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贵妃哭得不能自已,还是贺怀远接住了往下的话儿,“陛下中了毒,若不是微臣侥幸回京,又联系了郝贵妃偷偷进宫,怕是陛下会一睡不醒……”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天元帝登时气得几欲倒仰过去。 贺怀远又哪里能容得他如愿?!赶忙几针扎下去,稳住了天元帝的身体。 “竖子!竖子啊!”天元帝气得直骂。 郝贵妃却惊慌失措般朝四下望了望,“陛下莫要这般说,现下皇宫里到处都是太子眼线。再过三日,太子便要登基,若是被他知晓陛下好起来……怕是……” 她不敢说下去,天元帝却想到了很多。他不由得问,“范程呢?难不成也倒向了太子?” “范司都并未倒向太子,只他身中二殿下的虫蛊之毒,又依命追踪二殿下行踪,眼下生死未知……”贺怀远低声道。 “那老五呢?”天元帝沉默一瞬,又问。 “五殿下,被太子禁足了……” 天元帝也难得的沉默了。 一觉醒来,倒真成了孤家寡人。 良久,他道,“传孤密旨,召御林军统领刘安觐见。” 忠君爱国、忠君爱国,只要他一日不死,他便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君。他倒要瞧瞧,刘安敢不敢做那个欺君罔上的佞臣?! . 颢京城山雨欲来风满楼,齐墨璟这边却是难得的清闲。 颢京城那边特意派了缇骑司的暗卫将贺怀远研制的药方并解药一并带了过来。 时锦瞧着那药方微微蹙眉。 “怎么了?”齐墨璟半点忧惧也无,只圈揽着她,低头望向她手中的信笺。 “想要一劳永逸得解决蛊虫,必须将它引出体外。”时锦目色含忧,“会很疼。” 他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时锦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有些犹疑,“万一……” “没有万一,”他语气坚定得止住她的话,“时锦,我信你。所以,别怕。” 她一抬头,正瞧见他目色认真得望向自己。 第198章 驱毒 时锦将那毒花药粉制成熏香备好,又取了热水、烈酒并着包扎用的绷布等物,再三确认没问题了,这才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齐墨璟。 铮铮男儿半赤着胳膊,抬目微笑着瞧她。 时锦既轻且稳得划开二爷掌心,待得鲜血流出的刹那,手中那支以毒花药粉制成的香也徐徐袅袅得点燃。 一股子幽寂清冷的青烟在掌心处盘旋,时锦瞧见齐墨璟裸露出来的皮肤处有一条发丝粗细的影子在四处游走。那条细线狂暴不安,穿过层层皮肉一点点向着伤口处的青烟游去。 伴着那细线的动作,齐墨璟的额头见了汗,颈间青筋暴起,却依然一声不吭。 时锦心中盛满忐忑,只盼着那蛊虫赶紧脱离身体,自伤口处游离出来。 然而,细线在将要抵达手掌时动作却慢了下来,仿佛不舍这具肉身,在毒花和人体之间做着艰难抉择。 似是感受到那诡异虫子的犹疑,齐墨璟拿过时锦手中的匕首,想要直接将手臂上的细线剜将出来。 “别!”时锦捏住他的掌,“还有办法。” 她垂着头,目色认真得拿过那匕首,齐墨璟只瞧见她绒绒发顶低垂着,似是在思索什么。 “好。”他语意温柔,轻声儿答她。 然而,下一瞬,时锦却飞速划开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霎时迸落,她那只带血的掌瞬间贴上了他受伤的掌心,五指紧紧扣住他的掌缘。 细线似是嗅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游动的速度瞬间加快,几乎顷刻便从齐墨璟长臂上游至掌心处。 齐墨璟惊怔一瞬,动作极速得推开了她,恰巧瞧见那暗黑的线探出半个身子。 一扑落空,那线又有了后退之势,齐墨璟却不给那蛊虫机会,另一只手捏住细线一端,直将那蛊虫连带细碎皮肉扯出,一并丢进了旁边的烈酒罐子里。 “成功了?”时锦坐直身子,面上却带着些苍白。 齐墨璟顾不得手上淋漓滴落的鲜血,取了一旁绷带帮她包扎手心。 鲜血将绷带沁红,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时锦虽然面色不好,那双眼却亮晶晶的,“太好了,你以后再也不用被蛊虫左右了。” 她说完这话,齐墨璟却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得仰头去瞧男人的面容,只见他薄唇紧抿,下颌线也在齿根紧咬下死死绷着,显是动着怒。 时锦眼睛一转,便知他在恼什么。 上回在仙乐坊,他便恼自己自作主张、置身险地。这会儿,怕是又以为自己将他的话儿当耳旁风了吧?! “崔时锦,你当初怎么答应我……唔……”男人扬眼欲叱,却被她猛地向前一扑,径直堵住了他那张言语诛心的嘴。 齐墨璟不妨时锦扑过来,怕她摔着,只能一只掌揽着她的腰,另一只尚自流血的掌却不敢碰她,生恐那鲜血浸染了她。 如此两般顾忌下,时锦却恣意得紧。 她一双手环着他,煞是主动得啃上那唇。 齐墨璟只觉唇畔一痛,好不容易挣开她,“你……” 他话未说完,时锦怕他言语诛心,再次覆了上去。 如是三番五次,每每他一张口,她便堵了他的唇,生恐他又拿话儿堵她。 几次三番,便是生着气的齐墨璟都无奈起来,便连先时的怒意都跟着泄了个一干二净。 探手扯过床帐胡乱缠在手上伤口处,他后仰着身子,与她扯开距离,言语中已经满是无奈,“时锦,你那不叫亲昵,你那是吃人!看好了,应该这般才是……” 言罢,床帐轻卷,直将时锦与他一道儿卷入其内,两厢厮磨…… . 另一头,太子萧策正自做着登基的美梦,御林军便将整个太子府邸给包围起来。 不止太子府邸,朝中与太子关联甚密的朝臣府邸也被接掌过来。 伴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御林军统领刘安正正站在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现下陛下已然清醒过来,特命属下请您往宫中一叙。”刘安的声音冰冷迫人,再没有往日里的言听计从。 萧策身上仅着睡衣,发髻散乱。听得刘安的话,他似是不可思议般瞪大了眼。 心中第一个念头,竟是姜矜那个贱人坑害了自己! 不待他细想,御林军中的侍卫早便押着他上了车,一道儿押着他往宫里行去。 待得天色熹微,巍巍宫殿矗于面前。 太子下了车,正正瞧见往日里对着自己卑躬屈膝的朝臣们一个个匍匐于永正殿前,额头抵地,仿若一尊尊雕塑跪伏在朝阳初升的殿宇前。 他脚步几乎没有停顿,一步步走向那个无比熟识的宫殿。 就着白玉阶梯拾级而上,便是只着寝衣,他也好似与生俱来的王。 自小他的母后便教导他,这天下,是他萧策的! 可母后惨死,父皇既倚仗他、又打压他。眼见着弟弟们被一个个扶持起来,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冷郁下去。 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从未有反心,只是想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提前拿到手,又有什么错?! 一时间,萧策有些累。 他知道,他该哭的,该痛哭流涕得向父皇承认自己的错误,求得父皇的原谅。可,他突然便不想这般做了。 萧策一步步踏入端正明肃的宫殿,正正瞧见那恢弘大气的龙椅上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 明明掏空了身子,那老人却依然威严十足得端坐着,瞧着煞是可笑、又可悲。 五皇子萧笉垂首侍立一旁,两只手笼在宽大的袍袖中、一言不发。 目光从天元帝和萧笉身上一一扫过,萧策不由得笑出了声儿。 老五,他到底是低估了的。 难怪母后要废他一条腿,难怪老二临离京时,对他若有若无的畏惧。 原来,真正的赢家,从来都是这个不争不抢、没甚存在感的五皇子…… 便在这时,常德那尖细的嗓音于大殿上回响起来,“大胆!太子见了陛下,缘何不跪?!” 萧策挑了挑眉,身姿挺拔如松,“为何要跪?” “你——”常德气得要死,天元帝却挥了挥手,“罢了,他心生反骨,又怎会轻易认错。” 说罢,他又扬声儿示意刘安入内。 不独刘安,还有几个御林军侍卫,一道儿捧着些匣子入内。 待得一一跪伏于地,那些匣子俱被打开。 绣着五爪金龙的龙袍安静得躺于匣中,仿佛最大的罪证,昭示着太子的不臣之心。 “太子,你还有何话可说?”天元帝双眉紧蹙,声音中不自觉得带上了上位者的威严。 第199章 父子反目 “自来父死子替、君亡嫡继,父皇倒是说说,儿臣何错之有?”太子巍巍挺立,径直与天元帝对峙。 “竖子!父死子替、君亡嫡继,那也得等孤死了方可!你这般行径,又与那乱臣贼子有何异?!”天元帝见他不思悔过,竟是强行狡辩,心中的积郁更深了些。 “父皇既指儿臣乃乱臣贼子,那父皇,窃得这大邺天下的,又算什么?”太子往前行了一步,咄咄逼人,“昔年九龙夺嫡,父皇母家身份不显,却倚仗着楚家在这九子中站稳脚跟、锋芒毕露,最终将其余兄弟一一清除,父皇又是什么?!” 太子呵然冷笑,“母后伴您夺了这天下,您又是如何回报她的?!只因楚家势大,您便将楚家满门屠戮,便是妇孺幼子,徙三千里,终身不得入京。您便是这般回报她的?!” “住口!孽子!孽子!”天元帝颤颤指着太子萧策,“楚后毒妇一个,陷害皇家子嗣,孤念着少时夫妻,一忍再忍,她却不知收敛,祸乱宫帷,最终酿成大错!你便是这般想你父皇的?!” “儿臣只知,父不慈、子不孝,君不纲、臣不心,这大邺皇室,又有哪个是真正手上干净的?”他的目光一扫,径直落在五皇子萧笉身上。 “您只知,儿臣与萧楚两厢争夺,却不知,最大的争,便是您身边的老五。是,他不争,是您逼着他争;他不争,他却成了这场闹剧最大的赢家。若是儿臣猜的没错,缇骑司早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若说先时一叶障目,瞧不清其中利害关系。可层层抽丝剥茧,缇骑司和五皇子府从头到尾置身事外,便好似这场风暴与他们无干一般。 他便好似个跳梁小丑,在颢京城里搅风搅雨,殊不知,落在这些人眼里,竟是如斯可笑。 “住口!”天元帝一拍身侧扶手,脸上显出些愤懑来,“老五先时来时便将缇骑司信物交于孤手中。缇骑司都范程只身犯险,又恐京中有碍,只得将整个缇骑司托于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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