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半鸾回宫——太子半鸾回宫——” 话音才落,正前面的开路的两列上骑兵齐齐的手握长枪,驾马而来,紧跟着的就是储君规制的半幅銮驾,顾清宜跟着屈膝见礼,隐在人群之中。 没想到太子这么早就回来了,看来裴霁回那里当真快了。 “诶,听说了吗......” “你是说太子断腿的事?”顾清宜身后的几位百姓悄声议论。 “嘘!”另一人连忙拍拍他:“说这么大声,你不要命了!” “嗳,谁还没听说啊,圣上是当真宠太子,连二皇子这无辜之人的都被罚奉半年呢......” 顾清宜微微垂眼,耳朵仔细听着。 当初太子摔了腿,就在朝中大臣以为二皇子熬出头了,谁知裴平却以二皇子这弟弟没有规劝住太子,致使太子受人蒙骗去了安州断了腿为由,罚了二皇子。 这理由乍一听,可真是让人发笑。 可裴平这一理由,让朝中想让裴平另立太子的声浪歇了下来。 “幸栖姐姐,我们走吧。” 顾清宜移开眼,这朝中瞬息万变,其实与她毫无关系,她只要能与父亲团聚就够了。 不等走两步,身后传来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顾表妹。” 她脚步停住,转身望过去,是裴霄言。 他像是才从书院回来,身边的书童手上还抱着一沓书籍,他自己也拿着几卷画,要说读书学子气质最浓的,还属裴霄言。 清俊,内敛,沉静间又有勃发的力量,就像这次秋闱,默默无闻却一击长空取得亚元。 “三表哥,许久不见了。”她轻笑:“这时才从书院回来?” “嗯,我......听说你昨日回府了,当时没在府上,倒是失礼了。”他唇角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所以昨夜一听她回来,就连忙从书院搬回了府中,不想在路上就遇到了。 “怎会,表哥学业繁忙,我岂敢劳烦你这举人老爷,”她开玩笑的眨眨眼,疏冷消散了不少,“还没恭喜三表哥,中了亚元,当真是件好事。” 裴霄言看着她的笑眼微微呆愣住,眼底闪过几丝悸动,耳尖微红,“如此就多谢表妹了。” “幼安姐姐。”少年的声音在身后陡然响起。 顾清宜原本放松的脸色瞬间僵硬起来。 裴霄言不知道对面的顾龄安是谁,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身量和他差不多,但估计年纪还小,脸上还有些少年的稚气,可会说话的眼睛却阴沉不像话。 他在这视线里,看到了占有和对于他的出现而产生的不满,都是男子,裴霄言很快反应过来这眼神代表着什么,他和他有一样的心思。 裴霄言不避不让,对上了顾龄安的视线,瞬间无形的火光四溅,“表妹,这位是......” “哦,这只是我老家的一个侍卫罢了。”顾清宜看了眼顾龄安就移开视线。 她这视线也避之不及的模样,让顾龄安眼底闪过几丝失落和受伤。 “原来只是侍卫,不知找你是有什么事,如今天寒地冻的,不如请上府中一叙。” 顾清宜却眼眸一闪,转身看向裴霄言:“不必了,我与他就说两句话,三表哥,你先回去罢,我等会儿再回。” 裴霄言看了眼顾清宜,她的脸色很僵硬,看来对于这侍卫的出现很不自在,他扫了眼身后跟着幸栖,放心的点点头:“那好,我便先告辞了,表妹万事小心。” “嗯。” 裴霄言拱拱手,带着书童转身走远了。 顾龄安冷脸看着那身影走远,急不可耐的上前一步,却被幸栖横剑拦下,幸栖唇角冷冷一勾:“裴公子,注意些距离。” 顾清宜没有看他一眼,率先提步拐进了吉昌街,吉昌街的茶馆根本就是朱科和他的地盘,可怜她上次就在这里将都护司的名册交给了他,那时真是愚不可及。 幸栖走在两人之间,始终将他和顾清宜隔开。 到了熟悉的雅间,顾清宜坐下,才算真正的抬眼望向他,眼底却微微一颤,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瘦了这么多,明亮的眸子里满是红血丝,明明是十七岁的少年,倒是多了些颓唐。 她移开眼:“说罢,今日你让人来找我,想跟我说什么,你知道的,除了我父亲的下落,其余的我根本不想关心。” “我知道.....”他坐在了顾清宜对面的案桌上,“我要先跟幼安姐姐保证,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伯父,我更不知道宣安王会让赵效秘密将伯父带出去。” 他说话间一直看向顾清宜,眼神炽热真挚,更有浓浓的占有欲,好像要一直将她整个人都框进眼中,让她再也逃不了,即便是迟钝如幸栖,一直盯着他的眼神也明白过来,心底一震,紧了紧手上握着的剑,他对表姑娘竟有这样的心思! 偏偏只有侧开脸的顾清宜神色冷淡,没看见对面少年的眼神。 “我一路快马加鞭,提前两日到达了上京城,一路跟踪宣安王的副将,最后知道了伯父的囚身之所......” 顾清宜手指瞬时攥紧,可对面的顾龄安却噤了声。 她抬眼看过去,只见他沉默的望着她。 “你不想说?”她冷声问。 “没有,我只是想让幼安姐姐看我一眼罢了......”他话音一变,脸上又换上了带点天真的笑意:“我最后只想问一个问题,幼安姐姐和那裴霄言什么关系?说什么了,笑得那么开心?” 可她就是越开心,听见他的声音后就显得越发僵硬冷淡,真是让他嫉妒得发狂呢。 “与你有关吗?” “呵,与我无关,可幼安姐姐,你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一定要离姓裴的远一点,你答应了的。” 他的话里有些细微的委屈,好像这些日子什么也没发生,还想以前一样对她这样的语气。 “嗤——”顾清宜忍不住轻声冷笑了:“裴九安,你当真要与我说这话吗,你不姓裴吗?” “我......我不是,我姓顾......”他一怔,解释道。 但她对面的顾清宜再次移开眼,沉默无声。 良久对峙。 他哑声道:“京郊的别落山庄,但重兵把守,依山而势,易守难攻。” ... ... 黑夜沉沉,顾清宜开了轩窗,看着夜外的雪景发呆。 半冬端着安神汤走了进来,目光放在了榻桌上摆着的一身男子冬装,“呀,姑娘绣好了吗这身衣裳,奴婢看着针脚细密,快赶上外面的绣娘绣的了。” 榻桌上摆着的衣裳叠放整齐,是她在安州时就为父亲绣的衣裳,到今日才做好,也不知道他如今是瘦了还是胖了,身形合不合适,她只是按照三年前父亲的身形裁的。 “姑娘还在担忧营救老爷一事?”见她久久不接话,半冬轻声问。 “确实是在担忧,希望明日一切顺利罢。”龄安说明日宣安王裴儒要和圣上一起看冰嬉,趁着别落山庄松懈之际,幸栖带着人进去和顾龄安里应外合。 “姑娘放心,一定会顺利的,只是......”半冬皱眉,“奴婢不明白,为什么姑娘和大公子不向圣上检举宣安王,到时候官府带兵围剿,岂不是简单多了。” 顾清宜轻笑一声: “没真正找到父亲,就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囚禁朝廷官员,更会打草惊蛇,要是将父亲转移到别处,或者痛下杀手,那才是不明智的。 再且,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室,圣上的亲堂兄,他父亲和先帝是亲兄弟,要想检举皇室,代价不小,经过各项批文,也是四五个月之后了。” 所以即便裴霁回一个月回来之后,也只有带着宣安王意图不轨的证据才能让裴平下令处置他。 “是奴婢想的太简单了,只是不知明日幸栖姑娘带着的那些侍卫究竟能不能潜伏得进去了。” ... ... 天大寒,皇宫的御花园结了厚冰,裴平与十多年没有归京的宣安王在此观赏冰嬉,并有两位皇子和宣安王世子陪同。 “姑娘放心吧,别落山庄此时是人最少的时候,属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顾大人带出来。”幸栖将手中的剑跨在腰上,跟着顾清宜翻身上马。。 “不,都要平平安安回来才好。” “里面杂乱,姑娘先前就答应好的,不进去了,等属下将顾大人带出来。” 别落山庄坐落于京郊,占地不算大,却地势极高。 顾清宜只在山下等着,半冬在一边神色更加着急:“姑娘,都快半个时辰了,幸栖姑娘他们应该进去找到了老爷了罢,怎么现在还不出来?” “再等等......” 她喃喃道,冬天的风很大,吹得呼啸啸的,却吹不散她蒸腾而起的热气和期待。 马车边停靠在上路边,她紧紧的攥着绢帕,立在远处一动不动,目光死死的盯住山庄那扇大门。 “还记得当年老爷耍枪可耍的虎虎生风了,不知道他看见那荒废了的练武场,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看她实在紧张,半冬说起趣事,顾清宜唇角微微勾了勾,下一瞬却僵住了。 “快!快让人传大夫!动作小心些——” 幸栖的急吼声伴着顾龄安怀中抱着的‘血人’模样出现在了大门处,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顾龄安满身是血,怀中抱着的人看身形很高,可却空荡荡的,好像一个人形的骷髅架子一样。 他的两腿两手还无力的垂下,滴答的顺着的血在那手背上蜿蜒,如断了线的雨珠一样,血红血红的滴答在地。 红的让她心底的喜意和蒸腾瞬间退却,如坠冰湖,只剩下惊惧和无措。 “......父、父亲?” 她摇头,好像不敢相信,看着来人越走越近,她想往前走但双脚好像被灌入了铁水,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不等顾清宜抬眼,幸栖咚一声跪在顾清宜面前:“属下辜负姑娘信任,没有将顾大人安全带出来......” 指间一哆嗦,沙土嵌入手掌,顾清宜没说话,只挣扎着起身,看向顾龄安抱着的人形,很瘦,骨瘦嶙峋,甚至还有不见光的惨白,浑身污血。 她摇头,张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喉咙被人掐住失声了。 沾着尘土的手巨颤着伸出去,却在要碰到的时候顿住。 “驾——”大路上传来马蹄声,幸栖抬眼看过去,看清来人后瞬间起身! 为首的一身亲王服的宣安王和唇角带笑的裴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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