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好似猫妖成精化形,在渡劫。 司沂看着她的美貌眯去了眼,莫名在心里觉得颇有些碍眼。 她这样漂亮,会不会棘手? 不考虑药材效用,若被人看见,会不会又被偷窃走的风险。 “司....司沂?” 偷窃的念头转瞬即逝,司沂被自己的想法笑到。 偷? 且不说这是什么地方,谁能进得来太子东宫里他的管制之下,来偷。 窃? 若是真的有人跟着她窃,只怕就照她快被人吓破了的胆子,也不敢真的走吧。 何况什么都记不得了,她如今辨别黑白好坏的能力都没有,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两人好几日没有见面了,芙潼看到骤然出现的身影,有些不敢确定地揉了眼睛。 欣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她的脸蛋。 她小跑到太子殿下面前,这下子,连猫都忘记抱了,嘴角抿出一抹笑。 发辫被她辫得有些乱,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发髻。 娇仰着脸,脚还踮着,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窃喜唤他。 “司沂。” 司沂来了。 司沂虽不知道她素日里是个什么性子。 就照着目前的局势来看,从前大概也是个娇软的小公主。 药材的淬炼,以及来到满江东宫府上的人为的驯化。 而今的邺襄女。 怯生,是她最为显著的特点之一。 “怎么了?最近不开心吗?”司沂问了第一句。 邺襄女浑身莹白细弱,让人有些觉得她有些虚幻,脸上赢弱又没有什么血色。 她的声音也轻飘飘的。 凑近了,司沂打量着芙潼,刚刚看着她只觉得瘦,近距离看。 她何止是瘦,简直就是瘦得吓人。 分明之前都还好。 本来就巴掌大的脸蛋,短短几日的功夫,几乎一点肉都没有。 司沂皱深了剑眉。“我忙碌的日子里,不得空过来。” “你没有好好用膳?” 他上位者的威压即刻出口,又在落尾音之时,转得柔了一些。 “瘦了。” 这样瘦弱,真到了可以取血的日子,身上能放得出来有几两血。 芙潼见到男人的快乐都被他的问给唬了回去,分明是被责了。 闻言的同时,芙潼又暗暗在心里窃喜。 原来,司沂这段时日不是把她忘记了,也不是因为芙潼说错了什么话而生她的气,故意不来。 只是因为忙碌啊。 芙潼还担心,是不是那日,她有些得寸进尺,被人打怕吓傻了,回来后不听话,非要自己上药,还得麻烦司沂。 更是叨扰一直抱着司沂,让司沂讨厌她了,小姑娘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有......吃了。” 只是吃得比较少,也不是芙潼耍小性子不肯吃饭,满江的口味,实在过于辛辣。 芙潼吃得不惯,用茶水涮过之后,终于祛除了辣味,然而又太寡淡了。 司沂忙,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别说给她做膳粥。 芙潼食不下咽,不吃饭如何长肉,夜里想得太多,容易做噩梦,梦里黑黑的,什么都没有,可是能在暗处听到有人在凄惨地痛苦,听又听不清楚在叫什么。 就这样下去,芙潼的身形自是渐渐地消退。 胃口变得还没有怀里的猫儿大,越来越瘦了,送进来的膳食没有浪费,都被芙潼喂给小猫了,林简也没有发现她并没有好好用膳。 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芙潼说话呢,她的鼻子有点酸。 殿内的人谁都不愿意和芙潼交谈,因为她们不会说邺襄语,又觉得芙潼的满江官话不够纯正。 饭送进来就送进来了,不管她到底吃没吃,吃多少,只要送进来就好。 唯一肯理芙潼,就是前几日从墙院上摔下来的这只猫。 芙潼是巴巴数着日子。 她真的以为,越数越失落,好像失望落空,司沂再也不会来了。 如今见到男人的身影,真的有些忍不住吸着不断泛酸的小鼻子。 司沂不解,问她,“哭什么?” 怎么的又莫名其妙地哭起来了? 唐舒窈身子骨比她更弱,寒毒发作时,司沂带着太医看过几回,她面若死灰,也没有见掉几滴眼泪,她却总爱哭。 “我以为....” 芙潼低下了头,话本来卡在嗓子眼,却还是被她完整地说了出来。 “你生我气,再也不会来了。要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她想让司沂来陪,还想让每日都来,那个跟在司沂身边的侍卫帮忙传话问问。 司沂说的带她去打马还算不算数? 芙潼有心想,没有胆子开口。 不能说没有胆子,是懂事地没有开口,她在寄人篱下啊。 哪有客人总爱麻烦主人的。 自生自灭不是在眼前,她的作用尚且没有发挥,怎么可以死掉。 “你不要瞎想,我只是最近很忙,不得空而已,方才不是与你说过了吗。” 芙潼重重地点头,“嗯,我会等的。” 司沂看她一眼,吩咐林简道。 “重新去备份清淡的膳食来,要滋补养身的。” 太子殿下语气不太好。眼神是斜睨过来的,林简惶恐领命,很快退去。 也不怪他疏忽,殿下也没有格外嘱咐过啊。小药奴,不是活着就好了吗? 整日拖着下巴发呆,他也不知道芙潼不吃饭。不过就是一个药奴而已,谁管她是不是真的开心。 林简端上来的膳粥,芙潼用了小半碗就擦嘴了,还剩许多。 司沂看着,蹙眉跟她讲,“再多用些。” 她的胃口未免也太小了。 这点量,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怕惹了司沂不开心,芙潼的小肚皮已经装不下来了。 还是顺从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吃得太慢了。 食不下咽,不吃又不行。 “不合胃口吗?”司沂压住碗沿问她。 如果还是要吃,芙潼小声嘀咕,“想吃司沂煮的粥。” 她还真是会使唤人。 太子殿下在心里冷笑,依旧站了起来。 “好。” 司沂出去时很快,进来时端来了一碗满当当的肉糜粥。 芙潼高兴,端起来全都吃得一干二净。 她还舔了舔碗沿,确保一滴都没有剩下。 献宝似的,给司沂看了看蹭亮的碗沿。司沂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动了动唇,勉强给她的傻样一点回应。 “嗯。” “吃完就好,记得下次也要吃光。” 芙潼甜甜的笑,“只要是司沂做的,我都吃光。” 男人在心中嗤笑,提上条件了? 不过就是抽空过来看看而已,谁知道单是吃饭耽搁了这么久。 司沂陪她说了几句话,问问她的身子近况可又不适,嘱咐她要认真吃饭,就要离开了。 芙潼屁颠跟在他后面,又问,“那明天还可以吃到司沂煮的粥吗?” 林简眼观鼻鼻观心。 司沂心里觉得她烦的同时,看到她单薄的脊背,和风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吹走的身姿。 应下了,“可以。” 芙潼很开心,“太好了。” 司沂到了门口,酝酿出托辞让她回去,也许诺她,“东殿院子很大,这边也清静,你可以在这边转转。” “不识得路也没有关系,我会让林简跟着你,保护你。” 主要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芙潼一听说要出去,脑袋摇得可快了。 “我不出去。” 可怜巴巴的模样,都这么多天了,还是在怕? 区区一个唐令呈,不就是声音大些对她说了几句而已,纵然抽了一个马鞭子。 那伤即使不上药,就她本身的愈合能力,这么久,也该好了。 何至于窝躲着,门都不敢再出了。 规矩是规矩。 可别坏了事情,太医说了她若是心事郁结,忧心忡忡。 长此以往,她体内的血液就不够鲜活,效用可能会适得其反。 “为何不去?你自己待着不觉得闷吗?” 芙潼点头。 “不闷。”说不闷,还非要这样看着他,司沂一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邺襄女想要他陪。 “我最近忙,若你想要我陪,还得再过些时日。” “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好好转转,带你去打马。” 正巧过两日,就是唐舒窈的生辰了。 顺利的话,司沂的目光落在她晶亮的脸上,说不准还能试试药,看看药奴的效果。 芙潼鼓着勇气,刚想要说打马的事情,太子殿下率先开了口,她不说了。 芙潼不想去打马,那天马鞭打在身上,疼得芙潼身上起了阴影。 她想问可不可以换一个。 可是司沂提了,只要能跟司沂一起出去,打马也是可以的。 “好。” 相顾无言,司沂摸摸她的头发。 “回去吧。” 司沂要走了,芙潼很想留下他。 可是他的脚已经踏了出去,要说点什么司沂才会留下,陪陪她呢? 不知道说什么,小姑娘急得快要哭了。 她最近抱猫抱习惯了,就这样凑了上去,一双小手扣捏着太子殿下的玉佩。 依恋想念他的体温,司沂身上太温暖了。 想闻一闻,芙潼仰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委屈屈。 “司沂,走之前,可不可以抱抱?”
第8章 ◎芙潼抬头的时候,脸有一点点红。◎ 司沂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边扬起一个讥诮至极的冷笑。 芙潼问了便一直垂着眼皮。 没有发现他脸上噤若寒蝉,嘲讽和冷意。 也不知道在她视角眼里的救命恩人,世上对芙潼最好的司沂,是用这样透骨冰凉的眼神看她的。 芙潼全都看不到。 太子龙纹玉佩被邺襄女握在手里,两只手都攥得紧紧的。 她实在是太想要点安全感,所以才会变得执拗。 可能真的是太害怕了。 这里的人,对她好的只有司沂。 她的手颇看得出携带了点威胁的意味,若是他不应下。 她是不是就拽着,不松手。 这是司沂的贴身配物,除了近卫还没有人碰过。 前些日被她哭湿的衣衫,司沂回去后就叫人拿去烧了,肩头也搓洗了很多遍,包括初次被她亲过的脸颊。 很久。 才搓掉那股烦人恶心的黏腻感。这块玉佩又实在不好丢。 她碰也就碰了,嘴里还说的是什么? 抱? 对着男人投怀送抱,有必要这样粘人吗? 究竟知不知道何为男女有别?还是邺襄的国风如此的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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