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你们怎么这快就过来了?”近卫马上站起来,两手握剑,在常康王身边防卫。 他们在外面的侍卫居然没有一个吭声,好似已经全部被谢家悄无声息干掉了。 常康王仰头大笑,“谢昀啊谢昀,没想到本王能有如此面子,你居然亲自来抓我,看来你是真在意那个罗娘子,我不过在外面传了几句话,你就不高兴了!” “如果你说这些话能高兴一些,大可再多说点。”谢昀神色从容,修身黑袍显得他越发高大、压迫,就犹如自战场而来的杀神。 “毕竟七日后可是个好日子。” 常康王咧嘴一笑,目光凶狠:“哦?什么好日子?” 谢昀微笑道:“宜动土,宜下葬。” “你敢杀我?!”常康王勃然大怒,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们这是世族皆发誓效忠我皇甫氏,手中剑不可沾有我们皇室的血……” “你们皇甫氏也说过,不会同室操戈,不守规矩之人,何以求别人守规矩?” 谢昀抬起右手,长剑宛若是他手臂的延伸,直指于地。 背后的斜晖在他的身后,勾勒着他的锋芒,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太阳再耀目,也有落下的时候。”常康王眼角直跳,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举起双手吼道:“你们谢家再昌盛也没落的一天。” “求千年万年生生不息本就是不可以理喻之事,连我都管不了谢家衰败的时候,反倒王爷自己都日薄西山还有心情操心谢家?” “本王当然忍不住操心!”常康王双眼赤红,满脸疯狂,往前伸着脖子,死死盯着谢昀,“赫拔都在本王的帮助下,已经派遣了不少小队伪装成晋人混入城镇之中……你猜他们现在都在哪里了?” 谢昀握紧剑,目光倏然收紧。 “廖叔小心!”罗纨之刚把车夫拖进车里,就看见廖叔同时被三个名男子围攻。 他们虽然穿着汉人的服饰,但是身形明显不同,上身长尤其长,显得粗笨的下肢更短,而且他们出手凶猛,有近乎野兽的力量。 可怕的还不仅仅是这三名奇怪男子,他们还带来了十几头四肢后背覆有红褐色短毛,腹部胸口白毛的豺狼,它们竖耳长嘴,配合那三名男子攻击,扑咬撕扯着廖叔。 廖叔的身上很快就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黑斥候急于护主,冲进去就和几头豺狼缠斗在一块,但势单力薄已落了下风,眼看着就要跟着主人一起被咬死在包围圈里,忽然有人骑马奔至,手里刀起刀落,瞬间砍死了一只豺狼。 旁边四只豺狼被激怒,纷纷张口咬来人的马。 马是温顺而胆小的动物,遇到这样的围攻,早已经慌了神,不再受控制,把马鞍上的主人直接一个拱背跳跃就颠了下来。 “呿!”霍显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然一壮汉趁机把刀抡到了他的面前,他又一激灵抱膝蹬腿,以漂亮的鲤鱼打挺,成功死里逃生。 这时候两头财狼涎着唾沫逼近他,他用刀及时卡在财狼的牙齿中,又伸腿踹飞了另一头想偷袭的。 壮汉被豺狼撞得往后趔趄了两步,又满脸凶相地冲来。 霍显趁这空档往腰间一摸,发现信号弹不翼而飞。 正好那壮汉在地上瞧见了,怪笑一声,一脚给他踢飞了去。 霍显两眼一眯,找准机会,提刀朝他扑来。 罗纨之看得心惊肉跳,连忙寻找可无有用之物,只见车夫攥在手心里的鞭子,她去掰那鞭子,车夫双目紧闭,好似已经死了过去。 罗纨之大气也不敢喘,既害怕又伤心,等拿到鞭子时,已经有几头豺狼围住青牛,试图跳起来咬住它的屁股和脖颈。 罗纨之挥动长鞭,把试图靠近的豺狼抽得夹紧尾巴,嗷嗷叫。 豺狼暂且放过青牛,又朝着罗纨之冲来,那边廖叔瞥见这一幕气急攻心,刚割开一壮汉的脖子,就急冲冲要往犊车回援,然而突然就被身后的人用强弓锁住了咽喉,想要这般活生生勒死他。 黑斥候跳起来咬住壮汉的大腿,疯狂甩着脑袋,这时候霍显及时赶来,在背后把那人捅死,而廖叔已经被勒得昏厥过去。 霍显没能扶住失去意识的廖叔,跟着一块摔了下去,只见他自己的腿上也鲜血淋漓,刚刚不知被那些豺狼咬了多少口。 豺狼虽然无主,但凶性依然在,围着他们不肯离去。 黑斥候黑色的皮毛上也都是血,但依然坚守在已经昏过去的廖叔身前,龇着利齿,凶态毕露。 罗纨之趁车旁边的豺狼稍退后了些,赶紧从匣子杂物中找出来火石,把火把点燃。 书上说猛兽都畏火,果然,这些豺狼看着火把就逐渐后退。 但最后一扭身又跑回去围攻黑斥候。 即便是野兽,也知道先挑软柿子! 罗纨之是又气又急,看见它们把黑斥候包围在其中,群起攻之,连忙带着火把跳下车去,在她跑过去的时候两声狼嚎响彻四野。 灰影如疾电窜出,比她更快一步到达豺狼的附近。 两只体型略大的狼前肢微曲,压低了上身,龇牙守在黑斥候身前,从喉咙里不断翻滚着威胁的低吼。 罗纨之举着火把,看着它们对峙。 “汪汪!”黑斥候轻轻摇了摇尾巴,好似对这两个意外闯入的大家伙相当信任。 这两匹狼,难道就是黑斥候收养的那只小狼吗? 一段时间没有见,它们已经长大了,而且也没有忘记黑斥候给予它们的保护与抚养,及时赶过来保护了它。 豺狼这边其实已经伤亡过半,气势大不如前,两匹还未成年的狼已经具有了很强的攻击力,两方撕咬了一阵,都有不同的伤情。 可即便受了伤,两匹狼也没有丝毫要退却,反而越来越凶狠地进攻。 罗纨之拿着火把上前,驱赶豺狼。 豺狼见彻底敌不过,终于夹住尾巴逃了。 罗纨之把火把往地上一插,先跑过去检查廖叔,霍显在旁边道:“我检查过了,他就是昏了过去,死不了。” 罗纨之探了下廖叔的鼻息才松了口气,看向霍显,犹豫道:“多谢郎君相救,还未请教郎君尊姓大名……” “客气、客气,在下姓霍,单字显,家中行十,女郎管我叫霍十就成。”霍显很自然地拱了拱手。 他不姓苍,难道不是谢家的苍卫? 而且霍十郎,这个似乎有些耳熟,好像谁跟她提起过。 面对女郎的怀疑目光,霍十郎咳了几下,等她继续问,但罗纨之就当他不舒服,连忙道:“郎君伤势严不严重,我用车把你们都带上吧……” 正说着,不远处跑来几名穿着粗布衣的猎户,只见他们每人肩膀上都或一头或两头豺狼尸体。 那些负伤逃跑的豺狼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我们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为首的人环视他们一圈,道:“所以,这些豺狼是你们弄伤的?” 罗纨之听出他们的口音和廖叔的相似,约莫就是雍阳人。 她两眼一亮,道:“那些豺狼你们尽管拿去,能否帮我们个忙?” 靠着雍阳猎户,罗纨之终于把身边的伤员全部带回到安全的地方,顺便把那些奇怪的壮汉以及豺狼群报之给雍阳郡守,不过这郡守似乎不太想理,随便就打发了罗纨之。 罗纨之只能作罢。 廖叔和那霍十都是皮外伤,金疮药上了,只要等时间康复就行。 黑斥候就伤的比较重,两匹小狼陪它在空置的马厩中,不舍离去。 罗纨之唯有把马厩关好,以免它们不小心出去伤了人。 雍阳郡守不愿费力追查那帮奇怪的外乡人,霍十郎却不肯罢休,伤势还没好,就骑着他的马出去寻找线索。 罗纨之得知他年纪也不大,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但霍显却道:“谢三郎君十岁的时候就跟北胡人在草原上较量过,我这算得了什么?” “谢三郎?”罗纨之冷不丁听见他提谢昀,“你是他的人?” 霍十郎点了点头,笑道:“三郎君说,怕你在外面有危险,叫我远远跟着你。” 罗纨之想马上起身离开,但又觉得这样做对“恩人”太过无情,遂干巴巴道:“……你就这样告诉我好吗?” “是不太好。”霍十郎对她挑了挑眉,“可是郎君叫我不要骗你。” 既然答应要放她走,又为何要派个人特意照看她? 既要人偷偷跟着她,为何又不许对方隐瞒身份。 谢三郎啊谢三郎,始终想让她牵肠挂肚。 罗纨之坐立难安,尤其瞧见霍十郎这乍眼看有几分相似谢昀的人时,更是心情复杂,半晌后才开口问:“那谢三郎他,在建康还好吗?” “应该,不太好。”霍显果然诚实。 罗纨之立刻开口问道:“为何?” 谢家,祠堂。 并非是重大时节,祠堂一开必有大事。 谢家宗亲闻讯赶来,方知道是宗子谢昀犯下大错。 谢公亲开祠堂,惩罚于他。 族老个个揣着袖子伸长脖子看戏,或有幸灾乐祸,也有于心不忍的。 谢公站在谢昀的身边,道:“常康王要死,你也不必亲自杀他,若为冲动,便是犯了大错!” 他听闻过谢昀和那末等世族女郎的一些传闻,但不信谢昀真的会因为一个女郎神魂颠倒,导致行事偏激。 谢昀跪在地上的蒲团上,面前皆是谢氏的先人。 一层层的牌位整齐间列,犹如一个个深邃的洞口,正在上方静静注视着他们。 “有人跟我说,像我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看不到普通人的疾苦,所以才难以被接纳,一直以来我也发现,我虽可动以武力强迫,但也难使他们真心为我所用,所以这次便借这个由头,还请叔父成全我。” 谢公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他的用意。 这是要以退为进。 可此计着实冒险,谢昀先斩后奏令他心恼,他背起手来回踱着步,低声道:“你早有计划,可见并不认为自己有错,既然无错,又何须跪列祖列宗?!” 谢昀静静注视前方,牌位里面有他的父亲、祖父还有更多未曾谋面的先人。 “我来这里是想敬告列祖列宗。” 不等谢公回神,他就一叩首,起身道:“列祖列宗在上,今第十四代孙昀,有倾心相许之人,望祖宗庇护,此生不离。” 谢公放下背后的手,一向平静的脸终于绷不住露出惊愕。 清明前后,细雨濛濛。 罗纨之打开院门,一眼看见撑着油纸伞,孤身而立的谢三郎。 “你……” 他的神情不再如九郎温和,带着只属于他的锋利,可是那眸光看过来时,分明又是温柔的。 “我答应放卿卿走,没说不来找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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