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人?” “看起来有些眼熟,应该是白日里站在霍玄身边的那个。” 乔苏苏回想了一番,当时霍玄身边的确有个人与他关系甚密,她猜这个人就是师子如。 “他如今在何处?” “远远地跟着霍玄走了,应该是打算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四儿离开的时候如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乔苏苏一个人待在黑漆漆又冷冰冰的屋子里,抱着已经有些变凉的水袋,思索着明日要做的事。 而在巷子外面,师子如小心地跟着前面的那群人,心里却急得不行。 他从听到韩冉身边的人在抓霍玄以后,就急急忙忙追到驿馆去,想着半路拦下霍玄,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哪知道驿馆失火,救火的逃命的乱成一片,他不能袖手旁观,只得一边跟着救火一边找霍玄。 驿馆里没有找到人,他又赶着往霍玄家里去,结果霍玄也没有回家,不知道去了哪儿。 等到他把镇上可能的去处都找了一遍,再回来蹲人时,就见霍玄被那帮人给带走了。 他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在一旁干瞪眼。 这一晚上,哪里都是乱糟糟的,不让人消停! 师子如懊恼地踢了一脚地上被踩得又实又硬的雪,等冷静下来一点儿,立即开始思索可能求助的人。 …… 在师子如连夜搬救兵的时候,霍玄已经被韩冉的手下带到了衙门里。 镇上的衙门已经许久不曾处理过事情,这次因为事发突然,出的事又大,衙门里的人不得不连夜出来摆摆样子,也没怎么审,就直接把霍玄打发进了牢房。 与一潭死水一样的衙门相比,牢房就热闹了许多。 霍玄一路走进去,就听两边不断传来起哄声,还有人讥笑着大叫,“哟!又进来一个,我说兄弟,你家里有没有钱啊?没钱的话,就做好把这牢底坐穿的准备吧!” 狱卒拿着棍子连连敲打两边牢房的栏杆,大声呵斥,“闭嘴!滚回去睡觉!” 霍玄就在这样的一路吵嚷声中,进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 这一间的门上比别处多了一个木牌,上面写了两个字:死牢。 霍玄一挑眉,看来他这是直接就被认定了是杀害韩冉的凶手。 “进去!”狱卒推搡他一把。 霍玄从容走进去,却又隔着栏杆伸手,推了一下门上写着“死牢”的木牌。 “你要干什么!”狱卒一脸紧张。 他笑,“我身上这案子还没审完呢。” 若是放在平时,进了牢里的人敢这么说话,狱卒早就一棍子抽过去了; 但今晚也不知怎的,那狱卒心里无来由的漫上来一股畏惧,连反驳都没有,讪讪地摘了“死牢”的牌子。 霍玄见状,收回手,没再理会,直接到了里面的干草堆里坐下来。 外面的狱卒见他并未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也就放了心,哗楞楞几声,锁了牢门,一路抱怨着出去了。 牢房里阴冷,就让霍玄想起那个还躲在他屋子里的人。 他灌的热水袋大概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他还留下了一床被褥,让她御寒应该没什么问题。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火…… 第一次,他冒出一种放不下心的感觉。 霍玄有些烦躁的起身,在不大的牢房里踱步。 隔壁关着的死囚听到动静,扒着栏杆往他这边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兄弟,不就是掉个脑袋的事儿吗,你干那事儿的时候都不怕,怎么进来以后,就开始怕死了?” 霍玄瞥了他一眼,忽然问他,“你犯的什么事?” 那人一脸坦然,“杀人呗。” “杀了谁?” “我们队长。” “为什么杀他?” “呵,”那人冷笑一声,“每月的饷钱都要给他扣去大半,美其名曰对他的孝敬——” “娘的,老子累死累活当牛做马听他骂人忍他鞭打,回头还得感恩戴德给他上供?惯的他!我不想忍了,所以就把他宰了!” “你那个队长,叫韩本?” 韩本是韩冉的侄子,半个多月前被他手下的人弄死了,当时师子如还感慨呢,说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就没发生在韩冉身上。 眼下这叔侄俩一起翘了辫子,倒也称心。 隔壁死牢的人大大方方承认,“对,就那个鳖孙。” 又问他,“你呢?你杀谁了?” “他们说我把韩冉给杀了。” “镇将韩冉?” 那人稍稍震惊了一下,也没注意到他这话里的不对劲,只是上下打量霍玄两眼,朝他比出一个大拇指,“敢直接动镇将,你也挺狠,是条汉子!” 又问,“兄弟,认识一下吧,我叫侯泰,你叫什么啊?” “霍玄。” 侯泰又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就是霍玄啊!” “我听说过你,你没进来之前,我还听他们说呢——韩冉抽了你一顿鞭子,你睚眦必报,转头就把他给宰了。” 霍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看起来,这小小的镇子已经有了两拨势力。 一拨要他立刻就死, 那么,另一拨呢? 他的眼神逐渐玩味。 有意思。
第8章 冬日的早晨总有些灰蒙蒙的,太阳出来的晚,但习惯了早起的人们,还是得钻出暖了一整晚的被窝,开启一天的生活。 炊烟从一个又一个房顶升起,不多时就飘起一片饭香。 乔苏苏呵着手走出屋子,借着清早的光亮,终于看清楚了小院的全貌。 这处院子不大,地上的积雪都被仔细的堆到篱笆墙下,露出底下平整的土路。 向四周环视,她发现小院所在的这一侧巷子似乎是加盖出来的,又因为地势较其它地方高,镇子上的城墙到这里就只修到了衔接起来的高坡处,旁边连接着一片小山,从后院延伸出去,天然就成了一道屏障。 乔苏苏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布局,她有些好奇的打算走向屋后。 当她重新经过这几间屋子时,忽然就注意到,这几间屋子就像是打补丁一样的,每间都有很多处修补。 墙体上有被烟熏过的痕迹,发黑,像被烧过。 门窗好像都是后换上的,但也是新伤叠旧伤,就好像曾被人提着大锤连着砸了七七四十九下一样…… 之前她以为,这世上最破败的地方莫过于冷宫,可在如今这处院子的对比下,那破旧的冷宫竟也成了豪宅。 她在院中停留得久了,就听到身后的院外有人在同她说话,声音不大,更多的是试探,“……姑娘?” 她回头,见低矮的篱笆墙外,站着个上了些许年纪的妇人。 那妇人见她回头,又详细问了一声,“你就是霍兄弟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吧?” 乔苏苏露出些许戒备,昨天夜里,整条巷子都漆黑一片,按说不应该有人知道。 即便是听到动静,也只该是看到霍玄被带走,可看这妇人的模样,倒好像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一样。 那妇人也看出了乔苏苏的怀疑,笑了笑,一指隔壁,“我就住在隔壁,娘家姓尤,你叫我尤婶就好。” 乔苏苏点点头,仍是看着尤婶。 尤婶见状,急急忙忙解释着,“我没有恶意,昨儿夜里,我家那口子睡不着,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正好就看见你们了,后来霍兄弟还来找我家那口子要了些热水,应该就是给你喝了暖身子的。” 听到这话,乔苏苏也想起霍玄第一次出去以后拿进来的热水。 但她还是有些谨慎的观察着四周,面上却露出一张笑脸,同尤婶道了谢。 她生得好看,天然就容易引人生出好感,这时候又因为衣衫单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的想要怜惜。 而尤婶早就心疼的一塌糊涂,把所有的疑问都抛在了脑后,只一个劲儿的叫她同自己回去,再给她多添几件衣裳。 因着霍玄的关系,乔苏苏也对这位尤婶放下了戒心。 而且尤婶说的没错,这么冷的天,她也确实要添件衣裳来御寒。 …… 尤婶家的院子稍稍大一点儿,同样也是将院中的积雪打扫的干干净净,堆在用砖砌起的墙根处。 尤婶的男人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她们进来,男人堆起笑脸,朝着乔苏苏友好的笑笑。 乔苏苏也连忙回了礼,又在尤婶的热情邀请下进了屋子。 门一开,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乔苏苏感受着这“久违”的炭火,只觉得自己快要冻僵的身子终于缓了回来。 尤婶先给她倒了一碗热水,又进了里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棉衣给她穿上。 精心缝制的棉衣有着细密的针脚和柔软干净的面料,乔苏苏穿好以后,尤婶又带她进了里屋,帮她把披散的长发梳好。 做完了这些,才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的问她,“昨儿是出了什么事吗?霍兄弟怎么就放任你这个样子,也不怕你冻着!” 乔苏苏想了想,把驿馆起火的事,还有霍玄如何出手相救,如何决定带她回来,挑挑拣拣的同尤婶说了。 尤婶一听说她差一点儿就要被火烧死,更是心疼,“可怜见儿的……” 又宽慰她,“霍兄弟的事,我们也听说了,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霍兄弟绝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你不要担心,只管安安心心的先在我这儿歇歇。”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诶呦,瞧我这记性!我灶上还煮着粥,蒸着蒸饼呢,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端来。” 乔苏苏又道了一声谢,坐在屋子里等着。 院外那男人劈完了柴,推了个手推车出门去,快到门口时,和尤婶招呼了一声,说是去打水。 乔苏苏听着他们夫妻俩的对话,尤其是尤婶还叮嘱她男人去驿馆那边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到她女使的下落,愈发确定了这是一对热心肠的夫妇。 同时又想,之前四儿打探到的那些消息,终究笼统了些,若要详细去了解霍玄的过往,还是得听尤婶这样的熟人来说。 她正在心中思索着等会儿要如何来问,连尤婶进来了都不知道。 于是在尤婶的眼中,她就是一副为霍玄担心的茶饭不思的样子。 “霍兄弟是个很有担当的人,”尤婶放下碗筷,将热乎乎的蒸饼掰开,递给她,接着说道,“做事也是光明正大,我们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也算是知道他的为人。” “你别看他总是一副天塌下来有他顶着的样子,其实他心里也苦,有时候,也想有个知心人儿。” 乔苏苏听到这里,立刻就顺着尤婶的话,做出一副关切模样,问,“霍郎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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