠生辉,而纯金玉如意大喇喇地摆在他的书卷旁,什么圣贤书,哪里还看的进去。 “大娘子她疯了?” 屠襄还在四处打转,一点不敢信。 “这里可是书房,不是藏宝洞。” “还是这些裴大夫人送来的,定是想叫公子耽于黄白之物,无心上进,好让四公子比过去!” 这也不是随口诬陷,裴氏为了跟王氏斗,曾经也是想了不少损招,比如让人大半夜开窗让吕献之着了凉,无法去书孰,又比如故意叫人送来寒凉之物,害人如厕耽误夫子作业。
第25章 小字桃符 “屠襄, 莫要胡言。” 吕献之抬起眼皮,像是想起什么,神色有些冷漠。 第一次被训斥的屠襄满脸怔然, 嘴唇抬起又闭上, 是因为他提了大娘子,还是说了有关裴夫人的僭越之言? “一个小小侍卫,也敢随意对主子评头论足, 也不知该说你胆子大, 还是这国公府的规矩不够严?” 杨灵籁姗姗来迟,随意拨着手里的扇子, 笑得慵懒,她身旁的盈月捧茶端果, 像是原本就打算过来这的。 被人逮了现行,屠襄是有些慌了,“大娘子恕罪。” “恕罪?”语调扬起来, 也不免叫人心头一紧,“你想叫我如何饶恕你?” 大娘子这是打哪里学的, 怎么罚人还要提前问一句, 他该是说轻还是重, 轻了是过不去,重了岂非就便宜了人。 在屠襄犹豫难言的时候,杨灵籁也顺便关照了一下自己这位新婚郎君,丹唇未起笑意却盛, 毕竟这处置的是他的人, 孰轻孰重也得瞧瞧主人的意思吧。 “郎君, 你觉得该如何?” 盈月收了收下巴,端着承盘的手忍不住想去按按胳膊上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原来真有人天生就不适合小鸟依人,她家姑娘是真没这个天赋! 连摊上事的屠襄都忍不住抿着嘴一撇,眼睛瞪大像铜铃,仿若天塌,不怕上山打老虎,就怕老虎装贤惠,还有,公子他也太淡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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