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 我们,好着呢!” 太史筝的声音里透着心虚, 齐佳觅不肯退让地俯身靠去, “哦?真的?那是怎么个好法?快与我说说。” 筝心想这该怎么说? 难道她说,她还真敢听吗? 太史筝犯了难。 只是别瞧筝平日里总把崔植筠“欺负”地退避三舍, 可但凡碰上齐佳觅,她总能呛巴地筝哑口无言。于是乎筝也只能将希望都寄予在易字诗身上。 哪知, 易字诗这次竟与齐佳觅站在一起,转头将目光偏去一旁。筝见此情形无助看向齐佳觅, 只道是:“齐十一,你就饶了我吧——” - 后来,日暮偏西。 汴京繁忙的一天将在酉时落去。 崔植筠拎着书箧走出太学,身后三五成群的学子与他作揖告别。崔植筠皆是颔首应答。彼时,天空的余白与暮色交汇,崔植筠淡然登上了归家的马车。 车架晃晃,光景流转于他清澈的眉目。 崔植筠无言搁下书箧,却在望向随风起落的布帘时,想起了太史筝。这一瞬,手臂上好似残存着她的温度,崔植筠不觉摸起早起被筝触碰过的皮肤,脑海中开始回荡起,她那带着朦胧沙哑的嗓音。 无趣之意,如何得解? 看来,他还是将她的话记挂在了心上。 但瞧许久之后,马车穿朱雀门北上,崔植筠的声音恰在此时发出。他道:“师傅,劳烦去趟御街左廊。” “好嘞——” 驾车的人挥鞭而起,长街便落下马蹄声阵阵。待到窗外的声响,从平静到熙攘。崔植筠才将目光向左边偏移,直至被残阳映彻眼眶。他也没用手去遮挡。 师傅说:“舍人到了。” 崔植筠这才从停稳的马车上探出自己那挺拔的背。他看今日的左廊依旧热闹,高声的吆喝,也还是那样尖锐且无情地刺进他的耳朵。 环顾而望,落目时,崔植筠才恍惚发觉今日唯独少了太史筝在身边吵闹。 他下了车。 师傅无言相对,只在车架前望着那身绿色公服渐行渐远。 没有人知道崔植筠此行的目的,他就那么孤身来到了拥挤不堪的左廊,可崔植筠走在此间却是如此格格不入着,迎面或是擦肩的行人,无不为他注目。 崔植筠渐渐有些不自在,但他仍在硬着头皮寻找什么…… 直到,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崔植筠总算松了口气。 他来到摊位前俯身蹲下,伸手学着太史筝那日的模样,挠了挠小狗的头,自说自话道:“不成想这些时日过去,你还在此地。你难道是在等她吗?” 这是崔植筠下意识的反应,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贩卖的老妪,每日形形色色的人见了太多,早将崔植筠遗忘。她瞧着来了生意,立刻眯眼笑道:“官爷是瞧上这只花色小犬了?您若瞧中,妾身给你便宜些——” 小狗亲热蹭起崔植筠的手背,好似终于将他盼来一般。 崔植筠为之柔软下来,他想若是有此物陪伴,是不是就能慰藉些太史筝的孤单?他虽不确定,却还是抱起那只被太史筝选中过的小狗,同老妪说:“老人家,这只小犬某要了。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某按原价给您便好。” 老妪一听笑逐颜开,立刻道是:“八十文。” 崔植筠素来不会搞价,便老老实实从袖中掏出铜板递去。但瞧在这期间,那只小狗就安安静静趴在崔植筠怀中,用鼻子去感知自己的新主人。老妪见状不免言说:“官爷与这小家伙有缘,跟着您可算是有福喽——” 崔植筠没去接茬。 事已办完,他眼下只想速速离开这喧嚷之地,便抱着小狗颔首告辞。 小狗也在他怀中缩了缩脑袋。 当再回到车前,师傅瞧见崔植筠怀中抱着的小狗有些疑惑。要知道他家舍人从前对这些东西,向来是连远观都不曾多看一眼,哪能像现在这样将小狗抱入怀中…… 崔植筠这样子叫他瞧去实在怪异,却又不敢多问。他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家舍人抱着小狗,饶有耐心地上了车。 马车在崔植筠坐稳后重新行进,小狗却因马车的晃动哼唧起来。而后待到归家,兴许是叫累了,小狗终是在崔植筠怀中睡着。崔植筠无言望着怀中的小东西,默默提起书箧,朝着伯府内走去。 崔植筠本以为到了银竹雅堂就能见着太史筝,将小狗交给她。 哪知抬脚进了院,崔植筠左右转了三圈,别说太史筝,就连一个使人的身影也没看见。 此时的天色有些暗,但还未完全黑下来。 崔植筠抱着小狗,拎着书箧呆呆地站在空荡的院子里,看上去有几许的凄凉,瞧他凝目院门心下暗道:这人都是去哪了? - 黄昏时分的邶王府,是不同于白日的雅致。残阳之下的琉璃窗,薄纱帐,透着些许静谧的浪漫。太史筝与齐佳觅、易字诗像从前一样开心聊天,聊到忘记时间。 直至察觉到眼中光线黯淡,她们才抬起头该是告辞。 只是在离开前,齐佳觅送太史筝上了马车,却又塞来一个食盒。筝懵懵地端着怀中突然多出来的食盒,开口问道:“十一娘,这是作甚?我来你家,怎么能连吃带拿!这不太好吧~” 齐佳觅靠近太史筝悄悄地说:“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跟你说这饭盒里是生的鹿排,都说是纯阳之物。拿回去给你家崔郎补补,好叫你们夫妻——” “啊,行了行了。” 筝闻言抱着食盒打断了齐佳觅的不正经,她连道:“谢谢,谢谢。我谢谢你,太晚了我该走了。替我跟易姐姐说一声,咱们下次再见。” 齐佳觅点头没再多言,目送着太史筝登上了牛车。 二人在黄昏下挥手,当是各自归家。 易字诗彼时才从府中探出头来,她来到齐佳觅的面前看着太史筝远走,咂舌打趣起她来,“齐十一,我瞧你今日叫筝来吃肉是假,八卦人家小两口的新婚甜蜜才是真。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孩了?” 齐佳觅回身撇撇嘴,“我可不喜欢什么小孩啊,不过若是筝生的,我都喜欢。” 说着回身跨门,齐佳觅转眸拉起了易字诗的手臂,“人家筝回家有人等,瞧着你回家也无事。走走走,同我去换身衣服,咱们去对门找夏老五喝酒去,顺便也八卦八卦这草包在太学的见闻。” “不是,你——” 但瞧易字诗话说一半,便被齐佳觅一溜烟拽进了王府。 二人就这么消失在了府门前。 - 太史筝这边归心似箭,只觉得这牛车太慢。她想自己这早起来刚跟崔植筠抱屈,说她整日将他翘首以盼,转头就出门玩到这么晚,实在打了自己的脸。 便在牛车刚刚停顿后,一路小跑回到了银竹雅堂前。 筝站在门边拎着饭盒顺了顺胸口。 她抬眼看着已经完全黑透的天,眼中烛火星星点点,想着待会见了崔植筠该怎么开口打个照面。就猛地听闻几声小狗的哼唧传进耳畔。 筝在门口前后左右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 这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太史筝带着疑问踏进了银竹雅堂的门,她勾着头往里走,一直寻到声音才停下脚步。只瞧安静的小院内,崔植筠一身公服没来得及换,便靠坐在门廊下头,满脸疲惫地合眼小憩。 怀中的小狗,却在瞧见太史筝后情绪有些激动。 筝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置信地将头扭过去,又扭回来。待到几次往复,当每每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场景,太史筝这才真的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崔植筠竟给她买了只小狗回来!还是她上次瞧见的那只胖乎的小狗。 太史筝高兴地俯身蹲在崔植筠面前,她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小狗的尾巴就开始摇个不停。筝没敢打扰崔植筠,她就这么满脸笑意地与小狗对望,再到凝视起崔植筠的脸庞。 筝发起了呆。 “夫人,回来了?”崔植筠却睁眼醒来,他睡得向来很轻。 筝瞧着眼前这个苦苦将她相等的郎君,笑着问了句:“等很久了吧,郎君为何不进屋去?” “屋里太闷。” 崔植筠没说太多,他不会想告诉太史筝,自己是想让她第一时间迎接小狗的到来。谁知归家无人,他便不知不觉地坐在了廊下,苦苦等妻归来…… 筝点点头,她伸手指了指崔植筠怀中的小狗,接着问道:“那它是……特意给我买的吗?” “路上捡的。”崔植筠垂了眸,顺手抱起小狗想往太史筝怀中递去。 太史筝撇了撇嘴搁下饭盒,直骂他死鸭子嘴硬,这分明就是那日见过的小狗,居然还扯谎说是捡的。 拧巴, 瞧他能拧到什么时候。 “哦?捡的啊,那瞧着跟那日摊位上见过的还真是一样!郎君可真会捡呢——”筝故意言说,她盯着崔植筠的一举一动,只见崔植筠抱着小狗的手,微微停顿在半空。 太史筝眯了眼,瞧瞧露馅了吧。 怎料,就是在两人拉扯之间,一股温热顺着崔植筠的衣袍,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筝震惊地看向崔植筠,“郎……郎君,它是不是尿了!?” 崔植筠也同样大惊失色。 他瞪大双眼,当即将小狗塞进太史筝手里,起身什么也没说就是一个箭步往浴间冲去。 院中,便只余剩下太史筝举着小狗站在原地。 筝懵着脑袋转身朝浴间看了半天,却在缓过神后嗤然一笑,摸着小狗的脑袋低声安抚道:“乖啊,别怕。你‘爹’他只是嘴上不利索,其实人还挺好的。” “小狗狗,欢迎你来我们家~”
第53章 沐浴 浴间里, 崔植筠才刚脱罢上衣露出他那分明的背脊,门却被人缓缓推了开。 崔植筠不禁错愕着回眸看去,只见太史筝举着那三个月大的小狗, 掩在面前鬼鬼祟祟。他便忍不住大呼:“太史筝, 你做什么——谁叫你进来的?” 筝透过小狗无辜的背影悄悄往前看,她竟还知道遮掩避讳。 筝开口时扭扭捏捏, “我…想问问,爹爹可以给我们小宝洗洗澡吗?它身上有点臭臭的……我怕我一个人弄不了它。” 崔植筠见状想要将脱下的衣裳重新拾起穿上, 却发现自己方才慌忙,不小心将衣裳掉进了水里。无奈左右找寻, 崔植筠只能窘迫地将水瓢拿起, 遮挡在自己的胸口处,跟着疑惑了句:“爹爹?” 太史筝点点头, 她将小狗慢慢从面前放下, 看着崔植筠眉开眼笑道:“对啊,既然它这么小被我们豢养, 那咱们就得像它的爹娘一样, 将它好好照顾长大啊!” 崔植筠觉得太史筝说得有几分道理, 就没再多言。 可他却催促太史筝出去,“那你把它搁下就出去吧, 我一个人就能把它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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