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们说,要不然这么着吧,咱们这饭也别吃了,都陪着将军去太学吧。孟公事说请家长,也没说请几个,如此有咱们在也能看着点将军,省得把事闹大了不好收场。” 彼时,太学前来送信的小厮,缩着脑袋瞧着几位身着戎服的武卫,声势铿锵,不敢言语。 小厮心想…… 这哪是请家长啊,这分明就是要“打仗”! 夏永胜看着身边的弟兄,出言推辞道:“夫子请个家长,你们去作甚!你们儿子没被请够?就来我儿子的?行了行了,我注意点说辞就是,你们就别跟着凑热闹,叫别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你们几个吃完饭好好巡视,我去去就回。” 哪知夏永胜才刚起身离开桌前,几个副将眼神一对,伸手拽着他就向外走去,“行了行了,巡视不差这一会儿,再说了还有左武卫呢!还是我们老五的小命和太学的房顶要紧。走吧走吧,咱们几个快去快回。” 就这么的,右武卫的一行人穿着戎服,策马扬鞭出了武卫营。 彼时,长街扬起尘烟,凡是见过他们的百姓皆纷纷议论:这些个武将怎么这个动静…是又起什么乱子了? - 太学门前,夏不愚得了消息没贸然先往奉贤堂去,只瞧他那焦灼的身影在门廊下徘徊,惹得身旁陪他一同出门的同窗开口抱怨:“夏小爷,你能不能别晃了,晃得我头晕。你说叫家长又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你是这太学里头一份,但这事你又没做错,你爹他也不至于扒你层皮。” “不是什么大事?我瞧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我家那老子是不会扒我层皮,可他会把我扒光丢到金明池去喂鱼——”知父莫若子,夏不愚往昔受过的惩罚,是历历在目。 好似夏永胜将对付敌军的招数,全都在自己身上用了个遍。 但瞧他那屁股蛋上,哪还有一处好地方。 马蹄声愈来愈近,重重砸在地面,就像是要震碎沿路的青石板。同窗从门柱上起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什么声音?这动静,难不成……天要塌了?” “天…恐怕,真的要塌了……” 夏不愚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僵在原地,颤抖的双腿开始发软。头皮也开始发麻。同窗满脸疑惑地看向晴朗且毫无异样的天空,碎碎念了声:“这货瞎说什么呢?” 最终马蹄声在临近他们后戛然而止。 几个面露凶相,带着腾腾杀气的人,出现在太学门前。当然,并非元梁的所有武将都如他们长得一样。只是那些长相凶狠的恰巧都聚在了这武卫营里罢了…… 同窗这边在确认好天不会塌后,垂下双眸,却被眼前众人吓了一跳。 当场大喝了句:“我去,天神显灵了?” 夏不愚却瞧着阵仗熟练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求饶道:“我滴个老天爷诶。爹,儿子错了,儿子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殴打那小子的,是那小子欺人太甚。求您饶了我吧。” “您别叫叔叔们,把我带走,我不想离开汴京城——” 夏永胜皱褶眉头从马上翻下,气冲冲两步登阶,上去就是一脚,“怂蛋,你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别瞧夏不愚平日威风,可见了夏永胜是大气都不敢喘。哪怕是被踹了一脚,他也是乖乖受着。 夏永胜撒完气拂袖跨进太学。 “诶,不是说好不打孩子?”几个副将见状纷纷下马追去,只瞧他们在路过跪着的夏不愚身边时,还捎带手将人倒着架了进去。夏不愚猛然被叔叔们拖起身,举目望着渐行渐远的同窗大呼救命。 同窗却装作很忙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 这会儿同窗哪还敢去看夏不愚的眼睛,他只道:夏小爷你啊,就自求多福吧。 - 一群武将驾着个柔弱书生,来势汹汹穿行在太学之中,不由引得路过的学子多看两眼。 只是学子们始终不敢多停留,他们只怕,下一个被抓的将会是自己。 夏不愚被叔叔们蔫头耷脑地倒着拖行。 可他实在憋不住,还是想在“临死”前好好问个明白,“沈叔,孙叔,王叔。这先生请个家长,你们来一个武卫营,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你们是没事做吗?” 三个副将闻言撇了撇嘴,待到向前察言观色起夏永胜的动静,才敢开口:“臭小子,你别不识好歹,你叔几个是来救你的。你最好老实消停点,其余的就交给叔了。” “不然,就你爹那臭脾气,我们也救不了你。” 夏不愚一听这些叔叔们不是跟他老爹一伙的,全是自己的救兵,立刻开朗起来,“真的啊?那可太好了,有叔叔们在,最起码我今日不用被扔到金明池喂鱼了。” “臭小子,你还有脸笑?你待会儿把事情好好交代,如此我们和你爹也好有个准备。”三个叔叔尽心尽责,若不是亲眼看着夏不愚长大,谁愿意多管他的闲事。 夏不愚点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好好交代。这次可真不是我有错在先……” 身后几人交头接耳,夏永胜怎能听不见? 他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等一行人穿过几道门,夏永胜随手拦了个学生开口相问:“您好,请问奉贤堂在哪?” 夏永胜虽客客气气,可他那凶狠的目光却还是吓得学生连连退舍,只瞧学生前一秒刚怯怯指了指东边,下一秒抬腿就跑,瞬间消失不见。 “诶,这人他跑什么——” 夏永胜有些疑惑,却没多犹豫,动身朝东边走去。 来到奉贤堂院外,夏永胜停下脚步,就没人再敢多行。他回眸看了眼夏不愚的后脑勺,道是:“把人转过来。” 但见夏永胜话音落去,架着夏不愚的那两个副将相视一眼,抬脚顺时针,转着圈地把人给调了过来。 结果他俩自己却留了个后脑勺给夏永胜。 夏不愚这边忽然被翻了个面,瞧见老爹不知道该说点啥,便只能干笑起来。夏永胜无语地看向眼前并排的三个人,居然凑不出六只眼,便愤声质问道:“你俩干啥呢?” 两个背朝夏永胜的副将应了声:“不干啥啊,将军不是叫我们把人转过去?这不把人给你转过去了。” 夏不愚闻言惊讶地左右相看,他比夏永胜先两眼一黑。 就这?就这! 这些个救兵能救我? 好在还有个清醒的王叔抢在夏永胜之前,伸手给了俩人一人一拳,跟着就将人全部转了过来,“叫老五自己转就行了,你俩是水车啊,他转你俩也转,是不是都被老五的事急糊涂了?快快快,听听将军要说什么!” 夏永胜被王副将这么一糊弄,也没再追究。 他只厉色看向夏不愚追问了声:“臭小子进去之前把事交代清楚,你说你又犯什么事了?” “爹你信我……这回真不是我的错。”夏不愚听后左右看了看各位叔叔们,最后将目光落在老爹身上,这才一五一十地将实情,以及今日贾有德在奉贤堂中说过的话如实告知。 但闻三秒之后,副将们拔刀的声音齐齐落在耳畔,刀背上反射出的寒光,亮瞎了夏不愚的眼。 夏不愚吓得倒吸了口凉气。 夏永胜冷哼一声,出奇地没有指责起儿子来。 他道:“今日臭小子你打人虽然不对,但贾家做事也确实狂妄,欺辱同窗不说,还敢攻击你太史伯伯的女儿。呸,混蛋,该打,真是不想混了。御史台参他贾家的折子都快堆成山,要不是太后那头施压,这老儿早玩完了。不成想,这又敢欺负到咱家头上。瞧着吧,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做坏事做到头,肯定得翻船。” “老子今日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不过你们几个,这是学门重地,你们这成什么样子?简直有辱斯文,把刀给我收了,别叫人看见。” 夏永胜说罢转身,副将们纷纷敛刀不言。这次他似是认同了儿子的做法,竟在进院前冲夏不愚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血性,就是你这惹祸的账,咱们回家再算。” 可夏不愚一听还要算账,立刻委屈道:“啊?怎么还要算啊?您就不能饶了我吗?” “那行,咱们先算你的账,然后再进去算那老儿的账。”夏永胜猛地一瞪眼,夏不愚吓得直往副将们身后窜。 这时间,奉贤堂外的人扭作一团,奉贤堂内的叫嚣声却又传来。 “孟公事,我让你叫的人呢?怎么还不来?如此怠慢——今日就是让他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事都没算完!”别看贾有德个头不大,嗓音却很洪亮。 可这声音全然被外头的人听去,跟着奉贤堂的门就被破了开。 一群“凶神恶煞”乌泱泱闯了进来。 门外耀眼的光霎时直射向贾有德的双目,他刚抬手遮了遮,就听见个浑厚的声音,同他怒斥道:“我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受我们将军的响头啊——” 光芒散尽,贾有德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人,就被一群身着戎服的武将层层围住,只瞧其中一名武将竟还恶狠狠上前与他头对头愤声质问:“就是你啊。” 没想到这招竟真还管用。只瞧贾有德方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被对面的威势给压了下来。他躲闪着紧贴在眼前的目光,身后的贾洤亦被人按着不动。 父子二人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 贾有德有些后悔,他后悔怎么偏偏碰上的是夏家这个活阎王,还真是倒霉…… 夏不愚在旁憋笑,夏永胜却绷着脸坐在了贾有德的正对面。 几声轻咳示意,为首的王叔终于从贾有德的面前退了出来,“哟呵,这不是我们清源郡公爷吗?不好意思,一时情急,离太近了,没看清。郡公爷恕罪,恕罪。这位是贾府的小舍人吧?嘿,难不成今日——我们老五打得就是您家的舍人啊!” “啧啧啧。”王叔说着连连咂舌,转身跟弟兄们环起双臂,扭头站去了夏永胜的身边。 人多势众这词,在夏家人脸上尽现。 对面的父子俩多少有些绷不住,可贾有德断不能给自己丢面子,毕竟贾家得势于太后,夏家却与副相交好,而太后和副相又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要是输了传出去,岂不打了太后的脸。 回头太后若是怪罪下来,谁都受不起。 一直插不上话的孟公事,这会儿总算能趁着空当,开口劝和:“既然双方的家长都已到场,那咱们接下来就说说这学生之间的事,基于本学的学规,公事我要与大家简单说说……” 可孟公事刚一张口,就惹得几个五大三粗的副将直打哈欠。 孟公事摇摇头,继续念道:“我要跟大家说……” 只是哈欠声又起。谁成想,接下来孟公事一出声,就是一个哈欠落地。孟公事气急了眼,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地拍了案,“夏将军,某说话的时候,能否叫您的这些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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